清名家詞│方履籛-萬善花室詞

方履籛（乾隆五五—道光一一），字彥聞，順天大興人，嘉慶二十三年舉人，道光六年署永定知縣，調署閩縣，卒於官。善駢文詩詞，通六書九章金石梵夾之文。著有《伊闕石刻錄》《富蘅齋碑目》《河內縣志》《萬善花室集》等。

 

 

萬善花室詞

大興 方履籛 彥聞

 

望海潮  紫薇開時有感

闌珊仙骨，翩躚舞袖，分明十尺紅牆。消夏曲闌，迎秋小院，胭脂勻入新涼。人在木蘭堂。想碎攢豔蒂，輕逗疏香。樹杪吹紅，晚風樓角換明妝。   拗來靜對花房。歎春風消息，枉卻柔腸。環佩漸稀，年華未老，今生送斷斜陽。淺碧淡籠裳。祝移根瑤闕，情比儂長。一樣娟娟，合歡無分伴青棠。

 

隔溪梅  螢

西窗暗雨又黃昏。照啼痕。繞遍羅叢，人在小桃根。憐他半晌溫。   天涯何處問前身。話無因。可向江南，客路怨王孫。秋來更斷魂。

 

浪淘沙

綠水繞儂家。門繫漁艖。輕風訪客小城涯。一桁簾開人影暮，剩見窗紗。   紅杏石橋斜。波皺寒霞。夕陽十二曲闌遮。碧玉前年新種樹，幾片飛花。

 

鳳凰臺上憶吹簫

窺戶香低，舞風衣醉，幾重簾鎖難眠。算韶光為我，瘦了三年。同是天涯明月，誰教與、盡照殘筵。曾知否，春來消息，都賦蠻箋。   應憐者般弱影，算絲絲楊柳，只被愁穿。記一番花放，一度離天。儘許長宵清簟，催夢去、夢更懨懨。春雲散，拚留斷魂，化作啼鵑。

 

暗香  寄張大彥惟

花陰千畝，更有誰護住，眠香寒蝶。絮影舞殘，拚逐紅塵曉雲濕。簾底尋芳未倦，恰羅袖、含風輕疊。只隔著、帶水盈盈，離恨滿幽頰。   秋急。暗愁絕。正灑醒玉人，六朝煙月。夜深夢切。翻怨西河柳難折。休聽天涯杜宇，傷故國、一年春歇。展粉絹、頻寄與，近時翠纈。

 

紫萸香慢  寄呂伯謀

駐春風、花天無際，不堪載上瑤舟。縱芳雲長倚，更千里、望重樓。況是明娥低影，為離鄉圓夢，照過涼秋。怪新來稚燕，舞遍小伊州。莫教共、遠人訴愁。   回眸。暗雨香浮。憑酒簡、買歌籌。憶燕塵十丈，離魂幾度，重鎖簾鉤。一片斜陽鴉陣，問何處、狎閑鷗。願韶華、不隨流水，落帆亭畔，芳草青過湘州。同和棹謳。

 

齊天樂

短亭寒葉瀟瀟雨，飛來碧天如醉。暗笛聲遙，空樽影瘦，都是悲秋人淚。銀屏晝掩，付歸鴻幾陣，斷紅流翠。極目斜陽，十分煙路入吟袂。   天涯游屐正冷，落花隨夢去，不慣憔悴。蛛網西陵，蛩吟北舍，一任香篝悄閉。湘簾迎曉，想袖鎖濃寒，驚迴殘睡。誤識行帆，碧空雲欲墜。

 

湘春夜月

對寒霞。咋宵江岸鳴笳。只有一片凝波，吹不上蘆花。誰問狎鷗倦客，算相逢三月，別是天涯。儘翠筇倚遍，闌干絮影，閑了啼鴉。   遊絲半尺，春城路近，簾影風斜。紫玉樓頭，空付與、望中湘曲，去浣明紗。簾低燭小，怪他時、猶認儂家。最怕是、共晴雲散卻，那番信息，如此年華。

 

綺羅香  古鏡

舊角凝丹，新痕上翠，留與晴霞相護。幾閱滄桑，知有斷塵如縷。只瘦影、斂卻餘寒，倩誰照、西風南浦。料如今、愁寫盤鴉，半輪殘月斷腸處。   清光掩映何許，曾見團圞新樣，紅鴛低舞。拂袖初籠，不忍明波長誤。依曉閣、檢點花魂，怕近時、黛眉非故。任雙蛾、描出盈盈，暗隨雲影去。

