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采访、文/程橙 “我为什么用火字旁的炼，因为们每个人不管成长的过程中、职场中、或是在恋爱中，都会遇到一些挫折，甚至伤害，痛不欲生的伤害。有的人可能躲在一个壳里，不敢再去爱。但有的人可能就会浴火重生，非常勇敢地继续相信爱，然后爬起来。另外一层意思，我希望这个火字旁，能够燃烧人与人之间的冷漠。而爱，也不仅仅是爱情，是更广义的爱，对万事万物的爱。” 三百多小时的素材，六十多万场记，导演董雪莹终于完成了97分钟的《“炼”爱》。 因朋友曾经开发过一款婚恋APP，董雪莹有机会参加了很多线下交友聚会，认识了很多受访对象，最终，讲述了五个女孩子的单身故事。 “在单身浪潮的大环境中，我们找对象和结婚的理由越来越弱了，因为我们有更丰富的生活、更多的情感输出方式，这就是一个多元化的趋势。我的一个同事说，《“炼”爱》是社交电影，看完之后很适合大家去讨论。” 导演董雪莹还透露，《“炼”爱》之后，她希望能继续这个系列，拍摄一部从男性视角出发，同样讲述单身浪潮的纪录片；和一部讲述婚恋生活的纪录片。
面包和爱情我都要 90后的红梅是个特别具有能量的女孩，也是个典型的朝九晚五上班族，在公司积极主动，像一台永动机。感情上，她也从未停下追寻的脚步，从一个相亲活动到另一个相亲活动，努力寻找那个他。 “一张纸上全都是条件，但关于我的，就这么一点点。” 红梅看着自己的简历，长长的“学历、身高、工资”等物质条件的介绍几乎涵盖了一张纸的五分之四，关于她本人的爱好、性格、理想，仅仅不到两三行。 用导演董雪莹的话来说，这个段落，是在表现红梅的质疑。
在红梅看来，也许婚姻并不等于物质。但当她回老家过年，离婚的哥哥对她说，男人只要对女人好、努力奋斗就够了，就算赚的少也没有关系。 红梅不认同，和他吵得面红耳赤。兄妹俩的父亲靠着墙无奈地说了句： “你俩都是失败者。” 在采访中，红梅的父亲羞涩地看着镜头，“（红梅）很优秀，但遗憾的是没给我带个女婿回来，我不敢催她，越催压力越大。” “影片里我们观察到，大部分父母对于女儿的单身还是比较着急的，首先传统观念的因素比较强大，其次父母对于女儿也比较担忧，怕她会孤独终老，这是出于关怀和爱的'催婚’。我们采访的五个对象里，红梅的父亲是最担忧的。因此红梅的压力也比较大，她也想通过这个影片找到男朋友，她问了我三次，电影什么时候公映啊？我也希望《“炼”爱》能够给她带来一些帮助。”
影片里，红梅父亲嘱咐她，“把你的婚姻放第一位，把你的工作放第二位。” 回到北京，红梅和一个认识许久的男孩开始了第一次约会，在董雪莹看来，两个人各方面有着很高的契合度，应该是一次很愉快的约会。没想到，帅气的男孩聊着聊着，说“从一而终”的感情变得越来越稀有，因为当代人们在恋爱中有很多不确定性。 “可为什么会出轨呢？我信任我的爱人，我信任他不会出轨！”
红梅的笃定和坚信令男孩甚至不知所措，而红梅则在不解和失望中情绪崩溃。这让董雪莹也很意外，“有着相同信仰的人在一起本该会一拍即合、聊得非常通畅的。” 但红梅依旧没有放弃，一边不断充实着自己，一边积极地参加各种相亲活动。 当村里说媒拉纤的老人骑着小摩托、戴着助听器来给红梅说媒时，红梅冲着耳背的老人大声说，“我找在北京工作的！” 老人听了几遍，未必记住了。
我应该找什么样的对象 和有些焦虑和急迫的红梅不同，Kitty是一个吃饭时爸爸会为她剥好虾的“小公主”。她喜欢Hello Kitty，梦想能够找到一个帅气温柔的“完美老公”。
所以，当Kitty某位男性朋友入镜，他笑着调侃，“她眼光太高了”。 在整个拍摄过程中，Kitty虽然也参加了一些相亲活动，感情一直没有进展，为此，导演董雪莹曾经一度考虑要拿掉Kitty这个人物。 “当时我们的剪辑指导孔劲蕾老师看后觉得，Kitty特别有代表性，北京女孩、独生子女，所以我们把这条线保留了下来。” “她父母和外公外婆的感情都非常好，她父母现在出门还手牵手呢，所以Kitty很向往婚姻。她要求很高，不会降低标准，也许是非常理想主义的缘故（才会单身）。而且，她不是很有安全感，她经常问我，问周围的朋友，’我应该找什么样的对象’。”
