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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里的古滇国

 西一里2l6sluho 2022-03-27

历史上关于滇的记载很少,只有汉代的司马迁在《史记·西南夷列传》中略有提及。斗转星移,时空变幻,关于古代滇国的寥寥数语,早已湮灭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然而今天,在云南省博物馆内却可以捕捉到古滇国当年的风貌。博物馆以独特的形式,力图展示一个真实的滇国。

博物馆里的古滇国

撰文丨邢毅 摄影丨邢毅 许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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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铜器上的战争场面。滇国出土的青铜器十之八九是兵器,还有表现当时战争的装备、战争方式和过程场景的器物。

独步世界的收藏

云南省博物馆位于昆明市中心,建于20世纪50年代。和那时修建的很多标志性建筑一样,云南省博物馆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主楼高7层,两翼均为3层,从整体上看呈宝塔状,通高40余米。大楼一至三层为展厅,面积共4200平方米。楼门前有12根圆形大柱,屋顶金光灿灿,红星闪烁,气势雄伟。但到目前为止,云南省博物馆仍然是云南省最主要的文物收藏部门。

云南省博物馆收藏有近20万件文物,其中国家三级以上珍贵文物占全省国有收藏的90%。收藏内容几乎涵盖了云南历史的所有时期,主要收藏文物的种类有古人类化石、旧石器和新石器、战国到西汉的滇文化青铜器、南诏大理国时期的佛教文物、富有地方特色的少数民族文物,以及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具有代表性的陶瓷、书画、各种质地的雕刻艺术品以及金银器、文书档案和近现代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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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国——云南青铜文明陈列》在形式设计上以人为本,追求打动观众的感性形象。

从20世纪50年代到90年代,云南省博物馆还是云南省唯一一家集国有文物考古、研究和收藏单位于一身的博物馆。目前在云南省博物馆内,固定陈列有《滇国——云南青铜文明陈列》《南诏与大理——佛光普照的国度》《金玉满堂——云南省博物馆馆藏珍宝陈列》共三个展览。其中,滇文化青铜器成为云南省博物馆独步世界的收藏,可以说在中国古代青铜器的发展史上,有着不可取代的特殊地位。云南省博物馆的展览《滇国——云南青铜文明陈列》运用陈列展览的特殊语言,带你走进一个遥远的古滇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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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为《滇国——云南青铜文明陈列》展入口。

最另类的陈列设计

大多数博物馆给人的感觉都是恢宏高大,气质冷峻。而在重新规划改造云南省博物馆时,博物馆希望为文物陈列增加一些人情味,希望打破传统博物馆陈列那种生硬、说教式的、冰冷而高傲的形式,避免方方正正的展厅、方方正正的展柜、方方正正的展架、方方正正的图片和方方正正的视觉、感觉。博物馆的工作看起来是为文物服务,实际上是为人服务,是为了满足人们对文化和审美的需求,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博物馆的文物和展览就犹如空谷幽兰,孤芳自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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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内晋宁石寨山6号墓的复原墓坑。

云南省博物馆的展览《滇国——云南青铜文明陈列》在形式设计上,设计师李黎本着“以人为本”的设计理念,力图在多元化、高度模糊化、凌乱化的形式中追求打动观众的感性形象,改变观众对博物馆展览固有的观念形式,使用不对称的方式让展览显得更生动,更好地再现远古青铜文明的辉煌。《滇国——云南青铜文明陈列》在目前中国博物馆陈列设计界表现了它另类的一面,可以肯定地说,它也为中国博物馆陈列设计的创新与发展充当了一次探索者的角色。滇国经过2000年的历史变迁,已不复存在。但是,当置身于云南省博物馆《滇国——云南青铜文明陈列》的展厅里,滇国青铜器就会像一本无字的史书,带我们穿越无尽的时空。石寨山寂静地伫立在滇池边,它的背后是晋宁——古滇王国的故都,前面是波光粼粼的滇池,作为古滇文化的圣地,人们一次一次来到这里,发现了许多,更感到失落了许多。在这里,我们发现了一个湮灭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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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省博建于20世纪50年代,和那时修建的很多标志性建筑一样,它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历史烟海中的古滇国

