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527）比尔皇后的死1、杨素再立军功 二年（壬戌、602） 春，三月，己亥，皇上幸仁寿宫。 突厥思力俟斤等向南渡黄河，抢掠启民可汗的男女六千口、杂畜二十余万而去。杨素率诸军追击，转战六十余里，大破其军，突厥向北逃走。杨素再次进追击，夜里，追上，担心其逃逸，下令其骑兵稍后，亲引两骑兵并降突厥二人与虏并行，突厥军队竟然没有发觉；等候其顿舍未定，从后面用骑兵突击他们，大破其军，把所有的人畜全都带回来归启民可汗。自此后突厥远遁，碛南再没有寇抄的事发生。杨素因为军功进儿子杨玄感封爵柱国，赐杨玄纵封爵淮南公。 兵部尚书柳述是柳庆的孙子，娶兰陵公主，怙宠使气，自杨素的部属皆下。皇帝问符玺局长万年人韦云起：“外间有不便的事，可进言。”柳述这时侍侧，韦云起上奏说：“柳述骄豪，未曾经事，兵机要重，非其所堪，徒以公主的丈夫，才居要职。臣恐物议认为陛下'官不择贤，专私所爱，’这就是底下人说的大事。”皇帝觉得他说得有理，回头对柳述说：“韦云起的话，是你的药石，可与结为师友。” 秋，七月，丙戌，诏内外官各举所知。柳述举韦云起，担任通事舍人。 2、每一件事都藏着委曲 益州总管蜀王杨秀，容貌壮伟，有胆气，喜好武艺。皇帝每次对独孤皇后说：“杨秀必以恶终，我在应当无虑，至他的兄弟上位，必造反。” 大将军刘哙之讨西爨也，帝令上开府仪同三司杨武通将兵继进。杨秀以嬖人万智光为杨武通行军司马。皇帝认为杨秀任非其人，谴责他，借机对群臣说：“坏我国法的，都是子孙。譬如猛虎，物不能害，反为牝间虫所损食。”于是分杨秀的所统兵马。 等太子杨勇以谗废，晋王杨广为太子，杨秀心意特别不平。太子担心杨秀终为后患，暗中令杨素求其罪而陷害他。皇上于是征杨秀，杨秀犹豫，想要谢病不行。总管司源师劝谏，杨秀作色说：“此自我家事，何干预卿的问题！” 源师垂涕对答说：“源师忝参府幕，敢不尽忠！圣上有敕追大王，已经过了一些时月，如今乃迁延未去。百姓不识王心，倘生异议，内外疑骇，发雷霆之诈，降一介之使，大王的委曲靠什么自明﹖愿大王深思啊！” 朝廷担心杨秀生变，任命原州总管独孤楷为益州总管，快马传报代杨秀。独孤楷至成都，杨秀犹未肯行；独孤楷劝了很久，才肯上路。独孤楷察觉杨秀有后悔之色，于是勒兵作防备；杨秀行四十余里，准备还军袭击独孤楷，觇知有其防备，才停止。 （世界上所有的事都经不起推敲，一推敲，每一件事都藏着委曲。杨秀的结局全是委曲，父亲也好，兄弟也好，都准备好要干他了，这个时候，他想自保的任何努力都只能加重自己的罪过。） 3、独孤太后 八月，甲子，皇后独孙氏崩。太子对皇上及宫人哀恸绝气，就像悲不胜丧的样子；其处私室，饮食言笑如平常。又有，每朝下令进二溢米，而私令取肥肉脯鮓，置竹筩中，以蜡闭口，衣襆裹着而接纳。 （孤独皇后就像莎士比亚的那名著李尔王，他选继承人就是看谁更爱自己，杨广表现出更爱她，所以他就废了杨勇，而立了杨广，然而她死后，杨广的表现，全是表演。） 着作郎王劭上书进言：“佛说：'人应生天上及生无量寿国之时，天佛放大光明，以香花妓乐来迎。’我认为大行皇后福善祯符，备诸秘记，皆云是妙善菩萨。臣谨按八月二十二日，仁寿宫内再雨金银花；二十三日，大宝殿后夜有神光；二十四日卯时，永安宫北有自然种种音乐，震汉虚空；至夜五更，奄然如寝，于是即升遐，与经文所说，事皆符验。”