 

琵琶仙  寄內

沙渚停橈，不堪聽、水榭飛鴻縹緲。三更霜月，來時寒衾待秋曉。誰喚起、江郎詞筆，待尋徹、夢中芳草。酒外嬌煙，花邊醉雨，前事多少。   又爭忍、砧杵敲殘，慢剩得、鸞箋賦愁早。知是篆香初冷，問何時眠好。想落葉、聲中幽怨，寫亂紅、更有啼鳥。底事秋髪星星，玉箏吹了。

 

掃花游  題徐經汝綠玉詞遺草

瓊樓百尺，聽翠雨泠泠，楚江寒峭。斷雲窈窕。望秋燕歸來，夢中仙島。碎滴簾櫳。幾許花魂未掃。倚空篠。但留取一痕，都是殘照。   紫簫吹正早。甚香雪孤飛，禁人年少。離愁天杪。叩青鸞應是，玉寰初曉。醉拂珊瑚，誤卻野風吹了。更低繞。譜歌箋、一聲聲悄。

 

瑞龍吟  新柳

春雲畔。遙映繡榻重簾，采香人遠。知他幽徑來時，雨婚煙嫁，桃痕猶軟。   路低轉。行向翠陰深處，玉苔成篆。依依小語曾描，鳳綃半尺，幾回偷展。   應記章臺新樹，沁綠憐黃，宮腰微顫。幾日漢南，庾郞愁賦吟倦。空江畫舸，吹上眉波怨。還消得、飛花十里，流鶯千囀。付與斜陽深院。一番盡作傷離眷。南陌歌聲斷。回首去，絲絲都縈湘岸。阿誰短夢，曉風零亂。

 

齊天樂  簾影

碧紅三月飛雲幻，依稀畫樓如障。押蒜黏花，裁絲款絮，定有春魂相傍。迷離半晌。任雨雨風風，織成愁樣。一桁殘痕，又隨香篆映低幌。   西窗斜日乍轉，正相思萬縷，鸞袖搖漾。隔著微波，牽來碎月，燕侶生生惆悵。湘煙欲上。正歸路分明，玉鉤潛響。暈得啼眉，繡闌凝遠望。

 

蘇幕遮  春影

柳旗長，花驛早。甚日清明，迢遞斜陽道。十里煙魂迷繡草。蝶背遊絲，夢醒蘇堤曉。   楝風肥，桃雨飽。殢酒年時，別夢留多少。簾外橋橫無燕到。天半吹笙，不許春雲老。

 

南浦  寄舍弟彥如

江帆天外，是離離、芳草隔寒潮。別袖還牽舊淚，人與碧雲遙。千里笳聲悲咽，寄飛鴻、歸夢駐今宵。想春山點點，春波曲曲，何處臥輕橈。   便向東風吹老，對迴波、只自黯魂銷。我欲誅茅江岸，結構小堂坳。望盡殘霞數片，繞重闌、涼夜怕聞簫。更淒清碎雨，春壺自買把愁澆。

年時春早，屬東風、休更滯吟魂。楊柳千條似舊，沉水去無因。只有梨花入夢，閉重樓、先放一簾□。縱遊絲十尺，迎蜂送蝶，繫不住香痕。   一樣朱旛榣曳，凖相逢、著意護桃根。昨夜吹來芳訊，別思已經旬。此去重尋絮跡，怕天涯、漂泊誤愁人。聽新巢燕子，喃喃訴盡畫梁塵。

 

望江南  代人有贈

思往事，人在畫樓東。金鵲銜釵棲曉月，玉麟撥袖向春風。熨貼度花叢。   從今想，尊酒與誰同。雙腕連雲都損削，短歌如雨太玲瓏。步屧已無蹤。

思往事，無計上秦臺。不道風裳容我瘦，劇憐翠被費人猜。眾裏且徘徊。   頻欲去，遲日又將來。扇底紫鸞還妥夢，曲中紅豆最憐才。小語幾時諧。

 

