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我和同学跑江湖（4—7章）

我和同学跑江湖

谢正时

第4章：一声“谢大哥”使我感到很温馨

　　只见一个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女青年兴致勃勃地跑过来，粉红色上衣，黑色长裤，短发，中等个子，挺胸，右手提着一盒粉笔。看起来很有精神，像知青。

　　在我们打量她的同时，她也上下打量了我们。

　　她是追上来的。

　　她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下乡知青。她面带笑容用普通话说道：“你们是下乡知识青年吧。”她边说边走进会议室。

　　“进屋坐吧”，她放下粉笔盒，然后从桌上拿一张报纸垫在板凳上。

　　本想不进去的，她看着我时，我才准备进去的，她叫我进去坐我不好意思不进去。

　　我和她面对面打了个照面，立即我的视线不自觉地在她的脸蛋上停了几秒钟。高额头，双眼皮，鼻子有点翘，标准亚洲人特性。嘴唇有点厚，短发下那圆圆的耳垂，有触摸感。白皙的脸腮中透出点点红润，浅浅的酒窝在嘴角旁荡漾。她很漂亮。

　　常言道：美女养眼提神，秀色可餐，可缓解饥饿，一点没错。

　　我定了一下神说道：“哦，谢谢！你好漂亮呀！你是下乡知青吗？”我捉摸不透也用普通话对她说。我进了会议室。曹国强也说了声“谢谢！”跟了进来。

　　我没有坐，曹国强把板凳上的报纸推开，坐下。

　　“嘿嘿，真的吗？别笑我呢，我好丑的。你们才真正的帅气呢，邵阳知青就是很帅的。”

　　她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下，她微微低下头从条桌抽屉里拿出一本小笔记本，放在粉笔盒下面。她装着没看我，实际是用眼睛的百分之一的视线看着我，她说：“我是绥宁县下乡知青，你们是来找邵阳知青的吧，听口音就知道。”

　　“是的，谢谢！请问，这里下了几个知青？”我说。

　　她告诉我们，她是68届初中毕业生，姓李，今年17岁。她是这里的代课教师。这里是大平头生产队，下了二个邵阳男知青和她一个女知青。今天邵阳二个知青出了早工，回来后做了半日饭吃了，好象又去出工了。要天黑才能回来。

　　得知邵阳知青不在家！我有点失望。

　作者知青年代戎装生活照　

我想了一下说：“李老师！你好！请问，这里的下乡知青住在哪里？”

　　曹国强坐在那里没有动一下，也不做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

　　这时李老师脸一下子又红了下来，微笑地说：“嘻嘻，别客气！我还不是正式教师呢。”

　　她看了一下曹国强，立即把视线转开，然后低下头说：“这二个邵阳知青，人很好，一个姓黄，一个姓张。他们住在村口最右边的新木楼，那里就只二栋木楼。左旁是生产队仓库，右边就是知青点。”

         这时她抬头用眼看着我，想了想，微笑着说：“这样吧，我马上就要去学校了。你们去知青点看看也好，你们明天来吧”。

　　李姑娘是个活泼聪明女孩，为人热情。

　　我说：“李老师你真好，谢谢你的真诚和热情！”

　　曹国强也说：“李老师！谢谢！谢谢！”

　　“我还是代课老师呢，我叫李一芳，一二三四的一，草字头下面是方便的方。叫我名字吧。”

　　“李一芳好名字，好听，人美名字也美！”我微笑着说道。

　　一般来说，女人说出自己的名字，男人总是要赞扬她的名字，如何好听什么什么的。我知道这是男人奉承女人，我不想和别人一样。

　　但我还是不自觉地毫不吝啬地把美丽赞扬送给她。

　　她又说：“哦，对了！请问你们贵姓？今天晚上生产队开会时我和他们说说。”说完就拿起粉笔盒和笔记本。

　　她要去上课了，我有点失望。我还是说道：“好的，我姓谢，他姓曹。李老师！那我们一起走吧。”我用眼看着她，

并给了她一个微笑。

　　“别客气！谢大哥！你走前面吧！”