皇上看了之后悲喜。 （史家写了这一段，把杨坚现在朝中的现状描述得惟妙，朝廷就剩下这些人留着，搞一些假的消息，自我欺骗，皇帝与大臣之间不再去求实了。） 九月，丙戌，皇上至自仁寿宫。 冬，十月，癸丑，任命工部尚书杨达为纳言。杨达是杨雄的弟弟。 闰月，甲申，下诏杨素、苏威与吏部尚书牛弘等修定五礼。 皇上令上仪同三司萧吉为皇后择葬地，得吉处说：“卜年二千，卜世二百。” 皇上说：“吉凶由人，不在于地。高纬葬父，岂不卜的吗！俄而国亡。正如我家墓田，若说不吉，朕不当为天子；若说不凶，我弟弟不当战没。” 然而竟听从萧吉的进言。萧吉退，告族人萧平仲说：“皇太子派遣宇文左率深谢我说：'公前称我当为太子，竟有其验，终不忘啊。如今卜山陵，务令我早立。我立之后，当以富贵相报。’我告诉他说：'后四载，太子御天下。’若太子得政，隋国就要亡了！我前面这样说'卜年二千’，是指三十字的意思；'卜世二百’是指取世二传即亡。你能认识这个吗！” （杨广急着要干死父亲了，这杨坚一家走的就比尔王的老路，可惜他没有一个三女儿回来救他。） 壬寅，葬文献皇后于太陵。下诏任命“杨素经营葬事，勤求吉地，论杨素此心，事极诚孝，岂与夫平戎定寇相比其功业！可别封一儿子为义康公，邑万户。”并赐田三十顷，绢万段，米万石，金珠绫锦称是。 4、杨秀进京 蜀王杨秀至长安，皇上见他，不与他说话；明日，派使者切责他。杨秀谢罪，太子诸王流涕庭谢。皇上说：“不久前秦王糜费财物，我以父遣训他。如今杨秀蠹害生民，当以君道处罚他。”于是付执法的人。 开府仪同三司庆整劝谏说：“庶人杨勇既废，秦王已薨，陛下的儿子无多，何至如是！蜀王天性甚耿介，今被重责，恐不自全。”皇上大怒，想算断其舌，借机对群臣说：“当斩杨秀于集市以谢百姓。”于是下令杨素等人推治杨秀。 太子暗中作偶人，缚手钉心，枷镇杻械，写上及汉王姓名，并且说“请西岳慈父圣母收杨坚、杨谅神魂，如此形状，勿令散荡。”秘密埋在华山下；杨素发现，又上奏“杨秀妄述图谶，称京师妖异，造蜀地征祥”；并作檄文，说“指期问罪”，置杨秀集中，把这些全都上报给皇帝听闻。皇上：“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事！” 十二月，癸巳，废杨秀为庶人，幽之内侍省，不让他与妻子相见，唯獠婢二人驱使，连坐的有百余人。杨秀上表摧谢说：“伏愿慈恩，赐垂矜愍，残息未尽之间，希望与瓜儿子相见；请赐一穴，令骸骨有所。”瓜子，是其爱子。皇上于是下诏数其十罪，并且说：“我不知杨坚、杨谅是你的何亲﹖”后面才听任与其儿子同处。 当初，杨素曾以小不足谴敕送御史台，命治书侍御史柳彧治他。杨素一向恃自己高贵，坐柳彧的桌上。柳彧从外面进来，于大殿下端笏整容对杨素说：“奉敕治公的罪！”杨素于是下来。柳彧据案而坐，立杨素于庭中，辨诘事状，杨素于是恨他。蜀王杨秀曾从柳彧处求李文博所撰治道集，柳彧给与他；杨秀遗柳彧奴婢十余口。等杨秀得罪，杨素上奏柳彧以内臣交通诸侯，除名为民，配戍怀远镇。 皇帝命司农卿赵仲卿前往益州穷按杨秀的罪事，杨秀的宾客经过之处，赵仲卿必深文致法，州县长官吏坐罪的人有一大半。皇上认为他有能力，赏赐甚厚。 5、杨素的被怀疑 过了很久，贝州长史裴肃派遣使者上书，称：“高熲以不挺良才，元勳佐命，为众人所疾，以至废弃；愿陛下录其大功，忘其儿子的过错。