南歌子  落葉

花思驚殘柝，秋魂入曉鐘。拈來猶認酒衫紅。去日相憐人意似東風。   消息垂枝近，淒涼隔歲同。別離都在斷雲中。南浦斜陽無語怨飄蓬。

 

翠樓吟

丙子季春，與宋丈葵如南徼同歸。扁舟並棹，旅愁相慰。葵丈愛余詞，命作數闋為贈，因循未果。一日行近梧山，推篷遠眺，煙雨橫江，顧曰：此詞境也，盍為我倚聲乎。命酒伸翰，遽成斯曲。

霧冷湘源，花飛越浦，依依客夢春晚。清歌婪尾月，獨惆悵、迴波人遠。江帆初轉。聽送我寒笳，催君繁管。愁樽滿。夜闌同醉，九疑雲篆。   此去料理南裝，笑劍衣琴匣，陸生遊倦。十年珠海曲，只杜宇、能知清怨。蓴鄉風暖。待有客歸來，酒盟詩款。垂楊短。碧痕難繫，鬢絲如繭。

翠極天空，丹崖瘴暖，東風不計昏曉。花旛遙護惜，奈無計、蒹葭秋老。瓊樓幽杳。但叱石餐霞，自矜仙島。春魂悄。個中休問，海風顛倒。   我欲起舞樽前，訪落紅深處，見君懷抱。楚雲湘水外，喚不醒、斜陽煙草。天涯鴻爪。算玉麈愁多，冰紈歸早。江南好。故山應惜，采芝人老。

雁磧平沙，鶯湖曲榭，韶華更在何許。經年鷗約久，便一掉、鴟夷歸去。還移箏柱。說竹淚成鉛，浪浪如雨。聊延佇。瑣窗無限，近時眉嫵。   怎忍高柳垂陰，望斷潮如帶，不留春住。小山叢桂側，有騷客、吟成愁賦。相期前浦，看月寫風裳，雲溫花譜。休容與。荻洲香冷，夜寒多露。

玉樹沉愁，珠鈿解語，懷人一片寒月。憑知焦尾怨，是吳下、柯亭殘笛。初逢南國。剩漉酒清肌，囊詩豔骨。聲幽咽。也應憐我，少年華髮。   縱使喚起湘靈，悵碧雞金馬，舊遊無色。東風吹到處，教千頃、梅花心折。蘭成才竭。況煙雨黃昏，春歸時節。聞啼鴂。桂林江嶼，那堪重別。

 

翠樓吟  題金粟道人小像

海市重翻，吳天一角，斜陽為誰留戀。依然湘水恨，但付與、飛花如霰。閒愁難遣。想玉麈談玄，當時豪彥。清遊倦。晚香催起，酒旗歌扇。   應是化鶴歸來，望故山煙雨，草深苔淺。迷離金粟影，只相對、桐花秋院。拈花曾見。又歷落詞場，沉酣琴宴。蘿衣罥。玉峰低繞。畫中蔥蒨。

 

南浦  聞雁同蘭風琴南樹三方立作

長空月落，最驚人、響斷畫樓西。一片關河征夢，搖曳碧雲低。剩有塞垣新語，望籠沙、煙樹正迷離。是吟秋倦客，暫停樽處，千里負歸期。   瑟瑟蘆花吹老，料經年、霜信尚依稀。憶向衡陽天外，對影感羈棲。為語南飛雙翼，帶殘聲、休更誤寒枝。但風催箏柱，和誰幽怨到深閨。

 

綠意  冬蕉

素紈盡襞。向半圍冷榭，淒迷無跡。短夢驚回，誤卻秋期，空碎一天寒碧。今年雪滿梁園夜，直瘦到、嫩陰三尺。想斷魂、最是疏窗，照見舊時顏色。   迴繞幽叢細數，怕從此、又換風懷霜魄。病綠黏來，都化愁煙，誰許夕陽珍惜。甘心長卷絲絲淚，怎忍負、徐郎吟屐。看凍痕、暈入羅衣，莫怨近來蕭瑟。

 

買陂塘  詠南宋宮人送汪水雲南歸事

譜燕雲、落花秋苑，滄桑遺恨何許。銅駝萬里孤城別，淒咽趙家禾黍。迴首去。應唱遍、江南賀老傷心句。離歌正苦。想綠綺聲中，黃冠坐上，瑟瑟淚如雨。   樽前怨，憑記拋殘白紵。湖山惆悵歸暮。幾番園缺天邊月，猶照故宮塵土。君記取。休再展、冬青麥飯前朝墓。蒼茫弔古。待過客重來，斜陽一片，幽鳥亂啼處。

