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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上有无数棵小草，每一棵小草上都凝结着勇士们的鲜血。 老山上有无数朵小花，每一朵小花里都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老山上有无数个战士，每一个战士都是一块神圣的界碑。 老山上有无数个猫耳洞，每一个洞里都有一个永生的故事。 在80年代云南老山前线，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李海欣高地"。这是烈士们用鲜血浇铸的、令侵略者望而生畏的钢铁阵地。和“李海欣高地”一起刻在全国人民心头上的是“十五勇士”的光辉英名： 李海欣、周忠烈、刘家富、李国文、唐友国、杨国跃、胡友文、夏锦忠、彭明林、马平华、董朝贵、张庆龙、蒋志华、段春和、陈光满。 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二十二岁，最小的则刚满十八岁。他们分别从云南、四川、贵州、河南四省汇聚到这块只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阵地上。 这是个怪石林立的小山峰，三面受敌，曾遭受过敌人上千发炮弹的轰击，树被打秃了，草被烧焦了，抓一把土都能拣出好几块弹片。 这里，气温高达40℃，要到800米远的山沟才能找到水，而且要经过两道火力封锁线，每人每天只能分到一茶缸水，仅仅够润润嗓子。 1984年7月12日，一场恶仗在这里打响了。 凌晨四点多钟，担任警戒的哨兵周忠烈在黑暗中听到了有“刷刷刷”的声音，他将机枪对准了发出声音的方向，把身子探出掩体，黑乎乎的浓雾一团一团地袭来，什么也看不见。他仔细判别着响动的声音。原来是挖土的声音，偶尔还传来几下枪托的撞击声。 “好家伙！想偷袭？在排雷呢！”周忠烈把冲锋枪架在堑壕边上，枪口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刚要扣动扳机，一想不行，枪口会喷出火舌，我的位置一暴露，敌人摔两颗手榴弹上来，我就报销了。再说同志们还在洞里睡觉，敌人会趁机占领阵地的。于是他用排长李海欣发明的联络办法发出了信号，那就是拉了三下另一头拴着排长手的绳子。 李海欣一下子惊醒了，立即发出命令：“敌人偷袭，马上进入阵地！” 战士们按照预定方案，迅速做好战斗准备。 李海欣想：“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我们只有十五个人，把他们放近了再打，多消灭几个就主动一些。”于是，他告诉战士们准备好手榴弹，不要开枪，听他的命令投弹。 敌人以为我们没有发现，大着胆子摸上来了。20米、15米、10米…… “打！”李海欣一声令下，一排手榴弹飞进敌群。 “轰！轰！轰！”爆炸声响成一片，偷袭的敌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一个个倒下了，活着的到处乱窜，又踩上了战士们埋的地雷，被炸死炸伤了不少。 在手榴弹爆炸的火光中，李海欣发现后面还有敌人的二梯队。原来，大量的敌人集结在一片小树林里，等待前面偷袭的敌人得手后，立即发起对老山主峰的进攻。这一次敌人投入了一个师的兵力进攻老山。这个阵地正面，敌人摆了一个加强营，而且是背着行军锅来的，准备到老山主峰煮中午饭吃呢！ “想得到美！’’李海欣马上用报话机向上级报告了情况，同时指出了敌人集结的位置，要求炮火支援！ 我们的炮兵战士动作也很快，接到命令马上开炮，中间只用了半分钟的时间。 刚把敌人第一次进攻打下去，我们的大炮就发言了，炮弹落进前面小树林，炸得敌人的尸体和树枝一起乱飞。 阵地上的战士们高兴极了，他们对着报话机高喊着：“打得好！感谢炮兵老大哥！”“敌人在火光中跳舞啊！” 敌人恼羞成怒，成群的炮弹也打到了我们的阵地上。 这时候，天刚麻麻亮，一个加强营的400多名敌人向阵地发起了强攻。战士们俩人一组分别在正面、右面、左面三个方向抗击着敌人，每人负责防守20米，只要有人牺牲，就会出现缺口。 当敌人第四次进攻的时候，两位战士牺牲了，三个敌人从他们那个缺口窜了上来，跳进了我们的堑壕。