她的手机壳上都写着“桃花速来”。 而外公外婆一辈子相濡以沫的爱情，也成了Kitty故事里一段重要的情节，每次进入外公外婆家，看到外公对外婆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幸福和羡慕，也许这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外婆对着镜头感叹，“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结婚太晚了。我们那个时代又太早了。” “Kitty的外公说了一句话'我们那个时代的人还是很守义的’，我一直觉得，爱情里也需要有'义气’。”董雪莹说。  真爱伤人 小月是个灵魂自由的音乐家，也是个失恋后努力疗伤的女孩。 她可以在镜头前平静地讲述跟前男友的分手——有一天早晨前男友对她说“我走了”，此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但她仍会在生日派对上哭诉，“为了爱情我什么都不图，我就想要一段真诚的爱情，为什么到最后我是这个样子？”
“拍小月，因为我看到了她的感性。这个时代很多人失恋可能很快就好了，但小月没有，她伤得痛不欲生、各种疗伤。很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拍到小月的前男友，所以这段故事很难呈现。” 董雪莹在发愁的时候，事情忽然出现了“转机”。 “小月有一天忽然打电话，说她遇到了一个男生，两个人手牵手走在鼓楼大街上，描述得特别美好。当时我听了之后，我觉得小月遇到爱情了！” 小月是在某交友app上认识的这个男孩，董雪莹兴冲冲地带着摄影跟着小月去西安，镜头里的小月很兴奋，男孩带她去跳舞，两个人在爵士酒吧里翩翩起舞，小月笑得很幸福……
镜头一转，男孩已经带着另外一个女孩开始跳舞，小月寂寞地坐在一旁，烟雾缭绕，脸上的笑容全无。 “都市里的男性女性，可能在网络交友中的自由和不安全感，会让人在某种激情和理性之间徘徊。虽然有选择的自由，但这种自由同时会产生不安全感，选择的人多了，很难对个体去珍惜。网络交友挺有代表性的，我认为也是很多当代女性的困扰。而且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有可能会面临小月的情境。 “我很感谢这个男孩，虽然观众也许会对他有不同的看法，因为他的恋爱观存在争议。但作为导演，我非常感谢他，他能够同意拍摄，并且在镜头里畅所欲言，才能让我们看到很多真实的东西。”董雪莹说。 离开西安时，男孩送小月去了火车站，两人一路听歌，简单告别。  小月的家庭也特别有故事性，因为她的家庭里有一群特别可爱的女人。 小月参加了一场只有女性的家庭聚会，聚会上她忽然获悉，六十六岁的姨妈谈恋爱了！镜头里，小月抱着姨妈说，“你的腰比我还细！” “那是一群像花一样绽放的女人们，她们都穿得很漂亮，画着精致的妆容。小月就是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的，她母亲很会保养，事业也很好，她姨妈更有代表性。我希望这个段落可以让那些困惑中的女性看到，六十六岁也是有人追的呀，不要被年龄所束缚！”董雪莹说。 不能为了干活找男人 李桃是个单身妈妈，女儿总是很喜欢和她亲亲抱抱。 曾经的她，也是一个充满理想主义的文艺青年，拍文艺片、做导演，生活在自己的空中楼阁。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出现了，不久又带着她的钱忽然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怀孕的她。 此后，李桃做起了直播。