 

揚州慢  聽鄰家度曲

修月簾櫳，落梅庭榭，曼歌忽駐層霄。繞迴闌百折，聽子夜迢迢。憶前度、旗亭載酒，拍中重換，燕筑吳簫。遣玲瓏、休唱新詞，曾否魂銷。   粉牆望斷，是何人、惆悵良宵。任畫扇工愁，金樽貰恨，同賦無聊。曲裏小紅偷譜，花陰下、清露如潮。況湘雲歸怨，聲聲都逐弦么。

 

琵琶仙  題秦良玉小像

千古蛾眉，建幢葆、橫掃西南天壁。花馬輕蹴，征塵燕雲正如墨。飛度急、戎妝小像，問何事、贈人巾幗。繡髻明鬟，金戈鐵騎，慷慨朝闕。   只今日、初展生綃，見寒玉森森動人魄。腰下劍光如水，斬長鯨猶濕。落日照、桃花邊影，寫淡痕、似有鵑血。縱使圖入雲臺，也應生色。

 

長亭怨慢  仿姜白石

正春色、中人如酒。幾日輕寒，亂紅盈帚。客夢頻年，萬條煙樹尙依舊。極天芳草，漸綠到、平橋後。草縱惜春期，也不管、春痕消瘦。   回首。對江潭落日，想見翠陰千畝。王孫老矣，悵垂縷、不堪攜手。總付與、一掬纖腰，忍重負、啼鶯時候。任斷絮飄來，誰道離情還久。

 

三姝媚  寒柳

寒塘鞭影外。尙斜拂行雲，絲絲如帶。弱絮春風孕碧時，只有別離人在。伴爾柔條，猶未省、東君憐愛。一樣征塵，霜雪旗亭，更無聊賴。   休怨笛聲橫塞。有憔悴相依，夕陽鴉背。張緒而今，念玉關秋遠，漸忘眉黛。近水人家，何處認、淩波新態。對此何堪，潘鬢蕭蕭已改。

 

瑤華  冰燈

瑤輪破浴，濕映銅華，怎飛來蛾綠。蘭膏皚皚，渾未信、短夢瓊樓生粟。羅幃對影，又斜逗、寒芒如玉。試問他、內熱三分，誰詠掛簷銀竹。   素娥鏤雪歸時，縱逼近黃昏，猶照心曲。明波助怨，應重見、並蒂芙蓉凝馥。東風舊信，漫催得、試燈期促。是碧釭、為借頭銜，替剪護花輕縠。

 

探春慢  雪後望西山用玉田雪霽韻

林表微明，禁煙才動，遠色都如影淡。雁脊橫浮，螺鬟瘦削，濕翠猶疑迎霰。圍一簾新霽，有落蕊、飄來嶺半。望中最近春城，濃寒何處消散。   曾記訪梅吳苑。正積雪孤山，玉人初見。鶴氅歸來，霓裳舞罷，峰曲冷雲知怨。且伴長安夢，任爽氣、撲衣晴暖。迴岫凝華，晚風先挹深院。

 

更漏子  簷鈴

笛中愁，花下夢。鈴語幾番相送。殘月墮，落梅驚。畫樓聲外聲。   垂絡罥。迴風緩。還似轆轤千轉。非替戾，太郞當。寒烏啼曉霜。

 

湘春夜月  望春

釀輕寒。幾回春信頻探。目斷十里芳塵，依約到江南。欲取翠旛深護，恐軟痕無著，客思愁添。認玉梅花底，遲君半晌，猶是沉酣。   屏山夢冷，桃根舊約，惆悵重簾。畫角聲中，空盼得、離情如水，纖月初三。青門紫陌，記來時、煙雨停驂。剩此日、向東風料理，天涯絮影，黏上征衫。

 

