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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那些花儿(四):燔山熠谷

 二班毛豆 2022-03-24

民间有句俗语,叫“花无百日红”。然而有一种花,不仅超过一百天,且从严冬开到暖春,那就是“雪中四友”中,花期最长的一种——山茶花。

山茶花又是“中国十大名花之一”。花开艳丽多彩,花型秀美,花姿优雅,芬芳袭人。

小时候刚认识山茶花时,便觉得这是最像花的花,大概是因为花形之故。

山茶花分浙茶和滇茶。浙茶娇俏,花朵没有滇茶大,树也没那么高。花仙子拍了她家的几个品种,娇美可人,想来属浙茶。而我第一次在云南看到滇茶时,着实被震撼到了。

茶花是云南省的省花,在云南,哪里都能看到。昆明小区里到处都种了茶花,品种繁多,花树高大,花朵犹如海碗,美得不可方物,远远望去,满树鲜艳,很是壮观。

茶花又被称为长寿花,昆明西山华庭寺的茶花树龄500多年。杨朔在《茶花赋》里写道:“齐着华庭寺的廊檐一般高,油光碧绿的树叶中间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那样红艳,每朵花都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这就是有名的茶花。不见茶花,你是不容易懂得'春深似海’这句诗的妙处的。

陆游《山茶》诗云:

雪裹开花到春晚,

世间耐久孰如君?

凭阑叹息无人会,

三十年前宴海云。

不仅花美,树龄还长,花期也长,实在担得起长寿之名。

汪曾祺也描写过西山华庭寺的茶花:

“花皆如汤碗大,一朵一朵,像烧得炽旺的火球。张岱说滇茶'燔山熠谷’,是一点不错的。据说这棵茶花每年能开三百来朵。满树黑绿肥厚的大叶子衬托着,更显得热闹非常。这才真叫做大红大绿。这样的大红大绿显出一种强壮的生命力。华贵之极,却毫不俗气。这是一个夺人眼目的大景致。”

文中提到张岱说滇茶“燔山熠谷”,是指张岱在《陶庵梦忆》里的一篇《逍遥楼》:“滇茶故不易得,亦未有老其材八十余年者。朱文懿公逍遥楼滇茶,为陈海樵先生手植,扶疏蓊翳,老而愈茂。诸文孙恐其力不胜葩,岁删其萼盈斛,然所遗落枝头,犹自燔山熠谷焉。”

说朱文懿公逍遥楼的滇茶树,老而愈茂。后代怕树长得太茂盛,每年剪枝,只留枝头,仍然开得满山谷像燃烧的火焰一样。

云南著名的诗僧担当和尚所咏《山茶花》亦如此:


冷艳争春喜烂然,山茶按谱甲于滇,
树头万朵齐吞火,残雪烧红半个天。

金庸在《天龙八部》里有一段这样的描写:

小船转过一排垂柳,远远看见水边一丛花树映水而红,灿若云霞。段誉指着花树道:“这是我们大理的山茶花啊,怎么太湖之中,居然也种的有这种滇茶?”山茶花以云南所产者最为有名,世间称之为“滇茶”。阿朱道“是么?这庄子叫做曼陀罗山庄,种满了山茶花。”段誉心道:“山茶花又名玉茗,另有个名字叫做曼陀罗花。此庄以曼陀为名,倒要看看有何名种。”阿朱扳动木桨,小船直向山茶花树驶去......

段誉口中的曼陀罗花,是山茶花的别称,而不是用来制作麻醉剂的茄科曼陀罗属植物。

明代王象晋《群芳谱》记载:“山茶,一名曼陀罗树”。苏轼有首诗咏山茶花:

长明灯下石栏干,长共松杉守岁寒。
叶厚有棱犀甲健,花深少态鹤头丹。
久陪方丈曼陀雨,羞对先生苜蓿盘。
雪里盛开知有意。明年开后更谁看。

《妙法莲华经》曰:“佛说是诸菩萨摩诃萨得大法利时,于虚空中,雨曼陀罗华(花)、摩诃曼陀罗华。

苏轼这句“久陪方丈曼陀雨”,便是用了这个典。曼陀罗,是佛教梵语的音译名,其词义为“悦意”。佛教界视曼陀罗为祥瑞之花。

山茶花为长寿树种,又是佛教的祥瑞之物,因此被人们尊为瑞花佳木。历史上很多寺院都会栽培,至今仍保存了很多山茶古树。

在云南,山茶花还被称作胜利之花。清代陆良县《陆良县志》记载:


吴三桂在云南五华山建宫殿,造阿香园,传旨云南各地献奇花异草。陆凉县(即现在陆良县)境内普济寺有一株茶花,高二丈余,花呈九蕊十八瓣,为天下珍品。陆凉县令见到旨谕,迫令居民挖茶树。村民不服。直到天黑,村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梦见茶花仙女对他说:“不忍村民因我受罪,且让那县令送我去,我自有办法胜利归来。”
  

第二天县令将茶树送到阿香园,然而此后三年茶树都不再开花。吴三桂担心触怒鬼神,是不祥预兆,便把茶树又送回原籍。从此,茶花在云南就被称为胜利之花,山茶花开,象征了胜利的喜悦。

2018年春节在姐家小区,拍了这张与山茶花的合影。三月开公众号,选头像时正好看到这张照片,心生喜悦,于是就用这象征着祥瑞、长寿、胜利之花,作为“二班毛豆”公众号的头像。

希望“岁寒无后凋,亦自当春风。”行光映朝霞,真红耐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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