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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瓜果(五十七):栗子

 二班毛豆 2022-03-24

家乡有种很小的栗子,只比花生米大点,称作“毛栗子”,是小时候最爱的零食之一。

秋冬时分,一放学,远远便闻到烀毛栗子的香味。有的已经烀熟,晾干了盛满一大盆,几毛钱一盅。正是饥肠辘辘之时,又香又甜的毛栗子,满足了少年人对美食的所有幻想。

我以为那是美好的记忆,如今在家乡见街上有卖毛栗子的,定要买些。然而吃了几粒,便发现我并没有刻意美化记忆,毛栗子真的很好吃啊。

茅栗

栗子原产我国,已有2500多年栽培历史。最早见于《诗经》:“栗在东门之外,不在园圃之间,则行道树也”。

栗子又称为板栗,毛栗,风栗,锥栗等。李时珍详细叙述道:

“栗之大者为板栗,中心扁子为栗楔;稍小者为山栗,山栗之圆而末尖者为锥栗;圆小为橡子者为莘栗,小如指顶者为茅栗。”

那家乡毛栗子,大概是“小如指顶者”的茅栗了。

栗子为保护幼果,披一身刺猬般的硬刺,成熟时壳斗裂开,果实才散出。

栗子有“得胜果”之美誉。宋代陶骨《清异录》记载:

公元前400年,晋王统率兵亲征。三军行至峡谷,被敌兵围困,粮草全断,人饥马乏,无力突围,几近全军覆没。

正在这时,一山野樵夫手持栗面见晋王。道:“美食即在眼前,唾手可得,何忍饥待毙?”晋王大喜过望,下令官兵摘取山栗充饥。士兵食后精神抖擞,拼死冲杀,反败为胜。

凯旋还朝后,晋王不忘栗子之功,遂封其为“得胜果”。又因掠栗而食之地在河北,故又称作“河东饭”。

栗子营养丰富,有“干果之王”美称。《黄帝内经》将“桃、李、杏、枣、栗”并称为“五果”,谓“五果为助”,食之能助养强身。

唐代医药学家孙思邈《千金方》道:“板栗,肾之果也,肾病宜食之。”

《本草纲目》载:“板栗可治肾虚,倘腰脚乏力,日食十粒,并以猪肾煮粥助之,久必强健。”

苏东坡晚年有腰腿痛的毛病,常吃栗子。每日早晚嚼几个栗子,嚼出白浆,分几次慢慢吞咽,结果腰腿病竟不治自愈了。

他写诗称赞栗子的神效:

“老去自膝腰脚病,山翁服栗旧传方。

客来为说晨兴晚,三咽徐收白玉浆。”

栗子风干吃非常甜。

汪曾祺散文《栗子》写道:

“把栗子放在竹篮里,挂在通风的地方吹几天,就成了'风栗子’。风栗子肉微有皱纹,微软,吃起来更为细腻有韧性。不像吃生栗子会弄得满嘴都是碎粒,而且更甜。贾宝玉为一件事生了气,袭人给他打岔,说:'我想吃风栗子了。你给我取去。’怡红院的檐下是挂了一篮风栗子的。风栗子入《红楼梦》,身价就高起来,雅了。”

熟的吃法,最常见的,便是糖炒栗子。

清代郭兰皋《晒书堂笔录》载:“及来京师,见市肆门外置柴锅,一人向火,一人高坐机子上,操长炳铁勺频搅之,令匀偏。”

《燕京岁时记》道:“栗子来时,用黑砂炒熟,甘美异常,青灯诵读之余,剥而食之,颇有味外之美。”

青灯夜读,红袖添香,剥栗而食,真乃人生一大美事也。

我的家乡有道家常菜,板栗烧鸡。

鸡块炒香出油,水分炸干,放葱姜蒜末酱糖等佐料,倒水没过鸡肉,水开后放板栗果肉,小火焖半小时即可。鸡肉与栗子,十分鲜美。

满汉全席里有味点心,曰栗子糕,是京城传统名点。糕分5层,上中下为黄色栗子泥,间夹红、褐两色的金糕、澄沙,质地松软,细腻香甜。

江南的桂花栗子糕加了糯米,口感细糯,也别有风味。

栗子糕

栗子象征吉祥与爱情。

相传古时有户农家办喜事。花轿临门,飞来一只金翅鸟,衔一物落于花轿上,口中发出“栗栗”呼声,展翅飞远。

老人拾起,一看是栗子,于是高喊:“金翅鸟衔栗报喜,新娘早立子,大吉大利!”自此,民间遂有了办喜事用栗子压轿、新娘洞房吃栗子的习俗。

《诗经·国风·东门之墠》曰: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

其室则迩,其人甚远。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

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墠(shàn),平地。茹藘(rú lǘ ),茜草,其根可作红色染料,染女子嫁衣。栗树也是嫁娶用的吉祥物。“有践”,指房屋行列整齐的样子。

说东门有块平地,坡上茜草萋萋。住室近在咫尺,人儿遥不可及。东门栗树成林,房屋排列整齐。岂是我不想你,是你不来亲近。

小伙子,鼓起勇气去吧,姑娘在等你呢,你不尝试又怎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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