又二庶人（杨勇、杨秀）得罪已久，怎么可能没有悔过之心！愿陛下弘君父之慈，顾天性之义，各封小国，观其所为：若能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也不晚。如今的情况是自新之路永绝，愧悔之心莫见，岂不是一个悲哀的事！”书奏，皇上对杨素说：“裴肃忧我家事，此，亦至诚。” 于是征裴肃入朝。太子听闻后，对左庶子张衡说：“假使杨勇自新，我们要怎么办﹖” 张衡说：“观裴肃的心意，想要令如吴国的太伯、汉国东海王。”裴肃至京，皇上面谕说杨勇不可复收的心意而罢遣他。裴肃是裴侠的儿子。 杨素弟弟杨约及叔父杨文思、杨文纪、族父杨忌全都担任尚书、列卿，诸儿子无汗马之劳，位至柱国、刺史；广营资产，自京师及诸方都会处，邸店、碾磑、便利的田宅，不可胜数；家僮千数，后庭妓妾曳绮罗的人以千数；第宅华侈，制拟宫禁；宗亲故吏布列清显。既废一太子及一王，威权愈盛。朝臣有违忤他的人，有的至诛夷；有的附会到亲戚，虽无才用，必加进擢；朝廷靡；朝廷靡然，莫不畏附。敢与杨素对抗而不桡的人，唯独柳彧及尚书右丞李纲、大理卿梁毗而已。 开始，梁毗为西宁州刺史，一共十一年，蛮夷酋长皆以金多的人为豪隽，递相攻夺，略无宁日，梁毗忧患这事。后因诸酋长相帅以金遗梁毗，梁毗置金坐位一侧，对金恸哭，而对众人说：“此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你们以此相互攻灭，不可胜数，如今带着这些东西到我这里来，想要杀我吗！”一无所纳。于是蛮夷感悟，都不再相攻击。皇上听闻而觉得他做得对，征为大理卿处法平允。 梁毗见杨素专权，担心成为国患，于是上密奏事说：“臣闻臣无有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私下见左仆射越国公杨素，幸遇愈重，权势日隆，搢绅之徒，属其视听。忤旨的人严霜夏零，阿旨的人甘雨冬树；荣枯由其唇吻，废兴都等他的指麾；所私的人皆非忠谠，所进的全都是亲戚，子弟布列，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异图；四海有虞，必为祸始。天下奸臣擅命，都是慢慢变的，王莽资之于积年，桓玄基之于易世，而卒殄汉祀，终倾晋祚。陛下若以杨素为阿衡，臣恐其心未必是伊尹。伏愿揆鋻古今，量为处置，俾洪基永固，率土幸甚！”书上奏，皇上大怒，收梁毗进狱，亲诘他。 梁毗极言“杨素擅宠弄权，他所有权力之处，杀戮无道。又太子、蜀王罪废之日，百僚无不震竦，唯有杨素扬眉奋肘，喜见容色，利国家有事以为身幸。”皇上无以屈他，于是释放他。 其后皇上亦寖疏忌杨素，于是下敕说：“仆射国之宰辅，不可躬亲细务，但三五日一向省，评论大事。”外示优崇，实夺杨素的权力。杨素于是终亡寿之末，不再通判省事。出杨约为伊州刺史。 杨素既被疏，吏部尚书柳述越加用事，摄兵部尚书书，参掌机密；杨素于是厌恶他。 6、贺若弼的投奔新主 太子问于贺若弼说：“杨素、韩擒虎、史万岁皆称良将，其优劣何如﹖” 贺若弼说：“杨素猛将，非谋将；韩擒虎斗将，非领将；史万岁骑将，非大将。” 太子说：“然则大将是谁﹖” 贺若弼再拜说：“唯殿下所选择！”贺若弼心里想要自荐。 