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金瓶梅而心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本《金瓶梅》。好吃的读者，看到书中那被一根柴禾炖得酥烂喷香的猪头肉、会口齿生津；关注衣着的读者，读到书中美人的褂子、袄子、裙子、鞋子、头面，会浮想联翩。作为一个和金瓶梅刚认识不久的读者，我未必能说清楚这本书讲了什么故事，但不妨一起来捋一捋这本传世小说。  “金莲，说出你的故事。” 虽说西门庆和潘金莲是金瓶梅的主角，但要说这本书讲了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故事，那是不准确的。这是一本群像小说，全书近百个人物，都有完整的结局。不过，要聊一聊金瓶梅讲了什么，还是从潘金莲与西门庆着手比较容易。 1 “那张大户和武大郎。” 潘金莲本是张大户家的婢女，姿色出众，伶俐风情，好色的张大户因而对她动了心思。 原书中，潘金莲有多美呢？大家请看：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带着风情月意。 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峰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兰陵笑笑生从不避讳潘金莲在各方面的妖娆和勾魂，这段描写用大白话来说，就是潘金莲这个人，不仅脸好身材好，身段也十分优美勾魂。 还有对潘金莲的侧面描写，从某种意义上比正面描写杀伤力还要大： 吴月娘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论风流，如水泥晶盘内走明珠；语态度，似红杏枝头笼晓日。看了一回，口中不言，心内想道：“小厮每来家，只说武大怎样一个老婆，不曾看见，不想果然生的标致，怪不的俺那强人爱他。” 吴月娘是西门庆的正妻，从某种意义上金莲是她的竞争对手，而以上片段她作为同性，第一次看见这个竞争对手时的想法。大家请自行脑补潘金莲的美貌。  2 “武松武二郎。“ 张大户为了长期占有潘金莲，同时不惹上麻烦，便将青春正好的潘金莲嫁给了矮小懦弱、唯唯诺诺的武大郎。武大郎和张大户在各种方面都没法让潘金莲满意：张大户大腹便便、年老猥琐，潘金莲将其形容为“鼻涕虫”；武大郎貌丑矮小、人事不能，潘金莲称之为“三寸钉”。长期压抑而无趣的生活让金莲格外渴望一段健康而充满激情的男女关系。在这期间，还发生了潘金莲对武二郎动春心、支开武大郎设法勾引武二郎桥段： 这妇人也不看武松焦燥，便丢下火箸，却筛一杯酒来，自呷了一口，剩下半盏酒，看着武松道：“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武松匹手夺过来，泼在地下说道：“嫂嫂不要恁的不识羞耻！... 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的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伤人伦的猪狗！嫂嫂休要这般不识羞耻，为此等的勾当，倘有风吹草动，我武二眼里认的是嫂嫂，拳头却不认的是嫂嫂！”妇人吃他几句抢得通红了面皮，便叫迎儿收拾了碟盏家伙，口里说道：“我自作耍子，不直得便当真起来。好不识人敬！”收了家伙，自往厨下去了。  不仅失败了，还险些没瞒住武大郎。当然，也可能本来就没瞒住武大，但武大一厢情愿地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3 “还有那个西门庆。” 终于有一天，潘金莲遇到了西门庆，他们情起的桥段也很经典，潘金莲晒衣服时失手掉了叉竿，刚好砸到路过的西门庆，西门庆一抬头，两人就看对眼了。 一日也是合当有事，却有一个人从帘子下走过来。自古没巧不成话，姻缘合当凑着。妇人正手里拿着叉竿放帘子，忽被一阵风将叉竿刮倒，妇人手擎不牢，不端不正却打在那人头上。妇人便慌忙陪笑，把眼看那人，也有二十五六年纪，生得十分浮浪。头上戴着缨子帽儿，金铃珑簪儿，金井玉栏杆圈儿；长腰才，身穿绿罗褶儿；脚下细结底陈桥鞋儿，清水布袜儿；手里摇着洒金川扇儿，越显出张生般庞儿，潘安的貌儿。这个人被叉竿打在头上，便立住了脚，待要发作时，回过脸来看，却不想是个美貌妖娆的妇人...  西门庆是个无甚道德节操的人，看见美人就想春风一度；潘金莲一直以来过着压抑的生活，思春不得。结果是两人就如干柴烈火，王婆稍稍推了一把，两人就发作了。 没过多久，武大郎发现了两人不光彩的关系，两人为了能够一劳永逸、长相厮守，潘金莲和西门庆在王婆的撺掇下毒杀了武大郎，而出于对武松武二郎的恐惧，西门庆在武大郎死后没多久，就将潘金莲接入家中为妾。 然而潘金莲无权无势，为了能够在西门庆这样的豪强之家中立足，她不得不竭尽全力地讨好正妻吴月娘、博取西门庆的欢心、与四房孟玉楼搞好关系。更不利的是，西门庆是个在情欲上不知餍足、在男女关系唯我独尊的人，他不仅时时流连勾栏、与一众妓女厮混、觊觎所有有姿色的女子，还试图勾搭邻居花子虚的妻子李瓶儿。西门庆的姘头，从人妻到妓子，从妙龄女郎到半老徐娘，甚至还有若干貌美的伶人小厮，应有尽有，虽然潘金莲的外貌相当有竞争力，但依然难有稳固的地位。 一方面在家中的地位难以保证，另一方面自身情欲无法满足，潘金莲成为西门庆小妾的日子不能算幸福。在李瓶儿诞下西门庆的长子西门官哥后，她愈加不安、愈加嫉妒，最后利用一只白猫害死了年幼的西门官哥。而李瓶儿也因此伤心过度，病重而亡。 西门庆长期荒淫无度，但却依旧不知节制地求欢；潘金莲为了让西门庆更加迷恋自己，也在性爱方面任他予取予求。在这一方面，两人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不断利用药物增强快感。沉迷性欲终将难以善终，后来，在西门庆与潘金莲行房的时候，西门庆因为使用了过量的春药而一命呜呼。 在西门庆死后，西门家上演了一出精彩的树倒猢狲散：西门庆往日的“好友”纷纷另寻高明乃至落井下石；西门府往日的积威与财势也渐渐散去。潘金莲很快便捺不住寂寞，开始与西门庆的女婿陈敬济私通，并在事情败露后被吴月娘发卖，最终落入武松手中。武松为了给兄长报仇，将潘金莲残忍杀害。至此，西门庆与潘金莲的故事就此落幕。  以上就是西门庆、潘金莲主线的大致内容，围绕这两人，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物都有各自的境遇与结局。比如西门庆的剩下五房小妾，那帮篾片兄弟，个个的结局都不一样。整本书就像是一棵繁茂的大树，西门庆的故事是只不过是中间的那根树干。如果有兴趣、有时间，自行探索金瓶梅必然会收获更多乐趣。 文 | 写不出论文的水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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