　　一声“谢大哥”使我感到很温馨。李姑娘让曹国强先走出大门，她在后面把会议室大门用力带上。

　　作者作品:一声谢大哥，使我感到很温心

我们走到村口。

　　“两位大哥！你们走那边，我走这边，我要去学校了，明天过来到我们学校里玩吧。”

　　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谢大哥，明天一定和曹大哥来玩呀。”她脸红了。

　　“好的，我们一定来。”

　　曹国强一直没说话，总是一双眼睛盯着李姑娘。不知道她现在还饿不饿？

　　分道扬镳。李姑娘去学校了，她走走停停时而回头向我们招手。我们也在原地站着，目送她。几秒钟后在一个转弯处，她的身影消失了。

　　刚刚认识就匆匆地分离，像一次闪电给我的人生留下永久的痕迹。

　　李姑娘走了，她去学校了。

　　本来得到饥饿缓解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

　　“不知道哪里有吃的，我快要饿死了。”曹国强把眼睛闭上说。

　　我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我咪着眼睛看了一下太阳，估计是十一点半了。今天我们还没吃一点东西呢（喝水不算）。

　　我说：“曹胡子，我们先去知青点看看吧。”

第5章：多么美丽的红薯呀！我爱你！！

　　我们向村子右边小路走去。

　　大约走了80米就看见山坡上有二栋木结构楼房，左边一栋比较旧，四排三间二层，房前放着一台风车，楼上堆放了很多晒垫（晒谷子用的），显然这栋旧木房是大平头生产队仓库了。

　　左边的木房很新，也是四排三间，二层，楼上没有装木板。前面是一块大坪和仓库大坪连在一起，大坪比较平整，这肯定就是生产队的晒谷坪。20步台阶踏步与小路相接。

　　仓库右边的新木房应该就是知青点了。

　　我们上了台阶穿过晒谷坪走近知青点。

　　知青点大门紧闭，上锁了。

　　曹国强说：“正老一，快12点了，门又上了锁，怎么办？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饿死在外面的。”

　　“有了！曹胡子！天不灭我也！”我吐出一口闷气，指着门上的锁，低声地说：“密码锁！”

　　曹国强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这是一把齿轮式密码锁，锁上排有三个齿轮，一个齿轮牙一个数。一个齿轮上有十个齿牙。只要知道这把锁的三个密码数字，就会打开这把锁。我认为发明这样锁的发明者是个大傻瓜，一般人不用密码也会轻易打开。不过现在我要感谢这个傻瓜发明者。

　　这时曹国强蹑手蹑脚地，把肩膀缩起，把脑壳下的脖子伸长，观察四周，一副好紧张的样子。“曹胡子，不要那么紧张啰！我们又不是做贼偷东西，紧张干嘛呀！”我说。

　　我看到他那样子，我都有点紧张了。

　　我用耳朵靠近密码锁，左手扶住，右手轻轻地拨动齿轮，没超过三十秒锁被打开。

　　我把锁掛在空门扣上，

　　这时曹囯强一下子把门推开，迫不及待冲了进去，看样子他快饿晕了！

　　我说：“曹胡子！慢点，轻点。”我跟了进去。

　　进门是一间堂屋，左边是放柴的地方。右边放劳动工具，锄头，镰刀什么的。堂屋右边门是卧室，左边门是厨房。

　　曹国强已进了厨房。直接揭开饭锅找饭吃，饭锅里没有饭，有煮熟的红薯，还热着呢。

　　这时我也进了厨房。

　　多么美丽的红薯??呀！我爱你！！

　　曹国强拿起一根红薯??递给我说：“快吃！趁热。”

　　“我自己来，你先吃吧。”我说。

　　曹国强笑了笑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嗯，我们连续几天没有吃饱东西了，一天靠三把黄豆充饥，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没吃一点东西了。