当时在他们附近的九班长杨国跃发现后，带着三个人扑了过去，不能让敌人站稳脚跟！ 但是，杨国跃原来的阵地上又出现了更大的缺口，二十几个敌人鬼头鬼脑地摸了上来。 李海欣发现后，又带着几个战士扑了过去，他端着冲锋枪，对准敌人，一梭子弹扫过去，当场就打死了八个敌人。 可是敌人射来的两发高射机枪子弹也打中了李海欣的胸部，他倒下了，这时候，他发现敌人正好来到在我们预先埋设的定向地雷位置上，还在指手画脚地策划新的进攻。 “强盗，让你们尝尝钢珠弹的厉害！”李海欣怀着满腔仇恨，往前爬了几米，按动了定向地雷的起爆电钮。 “轰隆隆”天崩地裂的一声爆炸，无数颗钢珠雨点般地朝敌人射去。 打中骨头的骨头断；打中眼睛的眼睛瞎；打中脑袋的脑袋搬家。敌人被炸得鬼哭狼嚎，纷纷败退下去。 阵地上出现了暂时的寂静！ “排长，你醒醒！” “排长！排长！” 李海欣慢慢醒过来，面对正在为他包扎伤口的杨国跃说：“九班长你代替我指挥，告诉同志们，我们十五个人……只要还剩下一个……都不能……不能丢掉一寸土地！” 李海欣吃力地翻过身子，准备把报话机解下来交给杨国跃。 正在这时，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李海欣看到敌人又冲到了另外一颗定向地雷的位置上，他忍着痛又爬了几步，准备去按定向地雷。可是，敌人摔上来的一块梯恩梯炸药在他的头部附近爆炸了…… 李海欣光荣牺牲，背上的撤话机也被炸飞了。 “为排长报仇，狠狠地打呀！”杨国跃指挥同志们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但是，没有报话机，和上级失去了联络，也无法指示炮兵进行支援，情况非常严重。 杨国跃当即决定派通讯员唐友国回去报信。只有十九岁的小唐接受任务后，毫无惧色，迅速从后山往下跑，但刚下到半山腰，后路被敌人切断了。 小唐看见几个敌人摸了上来，赶快开枪。有两个敌人被当场打死，其余的敌人都滚进草丛藏了起来。 小唐没有发现，站起来准备继续往下跑，他多么想早一分钟把情况送到指挥部啊！ “叭叭叭”几个敌人一起开火，小唐连中数弹，英勇牺牲在报信的路上。 “不好！小唐出事了！”从贵州入伍的苗族战士周忠烈听到后面山坡上传来的激烈枪声，立即提着机枪去援助小唐。 周忠烈发现小唐已经牺牲，敌人从后面摸上来了。他立即架起机枪向敌群扫去。 打了一阵，他带去的子弹全部打光，胸部也被敌人打伤了。他怒目圆睁，盯着一步步扑向他的敌人，把拴在腰上的两颗手榴弹拉火环套在手指上，突然做了个伤痛昏迷的姿势，头一歪、闭上眼睛不动了。 “他受伤了，抓活的！回去领赏啊！’’ 敌人嚎叫着，放开胆子围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周忠烈拉响了手榴弹。苗家的好儿郎，年仅二十一岁的机枪手周忠烈和六个敌人同归于尽了。 当时阵地上十五个人中已牺牲了五个，重伤五个，轻伤四个，只有一人没有负伤，但耳膜也被震出了鲜血。 情况更加严重！ 失去联系、孤军作战，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战斗，阵地上弹药也不多了。 身负重伤的杨国跃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形势，死打硬拼，只会全部牺牲，阵地也会失掉，只有撤进坑道，等部队反攻的时候，再打出来中心开花。这样，既能减少伤亡，又能夺回阵地， “轻伤员把重伤员背上，撤进坑道！”杨同跃向战士们发出了命令。 “撤？”机枪手夏锦忠一听就火了，他冲着杨国跃班长大喊起来：“排长交代的话你忘了？我们就是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能让敌人占领阵地！” “对！誓死不当俘虏，和敌人拼到最后一口气！”几个轻伤员也不愿撤退。 “我们坚守坑道，绝不是怕死，正是为了牢牢守住这个阵地。现在我是指挥员，先执行命令！”杨国跃坚定的神情镇住了大家，他们默默地背上重伤员，很不情愿地撇进了坑道。 一条“之”字形的坑道，总长不过20米，重伤员在中间，轻伤员分别把住了两个洞口。杨国跃俯下身来和机枪班长彭明林商量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宣布：“同志们，现在只有彭明林是共产党员，我们要团结在他的周围，现在是党考验我们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战胜困难、战胜敌人，每人都要在腰里拴好一颗手榴弹，做好最后的准备。” “杨班长的决定是对的！”