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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铖:王西平的诗歌印象

 置身于宁静 2022-03-31

    在下一行
  ——王西平的诗歌印象
  
  罗铖
  
  在寒冷的一间小屋里,花光了整个早晨的光阴,我也没有找到一种愉悦。读诗多么简单,评诗又何其艰难。

  我老了?不是说诗歌关乎时间和命运吗?这些诗歌分明是同龄人的心灵颤音。

  是怎样的诗?谁能告诉我评价诗歌的标准?语言的尊严,艺术的独立,我看到了诗人构建自我的好手艺。

  我总是陷入这样的迷乱和倦怠,因为一切判断都仿佛是臆测,一切猜想都仿佛是虚构,一切剖析都仿佛是偏离。这些年,置身于语言的迷宫,无端地,不为人知的神秘磨损着我的知觉。比如,那些诗行里漂浮的庞大语义就像从身后飞来的子弹,我不知道何时会被扑倒。

  柏格森说:“艺术不过是对于实在更为直接的观看。”因此,我只能顺着诗句记录下个人的观感。
  
  王西平的诗平静而苍冷,他用诗歌本体还原了生活的存在状态,并巧妙地融入了个人敏锐的认知力,读来让人感到孤独。
  
  有一个人站起来,伸手要为生命鼓掌/现在,花开到一半/大片的喧哗挂在树上/我不得不飞身抱住一颗正在下沉的眼泪《蜗居》
  内心是玻璃/城市是钢铁/那一刻,我将眼睛摘在手里/通过与不同的陌生人握手/识别身后的方向《进城以后》
  一个人的时候/后背总会瘙痒/仿佛无数个针尖里,突然跳出/一堆青蛙《一个人的时候》
  
  没有贫乏的诗意,只有贫乏的时代。当我们身处的环境像一道又一道威逼生命的篱墙,我们两手空空,拿什么去面对和抵抗?我们是生命的个体,我们握不住生活的方向,就像我们进城之后无力面对高涨的房价,无力在医院为自己找到一张身心舒畅的小床。那么,我们可以感知的就是个人的渺小,这就是孤独。

  生命渺小,内心坚强,是我们这代人的命运写照。在王西平的诗歌中,我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时代的严肃,严肃得像象征历史的宝座上的喜剧。
  
  王西平的诗充满隐喻,这些隐喻实现了陌生化的去媚。他的隐喻不提供阅读的快感,只呈现会心的顿悟。

  剪好一个纸人/再拍拍他的肩膀:喂,兄弟/他咳出声来,然后/将另一个纸人的脸吐在桌子上/粘在一起的两个纸人/竟然憋了这么久《纸人》
  那一刻,墙站在墙根下/一只蚂蚁走过来,被阳光踢了一下/上面是一层危房/我用余光扶了扶,正好撞见了/过去要拆/却怎么也拆不掉的/窗户《拆迁》
  我说:鱼啊,再吐一次泡泡吧/让我浮上你的刺,看看你/游走的方向《杀死一条鱼》
  
  读到这些诗句的人,请停下来,想一想:纸人吐出了谁的脸?小小的蚂蚁该有怎样的命运?那鱼刺究竟卡在了哪里?

  在这个世界宽广、生活狭窄的时代,写作者,往往透支生命的青春和心灵的柔软,直到苍老和冷漠。我不认为这是写作者的偏狭和迷误,更不认为这是精神的伤感和意志的消沉。

  这样的问题很可能被体制豢养的意识形态所批判,但我依然坚信,一个词可以挑明另一个词,一扇小小的窗子能打开一个偌大的世界。王西平的诗没有给我思维的幻境,我珍爱这种清澈和明晰。
  
  诗人的世界无所谓高贵,也无所谓平凡。也许,一切都是徒劳的追寻,就像西绪弗斯。也许,一切都会成为孤独的穿越,就像枯瘦的杜甫。但我眼中的王西平,更像站在针尖上的黑色的大鸟,他的啼鸣永远在下一行。

  2010年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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