翠樓吟  十二月十五夜月

藻影沉華，圓波洗凍，經年別恨誰訴。分明留舊約，曾消得、清光如許。春風延佇。縱桂闕重逢，梅花在否。盈盈處。冷香侵入，一庭煙樹。   記取。惆悵心期，問上元燈市，畫樓簫鼓。素娥幽怨了，更迴向、良宵頻數。天涯遲暮。照綺歲如流，今番三五。娟娟語。忍寒相對，莫教虛度。

 

翠樓吟  殘菊

淡影流霜，離痕剪月，猶憐舊時芳訊。爭知籬落外，是無限、驚秋潘鬢。殘英休問。記曲陌停車，前畦載醖。人歸近。晚風飄散，亂愁成陣。   只恨。消得斜陽，到十分憔悴，尚含香暈。隔簾沉醉後，恐忘了、樊川秋信。猛拚花盡。有翠袖籠詩，青娥酬韻。君還認。一枝清骨，為誰枯潤。

 

念奴嬌  喜新燕成巢

飛紅深處，又勾留一晌，纔拋雙翦。帶著絲兒梅子雨，妥貼粉泥香繭。窗底梳翖，簾陰試夢，漸覺輕飛倦。新涼穩趁，流蘇日日低捲。   誰道芳信匆匆，雕梁寄跡，有些時依戀。總是烏衣新舊侶，難得春塵翠軟。屏曲愔愔，簟波冉冉，客思真無限。呢喃欲語，費他多少青眼。

 

采桑子  對月

簾波不動花陰瘦，浸破瑤空。夢也玲瓏。攙入離痕第幾重。   清寒試較誰深淺，月被煙籠。人在愁中。一樣朦朧到曉鐘。

金燈院落香如水，盼殺蟾光。鬢影都涼。容易團圞到晚妝。   而今私向花前祝，曲檻疏廊。付與昏黃。待得歸時著意償。

 

淒涼犯  題《明皇並笛圖》

沉沉玉宇。風吹過、梅花亂落如雨。籜龍起嘯，鳴鸞疊和，合成仙侶。霓裳罷舞。有斜月、窺人綺語。問霜筠、聲長調短，底事少情緒。   可惜前生事，尺八攜來，共卿低訴。個中消息，最相關、指痕一縷。暫咽還迎，倩湘管、頻番約住。問誰人、一一偷聲慣記取。

 

念奴嬌  偕牧唐紱笙遊小南海賞芰

濕銀花海，恰依然、抱月飄煙相近。只有江郞新賦罷，記得鷗邊香冷。妙命珠融，幽肌瓊借，葉底渾無影。娟娟涼露，一鉤蘭珮吹醒。   容我裁剪詩筒，料量茶具，同放鴛湖艇。著個淡羅人小立，不負江南芳景。韻寫冰絲，譚傾玉麈，風采尊前映。搖溶簾額，素娥斜點青鏡。

 

夜飛鵲

同人相約，步月荷塘，小飲將闌，蟾光未睹，悵然而別。

幽情隔湘水，蘋雨初圓。遙指曲港蓮船。淩波仙子待君久，霜輝何處團圞。闌干幾曲憑遍，奈姮娥嬌懶，妝不成妍。清歌一片，付黃昏、空自纏綿。   轉恐故園今夜，纖影透窗紗，驚起愁眠。同是離天儔侶，相逢香徑，總怯清寒。溟濛玉霧，阻心期、漏永如年。任青琴敲破，迢迢漁夢，飛到橋邊。

 

望海潮

瑤光星迥，銀壺天遠，人間有此溪山。花外紫驄，蘿陰翠帶，春晴踏破煙寰。鷗夢到誰邊。只綠楊能記，張緒當年。酒思詩情，十分縈繞碧溪灣。   生來畫裏孤鷼。卻菱波久撒，荷韻都刪。三竺六橋，離魂欲倩誰憐。風艇柳絲牽。定勾留白傅，重入梅田。攜手斜陽，更披綃影認臞仙。

 

翠樓吟  題葉小庚司馬本事詞

慧果珠圓，仙心玉暖，花間向誰尋覓。憑他湘水綠，怎消受、愁痕千尺。柯亭殘笛，早釀就春魂，潛催秋脈。遙天碧。一般搖漾，麗香清劫。   寂寂。追溯詞場，問斜陽煙柳，可曾相識。畫船秋醉後，只剩取、湖雲如織。全拋心力。任悵惜年華，勾留陳跡。青尊濕。小紅憐我，舊時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