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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人生重来 张亚凌 此刻，儿子就靠在书房的门框上。 就在刚才，他突然问我： 假如人生能重来，还能由着自己从头到尾任性来，你想怎样过？ 重来？还能由着自个性子来？太诱惑人了！ 满脸傻笑地瞅着他，脑子转得飞快： 怎样的生活是我望眼欲穿而得不到的？似乎没有。是知足的性格所致很少羡慕别人？是太过理性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白想就不如不想？是眼下的生活就很不错，虽不完美还是值得自己热爱？ 所有经历都心甘情愿重温一遍？ 对，所有的曾经，我愿不删除任何一个细节！ 年幼木讷孤僻没有朋友，年少求学时种种努力之后还是成绩垫底，青春期为了圆梦大学在不堪负重中的独自苦熬，刚入职场因为性格软弱而被当作软柿子捏来捏去的尴尬与酸楚，成家了苦苦经营却换来痛彻入骨的伤害…… 没错，很多时候我的生活更像一处闹剧，热脸贴的是冷屁股，饱满的爱便被践踏得千疮百孔，尽管如此，若能选择，我依然期待着重新经历。 只为，能回到眼前，此刻。 有缺陷的性格，不讨人喜欢的长相，无需做任何改变，依旧。 因为知道自己的性格存在着种种缺陷，才极为清醒，才不至于把持不住自己而过于轻浮，不至于不脚踏实地飘着荡着也能平步青云而缺少敬畏，不至于可以呼风唤雨而将眼睛移到头顶…… 好胜要强，自然容不得别人指指点点，就努力做到自己的最好，不留话柄给别人。 长相不佳在世俗眼里都没青春可言，甚至连性别也被忽视，依旧。 深知自己不能一个笑靥就会有人屁颠屁颠跑来献殷勤，深知自己不会皱个眉头就会有人怜香惜玉跑来只为博得一笑，深知不让自己站得高一点只能被淹没，深知难遇贵人只有自我救赎…… 长相不佳难让别人眼睛舒服，至少得让别人心里滋润，就竭力将自己活成一块光斑，既能取暖也能照亮，就不会讨人嫌了。 我的少说或不说，只埋头苦干，绝对源于因自知而形成的自律。因了自律，便一直向外胆怯地探索，向内憋足劲地生长。自知与自律，让我冲破了局限，长出了独属自己的强劲翅膀。 最重要的，坎坎坷坷的婚姻也必须保持原样！ 从生理角度客观讲，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概率极小极小，小到几乎为零。要让一个人重新来一遭，无异于让猴子在键盘上敲出一部《约翰·克利斯朵夫》。眼前发问的这个家伙，我的儿子。他不是我教过的最聪明的，也不是最懂事的，更不是方方面面优秀到无可挑剔的，可我真的做不到完全的爱生如子，他也就成了我28年教学生涯中最疼最爱的那个最最特别的学生。他愈合了我在婚姻里受到的所有的伤。 愿意重蹈覆辙哪怕再次伤痕累累，只为无法割舍眼前提问的这个家伙。 真是不敢想，从我出生到他出生这中间，不算长的29年里，只要某时某刻有一点闪失，我们就无法相遇。只是想想，就觉得庆幸万分。 看着儿子，我回答：人生如果能随心所欲再来一次，我不想做任何修改，哪怕多绕几圈都行，只要结果能回到眼前。此刻，我跟你，就是最好。 那家伙笑了，说我正儿八经地跟你聊人生，你开始非理性地胡乱煽情，天都叫你聊死了。 一笑而去。 傻小子，“假如可以自己拥有一个地球”更自由啊，可会更没意义。人生的意义在于经历后的变化：摔了跟头就学会了看清路再抬脚，受了欺骗就学会了识别伪装辨别是非，心浮气躁而与梦想失之交臂就学会了脚踏实地，努力总是遇见美好就会将努力坚持成一种习惯。 人生的意义还在于，学会接纳现实，进而推动与你相关联的一切，朝着更好发展。 瞧，又扯远了。你问的是“假如人生能重来”，我七拐八绕就到了你身上。对了，娘亲我有个特异功能，不管啥问题，就能快速无缝对接到你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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