　　我拿了一根红薯??以最快的速度送进嘴里，好香啊！多么好吃的红薯??啊！

　　这红薯??是去年秋天挖出土的，已经过了大半年，入窖，出窖，红薯??含水量少了，甜度増加确实好吃。我差点把舌头都咽下去了。

　　由于饥饿呑吃的速度过快，食道已被突然进来的红薯堵得水泄不通。

　　曹国强眼明手快，立刻拿起一个大菜碗在他身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碗水给我。

　　我接过水倒入口中，伸了伸脖子，通了。

　　曹国强也和我一样，完成同样的动作，食道也通了。

　　我二个每人吃了一根半红薯??，饭锅里就没有了。

　　曹国强想煮饭吃，于是我们找米下锅！但是没有找到米。

        在二楼找到了红薯??。红薯??摊在楼板上。楼上没装木板，通风良好，红薯??更好吃。

　　我和曹国强每人拿了六根比较大的红薯??从楼上下来，洗了十根放到饭锅里，加好水，还在饭锅里加了一点点食盐。

　　曹国强生火，原来灶堂里有火种，用吹火筒一吹就燃起来了。

　　我到堂屋里弄了几根干柴过来，火大了。一会儿饭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响起来。

　　曹国强一面添柴烧水一面哼着小调。等待红薯??煮熟。

　　我站在厨房门口等，看着对面的卧室门上面用墨写了二排毛笔字。

　　上排：“鵬程万里”

　　下排：“黄金万两”

　　看得出这字是知青写的，写得很好，字体来源于柳公权体，有力，看起来很舒服。

　　我想，这二个知青还是有学问的，字的内容反映了他们抱有远大理想和今后要多挣钱，过美好生活。

　　我祝愿他们前程远大，心想事成。

　　……

作者作品:我祝他们鹏程万里心想事成

　　红薯??熟了，我们用筷子插着红薯??吃起来。一会儿我们吃饱了，满满的一饭锅只剩下二根红薯??了，剩下这二根红薯??就留给他们散工回来吃。另外有二根生红薯我放到了挎包里，本想多拿几根，总觉我们的行为不对，还是少犯点错误吧。

　　现在是下午一点左右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出发。

　　我在素描本上撕下一张纸写道：“张，黄二位兄弟！我们是白玉公社付家湾三队邵阳知青，今天路过你们家。对不起，没经过你们的同意，我们开了你们家的密码锁在你们家里吃了几根红薯，还拿走了二根生红薯，你们的其他东西都没有动。我们白玉知青热烈欢迎你们过来玩。谢正时，曹国强，1971年五月初四。”

　　这张留言条我用一根竹签钉在卧室门缝里，然后把大门关上，锁上密码锁。

　　穿过晒谷坪，走下台阶。

　　我们走上了村子小路。

笫6章：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村子小路一直通向大公路（国道312公路）。

　　小路两旁是一丘丘水稻田，水稻还刚插上20来天，像一块块绿色的地毯分布在田野上。山是绿的，水是绿的，小道两旁是绿的小草??，眼前一切都是绿色的。火红火红的太阳??，蔚蓝蔚蓝的天空，他们互补了大自然。多么协调，多么美丽！美丽的珠玉山村。

　　我们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312公路。右走邵阳方向，离武阳公社22华里。左走绥宁县长铺子方向，离县城长铺子60多华里，离关峡公社24华里。

