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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雅集】王维:心正气和,且行且歌且从容

 860277 2022-04-01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春夜空山,静谧安宁,桂花轻盈落地,细微而曼妙。此等万籁空静、清幽绝俗的画面,正是来自“诗佛”王维所作的一首《鸟鸣涧》。  

王维的诗总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从容,满足了我们对诗和远方的遐想,比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有人说,没见过风起云涌,就不会有真正的云淡风轻。这期的【荷花雅集】,荷生和大家一起聊聊王维,看看王维“云淡风轻”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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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度翩翩的状元郎

大约公元701年,王维出生在山西祁县里的一个世家大族。因母亲笃信佛教,所以从佛教经典《维摩诘经》里,给他取名王维,字摩诘,寓意“净”的意思,就是没有污垢、纤尘不染。

王维出生即是世人羡慕的贵公子,良好的家学加之聪颖的天赋,让他自幼便能弹奏各式乐器,工于书画、明晓佛理,成了“冠绝当时”的一代神童。  

可好景不长,随着父亲的骤然离世,年仅九岁的王维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而作为家中长子,他没有资格哭泣悲伤,他只能学会成长,扛起振兴家族的责任。他似乎一夜之间便长大成人,他侍奉母亲越发孝顺,处事越发有担当。  

长大后,王维每天在家门外摆摊卖他的画,比他小一岁的弟弟王缙也经常私下帮人写文章赚取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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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江山霁雪图》

有次一个人给弟弟送稿费却敲错了王维的门,王维笑指着对面说:“大作家在那儿呢!”原来我们熟知的“作家”称呼,竟是来自王维小时候和弟弟开的一句玩笑。  

唐玄宗开元三年,十五岁的王维,心中有梦,眼里有光,肩上有担当。  

他话别家人,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追梦之旅。这位惊才绝艳的少年,很快就受到了各大名流的追捧。  

据史料记载,王维“名盛于开元、天宝间,豪英贵人虚左以迎,宁、薛诸王待若师友。”  

其中,唐玄宗的弟弟岐王李范更成了他的挚友。 此时的王维壮志凌云,豪情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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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他游走在长安的各大权贵间,荣辱不惊,淡然自若,心中豪气纵横。  

他以一支自己创作的琵琶曲《郁轮袍》成功打动岐王李范和玉真公主,得到他们的举荐,再凭借自己的实力“大魁天下”。

身骑白马、插花游街、赶赴琼林宴会的王维,是开元九年(721年)长安城里最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状元郎。  

洒脱自主的淡泊者

刚刚二十岁出头的王维,一时间风光无限。他的起点已经是当时众多“怀才不遇”的文人渴望又难以企及的终点。然而,就在王维意气风发之时,命运却与他开了一场玩笑。 

王维考中解元后,被任命为太乐丞,这是一个从八品的官职,掌管宫廷礼乐方面的事务。虽然不是政务方面的官职,但却是王维擅长的工作。可就是这样一份工作,却直接导致了王维命运的第一个“滑铁卢”。   

由于受人挑唆,太乐署的艺人当众舞黄狮子,而明黄色是皇家专用的颜色,黄狮子舞只有皇帝才能看。因此,王维在此事件中受到牵连,被贬到外地守仓库,直到开元十三年(725年),玄宗东封泰山,两次大赦天下,王维才得到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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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维《伏生授经图》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仕途坎坷的王维,再次横遭命运的暴击:妻子因难产而死,连同孩子一起永远地离开了他。  王维本是淡泊之人,于功名荣辱,虽有寄托,却不执着于心。  唯独对待感情深挚不移,他将爱妻珍藏于心,从此屏绝尘累,终身未娶,三十年孤居一室。  