汉代司马迁在《史记·西南夷列传》中记载:“始,楚威王时,使将军庄将兵循江上略巴(蜀)黔中以西。”“至滇池,(池)方三百里,旁平地肥饶数千里。以兵威定属楚。欲归报,会秦击夺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还,以其众王滇,变服,从其俗以长之。”寥寥百字正是云南文明历史的最早记载。滇是中国西南边陲少数民族建立的一个古王国,主要分布在以滇池区域为中心的云南省东部和中部地区。从大量文物出土资料来看,滇国青铜时代文化存在的时间大致是始于商代晚期,战国末至西汉中期处于鼎盛时期,西汉后期逐步走向没落,其后滇国便潜入历史的烟海中,沉睡了两千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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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宁石寨山6号墓内的出土。

滇国受到西汉王朝的重视完全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公元前122年,博望侯张骞从西域归来,上报汉武帝:在汉王朝的南面有一条古老的通道,可以经过身毒(今印度)直插匈奴人的身后。于是,汉武帝很快派出使者,连接了西南夷与中原的交通,并对强大敌人匈奴实行了战略包围。就在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中,云南与华夏文明结下了不解之缘。

公元前109年,汉武帝在滇国故地设置益州郡(今晋宁),赐封滇国最高首领为滇王,并赐给滇王王印。对滇王,给予其在“小邑”内“复长其民”的类似“采邑”的赏赐,并在所有郡县范围,规定官吏的俸食及用具由邻近内陆供给,命“募豪民田南夷”的“商屯”供给州郡官府及戌卒,而在长安领取中央王朝支付的粮食。滇国出现了中原王朝设立的郡县和滇王地方政权并存的局面。

但这个局面没有维持多久,随着郡县制度的不断巩固,滇王的权利被取代了,从此受制于汉王朝的中央集权统治,滇国名存实亡。到公元1世纪,荣耀一时的滇国和滇王已经退出历史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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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深博得镇馆之宝——牛虎铜案。其造型集牛、虎于一体,大牛和小虎一次成型,大小比例搭配合适,形体塑造动静结合。

揭开滇国神秘面纱

古代的云南,一直是中国最主要的铜矿产地,而青铜时代的云南也正是它最辉煌的时期。1955年3月,云南省博物馆发掘队对石寨山墓地进行第一次发掘工作,历时21天,出土青铜器100余件,其中有铜鼓和两件铸有纺织与祭柱场面的贮贝器,形象地再现了滇池区域古代社会生活的一个侧面。

1956年,考古学家们再次打开墓葬。在6号墓墓底的漆器粉末中,一枚金印真的被清理出来了。考古学家孙太初先生捧着粘有泥土的金印,小心翼翼地将印上的填土剔除,“滇王金印”四个篆字映入眼底,金印的四边完整无损,印的背上蟠绕着一条蛇,回首逼视,两眼炯炯放光,光彩夺目。金印不过方寸,然而作为滇国历史的见证,它的重量比千斤还重。有了它,2000年前的古滇王国重现于人间。“滇王金印”的出土,印证了《史记》中记载的汉代在云南设益州郡,“赐滇王王印”,仍让他统领其民众的事实。与金印同时出土的,还有无数精美的青铜器,这些青铜器的发现震惊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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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2006年发现的云南省澄江县金莲山墓葬群,是迄今为止滇青铜文化考古中发现的规模最大的墓葬群。一名考古队工作人员在清理墓穴里的骸骨。

滇国的青铜器所涉及的内容,从衣食住行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既揭开了滇国许多的秘密,又给世人提出许多的疑问。它的写实风格让人们获得许多文字所无法提供的信息,成为了解古代人们生活的最直观资料。滇国的青铜器所涉及的内容包括了生产、生活用具、兵器、礼器和饰品五个大类,广泛运用于滇国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与中原地区出土的青铜器多限于礼器和兵器的情况大不相同。而且在器形上颇具地方特色。在工艺上,云南的青铜器并非是简单的铸造而成,通常还采用煅打、模压、鎏金、镀锡、镶错、线刻等工艺技术。青铜器无论大小都进行装饰,无论是线刻、镶错,还是立体雕铸、堆贴等,为的都是让器物本身变得更加美观而经久耐用。“牛虎铜案”是最具代表的实物,其造型集牛、虎于一体的祭器,工匠用范模铸造,大牛和小虎一次成型,而小牛则是另铸,再焊接。从美学价值来看,立意独具匠心,大小比例搭配合适,形体塑造动静结合,视觉效果突出。从力学原理分析,小虎装饰于大牛的尾部,小虎的后腿紧蹬大牛的后腿,使得器物的重心明显后移,大牛腹下藏有一头小牛,加大器物自身的重力,器物因追求美观、奇异而下盘略显轻浮不稳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除此之外,滇国的青铜器装饰也涉及了自然纹饰、动物生活场面、人物生活场景等,形成了滇青铜器独特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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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藏吊人铜矛,形象地再现了人在垂死之际的状态。