　　我们选择向县城方向出发。

　　312公路是刚扩宽的双车道公路（原来是一车道），碎石路面。虽然公路两旁的白杨树还栽上不久，但很整齐挺拔。公路在高山脚下绕山蜿蜒。

　　时儿一台台货车飞扬起黄色灰尘在我们身边开过。

　　我们精神抖擞。

　　我们沿着公路加快脚步往前走。

　　我们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在一个上坡路的地方爬上了一辆货车。

　　大约20多分钟后，车子就减了速，我们知道车子要停了，于是我俩从车后面跳了下来。

　　我们到了关峡镇，也就是说今天上午我们一共走了40多里路了。

　　看看太阳，时间还早，我们花了十分钟时间把整个关峡镇街上逛了一遍。（现在想起年轻时的我们，对一切东西都觉得很新鲜，感兴趣。）

　　关峡镇主要由公社供销合作社、邮局、饮食店、公社联合农用加工厂组成，都是青砖瓦屋。邮局和饮食店之间有一条毛马路进去80米左边就是关峡公社革委会所在地。

　　最大的中心建筑物，就是供销合作社。合作社和粮食仓库连在一起。

　　以这些主要建筑物为中心，边缘地方就是一栋栋青砖楼房和木结构楼房的居民住房紧挨在一起。

　　整个建筑物由312公路一穿而过，这就是关峡镇街道。

　　今天街道上比较人多。

　　在供销合作社与粮食仓库之间有条小路口围了一堆人。

　　有一个青年人用手指那个补鞋的老大爷在说什么，看样子那个青年人要打人的样子。

　　我们走近，看到一个钉鞋桩旁边坐着一个老大爷。满头白发，方脸，经过岁月的冲洗，脸上还是留下了一点点气度不凡的痕迹。戴一副圆形眼镜，一圈一圈的，眼镜度数很高。有一支眼镜镜片已破，用胶布贴着。看样子这个老大爷是个文化人。

　　老大爷坐在一条矮凳上没有做声。

　　我们再走近，曹国强蹲下来无意识地看补鞋的钉锤。这时那个青年人认为我们要去补鞋，于是走上来大声地说：“他是四类分子，右派分子，阶级敌人，是资本主义尾巴。”不准我们去补鞋。

　　这个青年人20多岁，年龄比我们大。贼头鼠眼，是个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那种人。

　　他还走上来要抢人家的补鞋工具，他刚从地上拨起钉在地里的补鞋茬钉。这时，曹国强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住手！放下来！”曹国强把本来鼓出的眼晴一瞪，眉毛坚起，右手握着一把钉锤，一脸凶相，确实很吓人。

　　那个胡赖被吓倒了，丟下东西，拔腿就跑，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上前把那小子扔掉的桩钉捡起来，放在大伯面前。

　　“谢谢！谢谢小老弟。”大伯说了一声邵阳话。

　　大伯是邵阳人。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作者作品: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大伯！生意好吗？”我说。

　　“今天第一次来关峡，没生意。我家住武阳。”大伯有气无力地说。

　　“武阳离关峡这么远，怎么到这里来做生意了？”曹囯强不解地问。

　　“一言难尽啊！”大伯悲伤地说。从他无力的眼神可以看到他的无助，看到他的心酸。

　　我们没有继续问下去。

　　“大伯吃了饭没有？打算好久回家？”

　　其实大伯今天一天还没有吃一点东西。他不想回答我们，他已经没力多说话了。

　　看样子大伯很疲惫。

　　大伯姓付，今年56岁，原是邵阳光明肥皂厂会计，I957年大鸣大放说错8个字判刑8年，在狱中劳动时把腿摔断成了残疾。

        1969年春节前下乡于绥宁县武阳公社大田大队。当时跟随他下乡的有77岁的老母亲，6岁的儿子和13岁的女儿。

       第一年政府供应他家口粮，日子能过去，第二年的日子基本能勉强过去，因为头一年有些余额，今年是第三年了。他想在武阳镇街上补鞋子赚点钱过日子。

       但不行，补鞋可以，收钱不行。

　　当时武阳公社有一部分人抓阶级路线抓得特别厉害。上街挣钱想都莫想，这是资产尾巴。尤其对这些有问题的人格外严格。

　　现在他家彻底断粮了。

　　有个好心的农民，今天开手扶拖拉机去关峡拉货顺车把他带到这里。不巧碰上那个黄红兵，黄红兵是武阳公社这一带的地痞流氓，认识他。

　　“付大伯，今天你还没吃半日饭吧，现在我们去饮食店吃面条，我们请你客。”我笑着说。

　　“不要！谢谢了！我回家吃。过一下别人开拖拉机来接我的。”