“李桃也比较有代表性，单亲妈妈和单亲爸爸的比例现在越来越高，跟离婚率有很大的关系。李桃甚至不是离婚，她是被骗了，所以这种境遇对一个女性的压力是极大的。她需要承担抚养孩子和养家的重任。她本来很自由，但压力之下她需要稳定的收入。她就落地了。” 直播的时候，李桃特意扮成了“东方不败”的造型。 “她想说，都市的女性如今很独立，已经雌雄莫辨了。其实以她的岁数和境遇，我们通常会认为，她可能会找一个男性去依靠，踏踏实实过日子，但她没有。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过得很精彩，然后再去找理想中的那个他。” 要搬家，李桃一边打包，一边对着镜头说道，“你不能为了有人帮你干活就找个男人，对吧！” 一切都那么熟练。
“李桃的故事并不是让大家看到母爱有多么的伟大，而是看到一个单亲妈妈的独立和坚强，她的强大是如何解决困境，这是我们的重点，而不是作为一个女人和母亲，就应该全身心的付出。 “同时，我没有刻意夸大一个单亲妈妈对爱情的渴望，她们的择偶态度也不大一样。第一，不会那么着急，比如李桃，她有除了爱情、婚姻之外的感情输出——她的女儿每天会给她满满的爱。她不会像很多单身男女那么着急结婚，更不会想什么时候生孩子了，反而是更顺其自然。” 不过，李桃如今已经找到了她的真爱——一个比她小十五岁的男孩。 正如导演董雪莹说的，“传统观念，在都市里已经开始土崩瓦解，多元化势在必行。” 我自己已经足够有趣 为了邀请谈婧参与拍摄，董雪莹邀她吃了一次下午茶，将以往的素材给她看，才得到谈婧的认可。 因为谈婧相当优秀：：全省第一、保送清华、瑞士银行副董事、Uber中国创始人之一……甚至她的同学觉得她优秀得高不可攀。 “90后、95后最喜欢的就是谈婧，尤其是95后，她们会觉得谈婧是一个榜样。” “我觉得我自己已经足够有趣。”谈婧说。 有一次，谈婧和一个男人去航海，她终于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不是对男人，是对航海。
“谈婧是对现代女性多元化的呈现，谈婧并不会把家庭、结婚生子看成人生头等大事，她是相反的。在寻找事业的过程中，遇到另一半也很好，但遇不到也可以。”董雪莹说。 因此，谈婧决定去冻卵，为自己的未来保留一种可能性。 “冻卵这个事件，其实是给适婚而未婚的女性提供了一种解决方案。我们没有鼓励，只是客观呈现这种选择性。我当然希望每一个想要获得爱情的女孩都能找到爱情，想要孩子的女孩也能自然生产，不过，也有另一个备选方案。” 在旧金山冻卵的时候，谈婧参加了一次聚会，她拿了一瓶红酒来到老朋友家，一屋子的男人，只有谈婧和当时跟拍去的董雪莹两个女人。酒过三巡，其中一个男性友人红着脸说—— “现在男孩不追女孩了，我觉得这个是第一个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比如Maggie（谈婧）就不会有五个罗密欧一样的男孩在她窗下弹琴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谈婧笑了，翻开手机，“现在（手机里）还躺着几个微信没回呢。”
“她的生活非常丰富独立，当然，这种独立和自由是需要资本的。谈婧实现了财务自由，而这种自由也是通过她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她外婆告诉我们，她从小付出的就比别人多。而她最可爱的地方是，在理性的外表，内心仍然有一个童话故事。”董雪莹谈到。 谈婧曾经写过一部小说，一个女孩有一只兔子，有一天，她带着兔子上了战场，以至于兔子失去了一只耳朵。从此以后，伤口的地方长出了很多刺，将兔子包裹了起来，最后，兔子变成了一条龙。 “如果问我是否相信爱情，我相信那只兔子的存在。”谈婧对着镜头说。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