他藉着山水的温柔,来消释心灵的创伤,一路南下一路歌,寄情山水,宠辱皆忘。 

公元735年,在宰相张九龄的提拔下,王维重返官场。  

但不久后,张九龄就遭贬谪,奸相乱政,朝廷乌烟瘴气。  

他不顾形势凶险,给被贬荆州的张九龄写下了“举世无相识,终身思旧恩”的文字。这件事对王维的影响很大,使得本就对政治失望的王维更加无意仕途,再加上被李林甫一党所排挤,所以便渐渐开始了半官半隐的生活。  

公元744年,王维在蓝田的辋川山谷中,买下了宋之问的一处旧宅,也就是终南别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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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他悠闲地经营着辋川别业,于辛夷坞倾听芙蓉花开花落,在竹里馆弹琴复长啸,去鹿柴沐浴夕阳静照。  

他凭着天才画家的审美去扑捉辋川美景,以音乐家的耳朵去谛听大自然的天籁,一一为辋川二十景作诗,终成《辋川集》。我们熟知的《鹿柴》,即是其中的代表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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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此外,这个时期他还写了不少其它的诗歌,如《山居秋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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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彼时,他的诗作精致空灵,内心潇洒畅达。倚着山间清爽的风,王维尽情地释放,潇洒地舒展,他的内心越发淡定从容。  

这期间,他看到了河西节度使崔希逸,还有老朋友岑参、崔颢和高适!他乡遇故知啊,尽管这里酷寒难耐,风沙蔽日,但在王维心里,这比朝廷上的如履薄冰、勾心斗角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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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起打猎,追鹰逐兔;他们一起骑马出行,饱览壮丽的边塞风光,茫茫大漠到处都留下了他们游览的足迹。  

朋友间的相聚总是短暂的,他们很快就再一次天各一方。王维写下了那首《渭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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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王维自己也没有想到,这首歌会迅速流传开来。以至于每当送别朋友的时候,都会唱这支歌,一遍又一遍,往往会反复吟唱三遍,因此也称《阳关三叠》。  

看淡得失的自在人

公元750年,王维的母亲崔氏病逝,这一噩耗让他悲痛欲绝。  

“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  

王维为母亲守丧三年,期间直接搬到了辋川别业,他焚香独坐,诵经礼佛,闻江上之清风,览山间之明月,在自我的空间里修炼着维摩诘“不厌世间苦,不欣涅槃乐”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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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虽是孤独的,但内心却丰盈依旧。  

公元756年,安史之乱爆发,叛军闯入长安,唐玄宗带着家眷及千余禁军悄然出逃,次日大臣们上朝时都傻了眼。

于是众人纷纷逃亡,长安城里一片混乱,王维原本安静的生活也瞬间被打破。在众人奔走逃命之际,他还在细心整理书籍,安排家眷;当他料理好一切准备出城时,却恰巧遭遇叛军,并被安禄山强行安排了职务。

待到安史之乱平定后,唐肃宗给伪官分级定罪,刚从叛军牢笼逃出的王维又锒铛入狱。  

因叛乱期间心念李唐作过一首《凝碧池》,加上弟弟王缙请求削官职来赎兄罪,王维不仅被无罪释放,反而官越做越大。 

然而,五十多岁的王维饱受牢狱之苦,早已是精疲力竭、无心政事,“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他放下执念,看淡得失,不再追求任何物质享受,“禁肉食,绝彩衣,居室中除去茶档、经案、绳床,别无他物。”  

经历人世的沉浮,王维悟透了生活的真相。他开始自由自在地享受属于自己的寂静,静默独处,冥想诵经,踏山访水,信步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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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人间繁华梦一场,他早已置身事外。  

公元761年,60岁的王维在家中病逝,据说,他走的时候他安静得像一尊佛。  

王维从开元盛世的霓虹里走来,感受过大唐的盛世巅峰,也经历过安史之乱,目睹了大唐的盛极而衰,他始终安安静静地立于时代的洪流之中。  

无论是曾经的快意逐梦,还是后来的饱经沧桑,王维始终是那个宁静淡然、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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