　　“没事！我们是老乡！！”曹国强说。

第7章：这个胡赖终于得到惩罚了！

　　

　　付大伯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吃面条。

　　我和曹囯强一起走到对面饮食店里。

　　曹国强说：“我是没有一分钱呀。”

　　我说：“我有一块钱。”说完就从背带裤中间口袋里拿出一元钱出来。

　　曹国强看到我手中的钱眼睛 一亮，顿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说：“曹胡子，我俩吃过饭不久，肚子不怎么饿。只买一碗面给付大伯吃吧。”

　　曹国强停顿一下说：“那怎么行，我们只买一碗去，付大伯肯定不好意思吃。”

　　我想了想说：“那好吧！”

　　我走到厨房窗口前。

　　“同志！请帮我下三碗面。”

　　一个中年妇女看了看我说：“要肉丝面还是光汤面？”

　　“多少钱一碗？”我说。

　　“肉丝面没粮票一角二，收粮票八分。光汤面没粮票八分，收粮票四分。”中年妇女说。

　　“来三碗光汤面。”我说。

　　一下子花了我二角四分钱，我好心痛。

　　下好了面，我端一碗，曹国强端二碗。过了马路，曹国强走到大伯面前递给他一碗面。

　　付大伯把手抬起说：“谢谢，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他口里说不饿，实际上他肚子是前胸贴后背了。

　　我走上前去说：大伯我们每人一碗呢。”

　　“大伯！快接住！再不接我的手快烫死了。”曹国强说。

　　这时付大伯才接下来笑着说：“谢谢！谢谢！”

　　现在无话，大家在认真地吃面条。

　　吃好了面条。我就和付大伯聊起了他家的一些下乡的事情，才知道他很苦。曹国强把三个空豌送到饮食店里后，就走过来站在我旁边听我们说话。

　　聊了一会儿，曹国强对我说：“正老一！我们准备出发吧。”

　　“好的！”我说。我们正准备离开，我突然想起那两根红薯。于是我又转过身来从挎包袋拿了一根红薯?? 出来。

　　“那两根红薯?? 都给大伯吧。”曹国强说。

　　我说：“知道！”

　　我蹲下腰把手上的红薯?? 放在大伯的工具箱里，再从挎包里拿出另一个红薯?? 连同剩下的七角六分钱都放在工具箱里。当然大伯没有看到钱，我把钱放在最下面。

　　我说：“我们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这二根红薯?? 带给奶奶吃吧。”

　　付大伯看了一下工具箱里的红薯?? ，正想拒绝我们。这时一辆手扶拖拉机开过来。拖拉机声音很大，那个司机在车上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叫：“付师傅！快上车！准备回家。”

　　“好的！”大伯边说边弯腰拿东西，显得有些慌乱。我们立刻抢前一步，我帮他拿起工具箱，曹国强拿起二根小板凳放上车。

　　拖拉机的车箱里只装有二袋化肥，正好大伯坐在化肥上面，两只手扶着车箱上的横杆上。

　　拖拉机慢慢地开动了。

　　大伯反过头来看着我们，用左手向我们招了一下，因拖拉机颠簸得厉害，又把手放回去了。

　　我们站在原地看着那拖拉机冒着一串一串的黑烟“突，突，突”地离开了。一会儿拖拉机、大伯和显目的白发慢慢变小，然后消失在公路的远处。

　　与翁离别意，同是世游人。

　　多么忧伤的老人呀，我为他叹息。我祷告他能顺利度过人生难关。我祝愿他和他的家人身体健康，生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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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了大伯，我们也准备出发。

　　正好在粮食仓库门口停着一辆带棚子的黄色嘎斯车，空车，车头方向对着县城。

　　我们大喜。

　　我们站在离车子不远地方等待开车，到时我们就爬上去。

　　大约等了十多分钟，那个司机从仓库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纸单，一面走一面看纸单，可能是在看发票。他没有注意到我们，直接上了车。

