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记录客家风土人情,欢迎投稿! 「《客路赣南》由中国言实出版社出版,著名评论家古耜先生主编」 from鹤堂下 ◆ ◆ ◆ 开场: 客家与赣南 田宁 诗人欧阳江河在《从乡村出发的写作》中说,乡村是一个泛指,它和劳动,和我们的存在方式,和中国古老的农耕文明传承相关,和童年经验、底层经验、祖辈脉络相关。简心的客家系列写作,正是与劳动、存在方式、农耕文明、童年和底层经验、祖辈脉络密切相关。当然仅这样概括,肯定就消弭了简心作品的个性。简心的乡村是具体的乡村,更具体一点,是石涧鹤堂,是鹤堂的水酒、灶火、尕篓、龙灯、词语、山歌等承载了客家乡村记忆的旧物或符号,是木梓、油桐、芒萁、金银花等遍布岭头峺脑的草木花食,是惊蛰、清明、谷雨、寒露和霜降等紧贴客家农耕日常的时令,当然更是蓝嫲太婆、西风太婆、珠子奶奶、细爷、父亲等一个个鲜活具体的鹤堂人。所有这些,在简心的文本与现实中互相牵连缠绕,难分彼此,枝枝蔓蔓,层层晕染。因此简心的文本与写作对象之间,是高度同构的,而一个客家村庄的前世今生与庞杂的人情世故,则在简心互文式的表达中日渐丰腴。 作品具有客家独特的生命在场意识,融入了个人的一种深刻的记忆,有很强的带入感。所以我觉得一个作家的个人生命体验和他的地域意识呢,要非常强烈。你比如说莫言紧紧的抓住他的红高梁系列,贾平凹就是紧紧的扣住他的家乡陕西,再有陈忠实也是这样。一个作家的自己的乡情乡愁始终是最打动人心和最有感染力的。一个作家,尽量不要过多地叙写自己陌生和无法把握的事物。 说到地域性色彩明显,当然主要是指简心生于兹长于兹的赣南客家地域,不少读过她文章的客籍读者,有一个共同的感慨,就是她的所写既有地理、风物、人情上的熟悉又写出了不一样的发现和角度。无论是《被绑架的河流》还是《赣南血型》,都是地域性明显却有着精神和文化阈值极高的文章,我认为这两篇作品可以代表她散文写作的向度和风貌。而《被绑架的河流》和《赣南血型》又是两种不同的呈现方式,前者从细微处和身边的视角,后者从宏大处和历史的视角,前者主要抒发个人的见与思,后者则高屋建瓴般地为地域画像,两者都能在读后引发更为深入的思考和反问。散文何为?作者用文本给出的回答似乎是,把视野调到历史文化的纵深,与一片熟悉的土地保持接地气的关联,既用才情也用深情借绵密而丰厚的叙述作出个性化的表达,让历史、人物、当下、地域、民风以及掠过人心的痛点和亮点在笔下长出亲近的面孔,由此而完成一次次略具女性视角的精神图谱演绎。 仔细品读简心的散文集《客路赣南》,掩卷之余,如饮一杯上犹毛尖,清香甘洌而回味悠长。 鹤堂是客家生活的场域,《客路赣南》一书以简朴的客家方言描摹了一帧帧朴 素、原生的生活实景,所呈现的都是低至尘埃的客家生活。它们是那么地细腻、熟实、温情、明静。我认为这些文字与《诗经·国风》一样在文学、社会等领域具有史诗般的历史贡献。例如《寒露籽·霜降籽》一文中摘木梓、说亲的场面;《鹤山咀》中嫁客女,西风太婆哭嫁的场景;《一坛乡情煨酒》中酿冬酒、正月耍龙灯、客家逢喜事做酒的场面等等,它们太有生活感、画面感、时代感了。这些于我,如在我左,如在我右,我在其中。这样的生活场面让每一个读者没有了距离感,心中涌起的是熟悉、亲切、在场。 打开《客路赣南》,一个个普普通通,朴朴实实的客家人物跃然纸上,他们血肉丰满、形神兼备。简心用不同于小说的笔法,以散文的笔调、细腻的笔触、写意的笔墨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他们生活在鹤堂村,也活跃在《客路赣南》里。 令我触动的是在她笔下,无论是描写一株植物、一朵花、一种生物,还是叮叮当当的雨声,那种往往于不经意间渗出人性的美好与诗意的享受,都能引发共鸣,让人切身感受到眼前生活的美好。读罢让人拿得起,放不下,久读成瘾。不禁有种感慨:“生命毕竟是可爱的,生活毕竟是美丽的。” 