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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诗歌●名家有约】刘国莉的诗

 安徽晓渡 2022-03-21

名家简介】刘国莉,男,60后,河北省南皮县人。八十年代曾开始文学创作,作品发表于《人民日报》《诗刊》《诗选刊》《鸭绿江》《山西文学》《芒种》《小小说月刊》《散文选刊》等报刊。作品入选多个版本,多次获奖。现任《渤海风》杂志社长兼总编辑。

砍倒的无果柿树

约莫一袋烟的功夫

院中把守东南方向的,同根相连的两棵柿子树就撂倒了。

一大清早,来了一群结伴的鸟,

嬉戏着惊扰我。

这上了年龄的柿子树

费尽周折地嫁接

却谎花诱惑,无果连年。

我手握的那把刀,在前天

还刚杀过几十只圈养的鸡,多少有些迟钝

裸露的毛孔似八角虫般痛

刀锋已在失血中苍白......

那只与柿子树同龄的黑花小狗儿,

出奇地静。

树倒下后,它用爪子拼命挣扎着刨脚下的土。

两棵柿子树

屈服在一场没有果实的遭遇里。

留下了两颗灭顶的桩

放大着瞳孔

去寻找一切与死亡有关的新生。

天空有一只鸟儿划过。

我敏感的肌肤,在思绪的尽头

形成一声短促而哀怨的鸣叫

一根呼吸着的树桩

站在我面前的是

一根刚砍掉头颅的树桩

我在犹豫

要不要违背事前的抉择

不再挽留它的生育能力

用一把刀斧和一把

铁锹

一同向春天挥别。

然后,去忍痛敲打它的筋骨

撕扯皮肉

在皮肉里拽出丝丝的血

撞击它一息尚存的毛发

和毛孔里残喘的呼吸

让脉搏和着流速的铁发出沉闷的响

博动五脏六俯和经络。

让我联想到栽种、浇灌、茁壮

让我亲历检验你的躯体

俯身倾听最深的呼吸

在这个生死边缘

我迟疑地打破短促地僵持

欲把它从边缘的缝隙里拉回来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让我供给它足够大的

光芒和养分

使它在覆盖阵痛的子宫里

啼叫出来

我终于埋葬了这棵树

在梦里辗转

那根撕扯长夜的树桩

使我肝肠寸断

让内心埋伏变故

我竭力将它拦腰截断

挖出奄奄一息的根

也不忍心地让它暴尸地表

再泛出令人心酸的光泽

也不再让它在寂寞里响动

在一丝皮肉里复活

于是,想让它安静下心来

从我的沉默里消失

连同出壳的蝉衣一起埋葬

没人知道

它是不是幸福

滴水的问候

夜色的浓度

一再加深

覆盖我

已不会说话

此刻,我把你想成

一弯瘦月

还没有满圆的笑容

却卯足了暖和的光辉

照耀你能去的地方

在这个时候

我就是一片遥远的青山

对着冬雪

依旧翠林蓊郁

 看见了吗?一只蝴蝶

正朝着芯蕊蹁跹

月色已滴成水

我在我的投影里

留下无数明亮的呼唤

我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小鸟

问候了所有的冬季

还有蹲在月光树下的自己

假寐

夕阳停在雪群的时候

我刚挂在树梢上的

红灯笼,内心辽阔

让一朵追星的雪,惊心一跳,私语相拥,分秒相爱

这些,不请自来的雪

如我熟读过的诗句,如影随形

让我在天地之间,久醉不醒

在很轻的意象中,我被雪追赶的神魂颠倒

我已陷入假寐,白得像一团梦

开出一朵朵清丽的词

成为一粒粒淡淡的忧伤

摩娑尘世中的自己

迷离中的雪,为我永远想飞

而我的快乐,被一只无形之手

留在春天的故乡

雪透过深夜开了出来

是雪的翅膀引领着天空的事物

在滑落时渐渐拉伸

叶片一样酥脆。

我是个晚归的路人。

看到天空干净得像神话的样子,一股脑

把我装有旧故事的行囊

翻新。

是隆冬的那朵雪花,扑闪

穿越路灯和鸣笛的光线

折断了最细弱的忧伤

我隐约听到骨头挪动的声音。

她微笑里带着喜悦

在我的左脸颊轻轻按了一下

安抚了我日子里的褶皱

成为一种隐含的美。

——后来,只要有雪开花

我就心生荡漾

安静

雪,在安静里自重。

它折出窸窣声,在陈旧中发光,

让我难以降落。

这时的雪添加了丰富,又让我眉头舒展。

还好。它却把我的小心事颠覆

顿时离愁消解。

然后,聚拢最新的光泽。

光泽里,

有巴掌大漏风的地方

雪总覆盖不了我的影子。

栅栏

在一大群雪中奔走

有一株雪离群而孤单。

她胸怀旧事

泄出光阴的花纹,穿过

大片疼痛

把一阶阶旧事掀翻

她坐在尘埃里

在空中颤动

沉浮着停下

想着人间的苦楚

把那种浅冷,柔冷,明度

推到身体里

便诞生了价值,勃发

膨胀

如同爱一个人,深怀刻骨的芒刃

而内心的隐秘,一如

雪中静止的栅栏

深处

去看看大雪深处,是我奢望的事。

梦里去过,白的看不见底。差点没醒过来。

扳指想想,人生真有意思。

走进去,可能回不来了。

许多事聪明点好,像雪一样透亮。

雪声指引

雪抚摸万物,从深远的目光里走来

这事物就被逼仄身体里

很凌乱的抚摸,得体

也很完整的喜悦,仿如鲜花一样。

也很白云。

颤抖着刻进胸膛

因此享受了盛开,享受了预知,

因此雪慢慢俯下身子

成为你岁月里紧致的河流

大雪辞

闲处光阴易过,恰逢大雪日。

我嗅着雪的俗味

经过诗的美化

又漂亮了些,亲切地

容易按受。

总感到,越俗,越向往出人头地。可,万事皆有定数。

雪落在手掌上,鲜莹明洁

人生就是走一遭,宿命没有逻辑。

雪在流失,产生一种压倒时的冲动,

与死亡对抗

穿凿自己,为自己立传

我心平静中和,感觉有几分天真烂漫的真情

一梦就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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