青铜器上的史诗

滇青铜文明中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它保留了大量滇人生产、生活的细节,这些珍贵的资料在其它地方是十分罕见的,如晋宁石寨山出土的“纺织场面贮贝器”,在它的器盖上,有十余名妇女正在纺织,这是当代人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古人是如何织布的,从此以后,它成为中国纺织史、服装史中不可不提的重要一环。经过认真研究,专家们在青铜器上发现了六七种不同类型的服装样式,十余种发式,其中,最重要的是滇国的主体民族——滇人。滇国男女都喜欢着对襟长衫,女装袖较短宽,内露圆领短胸衣,下着短裙,长衫的领口、襟边、背部、内衣的领口、短裙裙边均有挑绣锦饰。滇国女子的发式很多,盛装为高髻,而日常的装束就只把脑后下垂的发梢挽成银锭形发髻,身上有各种珠宝装饰。滇国男子头梳椎髻,身着对襟长衫,下不着长裤,只在胯下系一布带并上束至腰际,腰束宽带,腹正中饰圆形扣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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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国——云南青铜文明陈列》使用不对称的方式让展览显得更生动,更好地再现远古青铜文明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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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在云南省博内,固定陈列有《滇国——云南青铜文明陈列》《南诏与大理——佛光普照的国度》《金玉满堂——云南省博物馆馆藏珍宝陈列》共三个展览。

滇国的农业达到了极高的水准,滇青铜器上有大量牛的形象,应是现在滇南地区常见的峰牛,背部高耸,牛主要是肉食的重要来源。

滇人农业的发达得益于国家的重视,在发现的许多制作精美的农具,其中象“尖叶形铜锄”上,刻有极细线条的孔雀、牛头等纹饰,很难想象当时的人们会奢华到如此地步,来制作生产工具。联想到青铜器“籍田、上仓场面”的纹饰,无疑是滇人在春耕前举行的祈求收获和为庆祝秋收而欢乐。可以肯定的是,滇人的宗教祭祀有许多与农业生产有关。对照后世各朝各代的皇帝们在先农坛举行的仪式,显然这些农具是滇王躬耕的礼器。滇青铜器上还有一些与当时社会秩序有关的场面,现存国家博物馆的“诅盟贮贝器”,狭小的空间铸造了一百余人,个个神态生动,秩序井然,人物排列等级森严,说明滇人的宗教信仰已趋规范化和制度化的表现。此外,一些与生殖崇拜、原始信仰、宗教仪式等相关带有原始宗教色彩的场面,在滇青铜器中都有所反映,这些充满神秘气息的形象资料,为我们展示了滇国丰富的文化内涵,滇国的这类青铜器,是研究人类古代宗教最生动的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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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豹噬猪铜扣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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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滇王金印的出土揭开了古滇国神秘的面纱。

战争是国家政治的最高表现,滇国出土的青铜器十之八九是兵器,其中有许多装饰精美,华丽异常。青铜兵器的采用,对于古代战争的结局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这些兵器说明滇人对战争的重视。青铜兵器上都有的纹饰,还有表现当时战争的装备、战争方式和过程的场景,展现出古代战争多兵种作战的情况和许多兵器使用的细节。滇人尚首功,以获取敌人的首级为终极手段,以争夺牲畜财富和妇孺为目的。从这些文物中,可以看到当时的战争是何其残酷。如今这些记录了一个时代的青铜器都被陈列在《滇国——云南青铜文明陈列》中,为此博物馆还特意对这些青铜的展览陈列做出了特别的规划和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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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伞男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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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载于《文明》杂志2009年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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