交州俚帅李佛子作乱，占据越王故城，派遣其兄长儿子大权占据龙编城，其别帅李普鼎占据乌延城。杨素推荐瓜州刺史长安人刘方有将帅之略，下诏任命刘方为交州道行军总管，统二十七营而进军。刘方军令严肃，有犯必斩；然而仁爱士卒，有疾病的人亲临抚养，士卒亦以此感怀他。至都隆岭，遇贼，击破对方。进军接临李佛子大营，先谕以祸福。李佛子惧怕，请投降，送他到长安。 7、杨素的酷政风气吹遍官场 三年（癸亥、603） 秋，八月，壬申，赐幽州总管燕荣死。燕荣生性严酷，鞭挞左右，动至千数。曾见道上有一丛带刺的荆树，认为可以作杖，下命取这树，则以试人。有人自陈无罪，燕荣说：“后面有罪，当免你。”既而有犯，将杖对方，这人说：“前日被杖，使君许以有罪宽宥。” 燕荣说：“无罪尚那样，何况有罪！”杖对方自若。 观州长史元弘嗣迁幽州长史，害怕为燕荣所辱，竖决辞职。皇上敕燕荣说：“元弘嗣杖十已上的罪，皆须上奏以闻。” 燕荣忿愤说：“竖子怎么敢玩我！”于是遣派元弘嗣监纳仓粟，扬得一糠一舦，皆罚他。每笞虽不及十，然一日之中，有时至三次。就这样历一年，怨隙日构。燕荣于是收元弘嗣付狱，禁绝其粮，元弘嗣抽絮杂水咽下。其妻到宫前称冤，皇上遣使按验，上奏燕荣暴虐，赃秽狼籍；征还，赐死。元弘嗣代燕荣为政，比燕荣还严酷。 九月，壬戌，置常平官。 这一年，龙门王杨通到宫前献太平十二策，皇上不能采用，罢归。杨通于是教授于河汾之间，弟子自远方来的特别多，累征不起。杨素甚看重他，劝他赴仕，杨通说：“杨通有先人的弊庐足以蔽风雨，薄田足以满足一口稀饭，读书谈道足以自乐。愿明公正身以治天下，时和岁丰，杨通也受赐多了，不愿当官了。” 有人谮杨通于杨素说：“他其实是怠慢公，公为何敬他﹖” 杨素以问杨通，杨通说：“使公可慢，则仆得人；不可慢，则仆有失：得失在我，公为何要预知！”杨素待他如初。 弟子贾琼问息诽谤，杨通说：“不要争辩。” 问止怨，说：“不争利。” 杨通曾称：“无赦之国，其刑必平；重敛之国，其财必削。” 贾琼又说：“听闻谤而怒的人，谗言的起因；见誉而喜的人，佞言的媒体：绝囮去媒，谗佞远离。”太业末，卒于家，门人諡称他为文中子。 （王阳明曾专门有读文中子的文章解读，杨通这个人在大隋这个时候，专注于搞理论研究也极珍贵。） 突厥步迦可汗所部大乱，铁勒仆骨等十余部皆叛，步迦降于启民可汗。步迦军队大溃，西奔吐谷浑；长孙晟送启民可汗置碛口，启民于是尽有步迦的民众。 解读：杨家子弟都很强也很凶暴，而杨坚和皇后就像比尔王，你们谁更爱我，我就把江山交给谁，于是杨广会演戏，他说“我更爱”，于是得到了太子。 大臣中的有识之士对隋朝的发展持悲观的态度，而杨坚身边能打能用的人，都慢慢疏忌。隋文帝一念之间就把功臣杀掉，史万岁等人死，高熲等人归家，朝廷就剩下杨素，杨素是什么样的人，好杀人以立威，以冷酷而著称，所以他给杨家留在朝廷的人能有几个好人，隋文帝刚登大位，在高熲等几个人的扶助之下，施仁政，爱万民，然而杨素用事之后，国家对老百姓就只剩下的威了。 抢百姓的土地给供给官员为职田，子弟相继搞酷政，大臣就有样学样，这样的政权怎么能不二世而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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