　　车子“滳答滴答”地发动了，大约一分钟后车子慢慢地往前移动。这时，我和曹国强同时用熟练的动作轻轻翻身爬上了车。

　　“有人爬车！”忽然有人在喊。车子停了下来。

　　我和曹国强又同时跳下车。

　　司机也下了车走到车后看了看车箱，没人。又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可疑人，便开车走了。

　　我们也在仔细搜索告密的可疑分子。

　　很快发现那个告密者就是那个骂大伯的胡赖黄红兵。因为他在人群中躲躲藏藏。

　　我顿时火冒三丈，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年轻人就是爱冲动，现在想起来太冒失了。

　　新账旧账一起算。我冲上去，把挡在他前面一个男人推开。一个扫堂腿，右手用力往他身后一带。

　　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失去了重心。

　　“叭”的一下来个狗吃屎，重重地摔在地下。

　　当时马路是碎石铺路面，夹杂着泥土。

　　他摔在地下静止了一下，慢慢地把头抬起来。

　　我立刻看过去，嗨呀！把我吓得要死。只见他满面贴满了白色的灰尘和砂土，鼻孔流着血。爬在地上用眼看我。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根本不是原先那气势汹汹骂大伯的黄红兵了。

　　这个胡赖大家都认识，经常以抓阶级斗争为幌子到处招摇撞骗，欺弱怕强，死皮赖脸，这里的人都拿他没办法。

　　现在大家一看他这副嘴脸，自然大快人心，拍手叫好。

　　曹国强还想上去揍他二下。我示意曹国强算了，能饶人处且饶人。因为他那样子太可怜了。

　　我正准备离开，刚走开大约十来米的样子。突然黄红兵恼羞成怒起身从地上捡到一块砖头狠狠地向我砸来。

　　小儿科！在学校读书时我曾是篮球队打后卫的运动员。

　　砖块成直线向我胸口射来，我故意没有及时躲避。

　　有好多围观的人，个个口瞪目呆，大家一致把眼睛视线随着砖头运劲轨迹活生生地看到砖头砸向我的胸前。

　　大家齐声喊：“啊…”

　　就在这时，我身子向右一侧，伸出双手，轻轻地把砖头接在手中，避免砖头砸向我身后的人群。

　　“哦……好险啊！”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黄红兵洋洋得意认为那砖头已经砸到我了，而且砸得不轻，因为他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了。

　　可我这里毫不费力接住了那块砖头。并将砖头丢到路边。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他回过神来就气得要死，又去找砖头。

　　这时曹国强岀来要去动手，被我制止了。怕人家说我们二个人欺负一个人。

　　只见黄红兵向一块大砖头方向走去。

　　看样子不再来点厉害的，他是不会罢休的。

　　我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便大喝一声：“站住！”

　　我用双手握紧成双拳向他脸上打去。他来不及去捡砖头，就看到我的双拳逼近眼前。他还算灵活，头部立刻往后一退，躲过了我的双拳。可惜我那双拳是虚晃一枪，出拳的同时我已经用力飞起一腿踢出去。他躲过拳头没躲过我的腿。“嘭”的一声又把他踢翻在地。

　　他躺在地下动弹不得。我走近看了一下，他头还在动，眼睛睁开的，没有死。

　　这一下把他镇住了。

　　一会儿围上了好多人，用手指指点点。

　　“这个胡赖终于得到惩罚了。”

　　“恶有恶报呀！”

　　“你看，这个打他的人，看起来像知青，好帅哟，只有知青才治得到他。”

　　又有人用木棍子戳了他一下说：“嗨歌哟，这不是黄红兵吗，不像了，不像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可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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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五分钟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一身的灰尘穿过人群不见了。（待续）

作者简介:谢正时，湖南邵阳插队绥宁县白玉公社付家湾知青。爱好绘画，文学，二胡，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