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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五〇回 读红品诗词-153 《咏红梅花》赏析之一 文/墨吟 筱蕊
联句之后，众人意犹未尽，李纨让宝玉去栊翠庵找妙玉，取一枝红梅来插瓶。宝玉走后，李纨命丫鬟将一个美女耸肩瓶拿来，贮了水准备插瓶，笑道：“等宝玉回来该咏梅了。”于是经众人商定，由新来的邢岫烟、李纹、薛宝琴各作一首。宝钗道：“就用'红梅花’三个字作韵，每人一首七言律，邢大妹妹作'红’字，李大妹妹作'梅’字，琴儿作'花’字。” 不多时宝玉扛了一枝红梅回来，众丫鬟忙已接过插入瓶中。但见这枝梅花有二尺来高，旁有一横枝纵横而出，约有五六尺长。其间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兰蕙。 众人正在欣赏之际，邢岫烟、李纹、薛宝琴三人都已吟成，第一首为邢岫烟所吟： 咏红梅花·得红字 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已笑东风。 魂飞庾岭春难辨，霞隔罗浮梦未通。 绿萼添妆融宝炬，缟仙扶醉跨残虹。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古人结社吟诗，如多人同作一题，则先确定若干字为韵脚，然后分配给吟诗者，这种形式叫做“分韵”。邢岫烟分到“红”字，即在题下注明“得红字”，首句必须以“红”字为韵脚。依次类推，李纹、薛宝琴亦如此。 首联赞美红梅之品格：寒冬季节，桃花尚未吐露芬芳，杏花也没有露出娇红，独有红梅最先冲破严寒而盛开，笑迎东风。 颔联是观赏瓶中红梅产生的联想：我的魂儿仿佛飞到了红梅怒放的庾岭，令人冬春难分；红梅如一片红霞隔断了罗浮山，想做一个美梦也没法实现。 “庾岭”地处广东和江西交界处，据宋·王巩《闻见近录》记载，庾岭上“红白梅夹道，仰视青天如一线然”。 “罗浮梦”典出唐·柳宗元所撰《龙城录》，言隋代赵师雄一日晚游罗浮山，遇一淡妆素服之美人，“言极清丽，芳气袭人”，遂与之共饮，醉而眠。次日早晨醒来视之，乃睡在一棵大梅树下，始知美人即梅花神。 颈联将红梅比作仙女：红梅犹如绿衣仙女点燃蜡烛梳妆，火光融融，映红了她的面庞；又像白衣仙女醉颜绯红，跨越残留的彩虹飞去。 “绿萼”即仙女萼绿华，又指绿梅。“缟仙”即白衣仙女，又指白梅。彩虹有七色，惟红色带最宽，而“残虹”则仅显红色。作者以绿衣仙女、白衣仙女之红润面色，以及残虹之红来紧扣红梅之红，是很高明的手法。 尾联进一步盛赞红梅品格：绚丽的红梅不同凡响，其或浓或淡的红色在冰雪衬托下何等娇艳。 邢岫烟家道贫寒，从小养成了吃苦耐劳的品格。据五十七回描述，因薛姨妈看见邢岫烟生得端庄稳重，忽想起薛蝌未曾娶亲，看他二人恰是一对天生地设的夫妻，遂通过凤姐向贾母提亲，贾母一口应承，即刻就命人请了邢夫人过来，邢夫人想了想，薛家根基不错，且今已大富，薛蝌生得又好，且贾母硬作保山，便应了。由此可见，邢岫烟将嫁与薛蝌为妻，日后薛家败落，她必定是支撑破败家庭的唯一人。 这首《咏红梅花》再三突出红梅耐寒的品格，很可能就预示了邢岫烟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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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邢岫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