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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 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早发白帝城 早发白帝城 唐·李白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白帝城，故址在今重庆奉节白帝山上，是西汉末年公孙述所筑，据说当时这里还是叫鱼复，当地人报告有白龙从井中出来，公孙述认为这是祥瑞之象，自己能够承汉土运，于是在此筑城，改鱼复为白帝城。刘备征吴被陆逊打败之后，就滞留在白帝城，最后托孤诸葛亮，死在此地。“早发白帝城”意思就是早晨从白帝城出发。 乾元元年（758），李白因参与永王李璘案，被流放夜郎。第二年春天，他到白帝城时，忽然收到赦免的消息，诗人惊喜交加，随即乘舟东下江陵。在人生的最低谷爬了上来，诗人用极其酣畅淋漓的笔墨写下了这首诗。 一二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写时空的转换。这是从郦道元《三峡》“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化出来的。“彩云间”是早晨的气象，点明诗题中的“朝”字，又暗写白帝城之高，正是因为势高，所以才能乘轻舟顺流而下。“白”与“彩”形成视觉上的对比，诗人此时的心情都灿若明霞。江陵在今湖北荆州，“白帝”和“江陵”形成空间的转换，“千里”和“一日”形成空间与时间的对比。诗人笔力雄健，大笔一挥，我们似乎也与之同乘轻舟，朝发暮至。这干脆淋漓的句子，既是飞舟的轻捷，更显现出诗人心情的畅快。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诗人如扭断金锁的蛟龙，在长江畅游。“还”字有深意，江陵既非故乡，又无寓所，诗人反认他乡作故乡不是糊涂，而是一种情绪的宣泄，重获自由，何处不是故乡，何处不是还家。 三四句“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写心情的畅快。如果说前两句重在“绘色”的话，那么这两句就重在“绘声”。这两句同样从郦道元的《三峡》“高猿长啸，哀转久绝”中化用过来。前面意思过于直白，这两句既是有意的补充，又是在平直的道路中陡然生出一片风景。“两岸猿声啼不住”以悲写喜，“两岸猿声”本是哀伤语，诗人接“啼不住”写出了内心的欢乐。“轻舟”与“万重山”对比，“万重山”既是现实中的重峦叠嶂，又是诗人心中的块垒。“轻舟”既是现实中的舟楫，又是诗人卸掉沉重负担的状态。“已过”既点明了船行的地点，又表达诗人豁达乐观的人生态度。 读到最后，我却读出了一丝哀愁。那是喜到尽头必然的情感产物，诗人对遇赦的感动有多深，前面被流放的悔恨就有多重。卸下了最重的包袱，是心灵的解脱，更是人生的圆满。这个圆满，就是有了对苦难的切身体会，对人性的切肤了解。诗人从此的感情才终于丰富，对人性的理解才终于丰盈，诗酒的人生才终于回归真实。 全诗无一字抒情，但感觉迅疾畅快、酣畅淋漓，看似随心所欲，实质上每个字，每句诗都是神来之笔。有时候我总是想，一句一句的剖析，看似深入肌理，实质上对某些作品是一种伤害。这首诗就是如此，她就是一个独一无二又形神俱佳的整体，就是一首只需读、只需反复读的作品，所有的思想、情绪、感动与哀愁都在诗里。
小贴士： 李璘，初名李泽，唐玄宗李隆基第十六子，生母早逝，由皇兄李亨抚养。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唐玄宗仓皇西遁，途中唐玄宗分封诸子为节度使，其中李璘被任命为山南东路、岭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节度使，外加江陵郡大都督。李白加入李璘幕府，写下了“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和“祖龙巡海不成桥，汉武寻阳空射蛟。我王楼舰轻秦汉，却似文皇欲渡辽”等诗句。正是这些诗句，最后成了李白附逆的罪证。李璘到了江陵后，本该为朝廷修筑江淮防线，防止安史之乱的战火向江南蔓延，但他觉得目前天下大乱，自己又手握重兵，便想割据江南。于是李璘攻打广陵，杀丹徒太守阎敬之，一时间震动江淮。唐玄宗下诏将李璘废为庶人，唐肃宗李亨也立刻派兵前来围剿李璘。结果李璘兵败被杀，妻子儿女被送往成都，玄宗伤心了很久才平复。肃宗对这位从小养大的兄弟怀有感情，没有公开其罪行。李璘幕府的谋士薛镠、韦子春等，被处以死刑。李白原定死刑，后经多方营救，才免于一死，改判长流夜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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