这让我忽然想起俞平伯文章中的一句话:“从现在起我们要仔仔细细地过日子了。”在阅读简心老师文章的过程中,常常有一种我“过去的日子过得不仔细,甚至太马虎。” 从文字的功底便可知晓作者的阅读量很大,且与时俱进。她的叙事节奏我也是喜欢的,不慌不忙,却颇有力量。其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是其思想与情感的一次集中展现。字里行间尽显作家对世界、对世情的幽微洞察,其感性的体察,理性的思考,独到而深刻。 客家人遗传基因里那份朴实与坚韧,是以坚实的土地为基础的。赣南热土里收敛了客家人的脾性和血型,赣南土地无疑成为简心观照个人命运乃至于客家人群体命运的典型。以至于在简心的散文里,读出了一种淳朴细腻而又厚重磅礴的气韵,甚至隐遁一种客家人心神皆安的生活。少有的独特视角,尕篓、金银花、洗澡……随心所欲地延展,滴水见海,载苦载乐。鹤堂下的山水塑造了简心的价值体系。作者善于从“我”着笔,却总能挣脱小我的格局,看到了父母、看到了乡民、看到了整个赣南客家文化的体系……她的笔下不限于情感的纯粹,搜寻生命的意义,探讨人与自然的关系,更发扬了赣南地域文化的精髓。立意的高远,内容的充实,情感的饱满深厚,文字的精雕细琢,在描写与被描写者之间,叙述与叙述者之间接壤了生命的桥梁。 一篇《赣南血型》,文脉贯通,气韵圆转,通篇下来大开大合,上天入地,以近乎全息的角度向读者展示赣宽厚博大、雄浑苍劲的境界,她以一己的赤诚政见了赣南的历史溯源,触摸了赣南O型血的脉搏,洞见了赣南人文根脉的延续。 简心的散文大量使用了拟人的修辞方法。比如说,写河上的水:“掠过河滩,迟疑了一下,轻轻一绕,笑声淙淙地走了……”河水的动作就像小姑娘轻巧,性格就像小姑娘活泼可爱。这水,具有人的理想,像人一样“赶着一趟远游”;这水,具有人的情感,像人一样“装满了期待和快乐”。比如说,写河中的石头:有人的动作,“爬”在水底;有人的外貌“乌溜溜的身子”;有人的性格“安安静静”;有人的追求,会“探出头来”,像人一样“愣愣地瞅着水外的世界”。石头是最愚笨的物体,但在作者笔下,它是那样可爱,甚至像人一样“敛着气蛰伏水里,沉默一生”,有着良好的品性;像人一样“ 挣扎着露出水面”,向往着外面美好的世界。简心写水面菜叶、苇草、红袜子之类的漂浮物,因为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把物写得富有情趣。比如说她写瓢虫“跌入水流里,仓皇得没了痕迹”,写红袜子“被河水悄悄叼走了……流浪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端午节是一个传统的狂欢的节日。但是它的底色是什么?在中国这个一直讲究谦和中庸,要求每个人都要克己复礼的国度,是不太可能会有划龙舟这种全民狂欢的节日的。而当我读完简心《午月首事》后,我似乎从文中获取了一鳞半爪的理解。雨水来临,伢子们只知端午就要来临,不知凶猛的雨水将瓜藤散架、果树吹断、倒了房子,甚至害了人的性命;妇娘围聚在天井边包粽子,一边互夸手艺一边唠嗑家长里短,唠着唠着就心神散了,想起自家疾苦来;香草熬暖水,也是客家鹤堂的祖上给子孙披的一件能抵御世间寒疾之衣;就连使人闻之凋颜的蜈蚣与蛇到了鹤堂,也变得呆萌可爱,因为那是鹤堂的祖先出来看他的子孙了;待读到龙舟往事时,那个一直隐藏在文本深处的小姑娘才浮现出来。她原来从端午降水开始就一直在关切着鹤堂的隐痛与疾苦。也许是从见到捞浮莲妇娘骇目的遗体开始,她就读懂了大人压在心底的悲伤。日子总是要过的,把悲伤留在心底,还不妨多听听端午划龙舟的喧阗,让热烈的沸腾暂时蒸发着捂着水汽的端午的忧伤。所以从《午月首事》中,我读出了作者对乡民的阔大悲悯。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大眼睛的创意写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