彭明林吃力地说：“上级不久就会弄清我们高地的情况，一定会派人来反攻的。目前我们守住坑道就是胜利。” 这时，敌人发现了战士们在坑道里，就用机枪封锁住洞口，同时往洞里扔手榴弹、炸药块。 炸了一阵，敌人又嚎叫着往坑道里冲。 “不想活的，进来吧！”机枪手夏锦忠一抠扳机，“哒哒哒”一个长点射出去，冲在最前面的家伙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其余的敌人赶快逃出洞去了。 敌人吃了个大亏，也不知道坑道有多深，里面有多少战士，再也不敢往洞里冲了。 但是，洞里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到了中午，阵地气温高达43℃，坑道里非常闷热，加上敌人不断地丢手榴弹，硝烟弥漫，重伤员都先后昏过去了。 仅剩下半壶水，传来传去，谁也舍不得喝下一口，他们有一个共同心愿：“留给重伤员吧，这是救命之水呀！”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了。部队什么时候反攻呢？谁也不知道。 “同志们，一定要坚持住！上级一定会很快弄清我们阵地上的情况，派增援部队来的。为了胜利，每人吃两块压缩干粮！”杨国跃走到每一个战士身边，把口粮塞在他们手里。 夏锦忠笑着说：“小越南还是够'朋友’啊！这时候知道咱们肚皮饿了，他也不打了，还留点时间给咱们。吃！吃饱了好'报答’他们的'好意’啊！”说完咬了一大口干粮。 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块干粮，他又风趣地说：“哎！你们看，这干粮还染了些红颜色，像昆明街头卖的奶油蛋糕似的。” 这哪里是染的红颜色，这是他干裂的嘴唇上渗出来的斑斑血迹呀！战士们相当艰难地吞咽着干粮。 就这榉。十位战上在坑道里团结奋战，一直坚持到下午三点钟。 猛然间，洞外爆炸声四起，整个阵地在摇晃。并传进来敌人鬼哭狼嚎的叫声。 “我们的大炮！” “反攻开始了！” 伤员们欢呼起来，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像电流通遍了全身。轻伤员端着压满怒火和子弹的枪，重伤员们也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手里紧握着已经拧开了盖的手榴弹。 成群的炮弹落在敌人头上。他们只能拼命地往石头缝里钻，石头缝怎么藏得住呢？你藏得住脑袋，藏不住屁股呀！ 炮弹声一停，杨国跃果断地发出了命令：“同志们，恢复表面阵地的时候到了，冲啊！” 夏锦忠第一个冲出坑道，一梭子弹把两个守洞口的敌人送上了西天。 战友们紧跟着冲了出来，在阵地上到处开花。被我军强大炮火打昏了头的越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见上帝去了。 山下，传来了嘹亮的冲锋号声和喊杀声： “嘀嘀哒、嘀嘀哒、嘀嘀嘀——” “冲啊！” “杀呀！” 阵地上立足未稳的敌人，腹背受敌，顷刻间土崩瓦解，死的死，伤的伤，狼狈地逃窜。 增援部队冲上来了，他们和坚守阵地的伤员紧紧拥抱。阵地守住了，在战士们脚下这块小小的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104具敌人的尸体。 “李海欣高地”上的“十五勇士”经过将近十一个小时的战斗，打退了敌人六次轮番进攻，毙敌104名，缴获各种枪支185支（挺），牢牢守住了阵地。十五名战士，9名战士负伤，5名战士牺牲，其中3人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 从此，这片鲜血染红土地就被称为“李海欣高地”，排长李海欣和班长杨国跃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称号，“十五勇士”人人荣立战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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