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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往事如烟人安在 ||许遐达

 一犁_书馆 2022-04-03

2020年 “八一”建军节那天,潇洒的飞(昵称,本名傅小飞,笔者表弟)从网上给我发来他7月31日代表尚在病榻上不能到场的姑母许永进和家人在宜川地方政府为傅东华烈士纪念碑立碑、揭碑仪式上的发言稿,全文不足600字,却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姑母、家人和自己的谢意、心声和愿望。

傅小飞在其父傅东华烈士纪念碑立碑、揭碑仪式上的发言

(首先向父亲纪念碑三鞠躬)

尊敬的宜川县政府、尊敬的云岩镇政府………尊敬的各位父老乡亲、同志们、朋友们:

大家上午好!今天,在人民解放军建军93周年之际,大家在这里齐聚一堂,参加我的父亲傅东华纪念碑立碑、揭碑仪式,我代表我的母亲许永进、代表全家兄弟姊妹及亲朋,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此处有掌声)(三鞠躬)家乡陕北是中国革命的风水宝地,是红军长征胜利、中国革命由艰难曲折走向胜利的老根据地,我父亲也正是从这出发,1935年参加革命和共产党,他为革命留过血、负过伤,出生入死,北战南征,历经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新中国成立、建设……为中国革命和建设做出了贡献,也为家乡陝北和宜川争了光!

  “前事不忘、后世之师”,我们这一代人里我是最小的,去年也已六十退休,我在想我们还要担负起教育好子孙后代的重任,我们要继承先烈遗志,永远跟党走!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力量。今天,宜川县政府、云岩镇政府……为傅东华树碑立传,不仅是我们家庭、家族的荣誉,也是我们曲洲村全村父老乡亲们的光荣!更是纪念先烈、弘扬陝北革命精神!对此,请允许我再次向宜川县政府、云岩镇政府……乡亲们、同志们、朋友们表示感谢!最后,祝大家千好万好开心最好,身体健康,一起幸福,生活就像咱家乡、咱村这满园的红富士,红红火火……谢谢大家!

      傅东华的老儿子傅小飞 2020.7.31(三鞠躬)

言简意赅,十分到位,读之心潮澎湃,久久难平。读着发言稿,我由衷赞叹这位毕业于西北大学77级的理科男,文笔了得!可有谁知道眼前这位文才出众的小表弟1959年出生时还是笔者把他和姑母从医院接回家的呢?面对这位身材魁梧,面相酷似姑父傅东华的小帅哥,作为代表参加如此隆重仪式,非他莫属!可有谁会想到眼前的他也已退休加入到全国2.7亿老人的行列中了呢?此时此刻,我唏嘘不已,感慨万千!难怪古往今来,一些文人墨客总好以苏东坡的“人生如梦”发感慨,当下人又常以“人生苦短,转眼又是百年”来慨叹人生之短暂,抚今追昔。 

要说起六十年前我去医院把姑母和小飞弟接回家的事,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呢。在说这段小故事之前,我忽然想到一句至理名言: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因果。世间万事,都是环环相扣的。我很喜欢这句话,因为它揭示了世间一切事物发生发展的普遍规律。我这里要说的接“毛孩”回家“环环相扣”的故事,我与姑父母的数十年交集,刻骨铭心的件件往事,都无不印证了它的哲理性,揭示了世间万事发生发展的普遍规律。

姑母许永进年轻时

说起当年我和小梅妹去北京隆福医院接小飞弟和姑母回家的事,还真是“环环相扣”有点离奇呢。试想:要不是我1958年从西安转学南京;要不是当年在南京军事学院情报系深造的姑父和我在南京的一次邂逅;要不是姑母事先约我高考结束后搭乘姑父部队顺车去北京她家度暑假;要不是姑父把这个美差交给我而是交给别人。总之,如果没有这一个又一个“环环相扣”的“要不是”,我哪有机缘去医院接小飞弟回家?然而当我抵达姑父母家时,却只见到几个年幼的表弟表妹,竟没见到姑母的身影,我颇为纳闷。一问方知姑母几天前就去医院生产了。大约又过了两天,姑父授意我和小梅妹去医院接姑母和小“毛孩”回家,这个美差来得如此突然,令我惊喜万分,欣然接受。何也?因为我接下这个任务,不仅可以见到久违的姑母和新生儿小“毛孩”,还因为姑父说单位有车送我们去,而坐轿车,于我而言,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我岂能不乐意不接受?!记得之后我还参与了为小“毛孩”起名儿的事。因那时姑父母家就在军事科学院内,所以起名时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科”字,因为用它作名字,不仅读着上口,还有纪念意义。但是若干年后,当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小飞”而非“小科”时,我十分诧异,怎么改名儿了呢!至于何时何因改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姑父当年所在部队新四军三师,是黄克诚将军部下,抗战胜利后,这支敌人闻风丧胆的劲旅,南征北战,转战全国。其时姑父重任在肩,除部队工作而外,还于1941年1月兼任沭阳县委书记,过了一年,又于1943年8月任淮阴县委书记兼警卫团政委。由此看来,姑父根本不可能于戎马倥偬,会亲访友。况且那时我才三四岁,姑父即便到过我家我也记不得了,就是几十年后的某一天在哪里见着他我也不认识。 

姑父母和表妹傅小梅三人于中国驻罗马尼大使馆期间的合影

回忆中,我记得见过姑父三次。第一次是1953年10月。那时姑父刚从驻罗尼亚大使馆武官任上期满回国,他利用和姑母都还没分配工作的休息间隙,一同回陕北宜川老家探亲,路过西安,逗留两天看望伯父母。那时姑父母下榻于当年西安最豪华的涉外宾馆西京招待所。此时我刚到西安不久,一天晚上,伯父叫我陪他和伯母一起去探望姑父母,便很高兴地去了,我这才第一次见到仰慕已久是军人也是外交官的姑父。初次见他,给我的印象是:谈笑风生中随和而又不失严肃。大人们在交谈,我就在一边静静地听。他们聊家人状况、聊亲友信息、聊各自生活…… 直到姑父母问及我来西安求学的一些情况时,我才讷讷地一一作答。也就是那次的相见,我与姑父母结下了不解之缘,也才有了他们先后资助我和二哥的感人故事。

我和姑父第二次相见是1959年7月,地点在南京火车站。由南京到北京后,我在姑父母家度过了一个愉快而又有意义的暑假,也是我和姑父母在一起生活时间最长的日子,在这长达一个半月45天的时间里,从物质到精神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收获多多。其中最大的收获之一是游览京城,大饱眼福。那时年仅11岁的表妹小梅,是我的称职导游,她专程陪我去首都的许多名胜和景区游玩,所见所闻揭开了古都的神秘面纱,真可谓大开眼界,大长见识,也了却了我儿时总想上北京玩的心愿。

至于说最大的收获那当然是在姑父母身边生活的那种神秘感、优越感和幸福感了。当时叶剑英元帅是军事科学院院长,因他的家也在学院内,所以安全保卫工作有多重要而严格就不言而喻了。学院大门两侧哨兵肃立,戒备森严,一般人是进不去的,来人不仅要登记在册,还要由值班哨兵先电话联系要见的人,问明情况,得到允许,才由要见的人来接入院里。试想,如此重要的军事单位我要进去,若不是姑父在院里担任要职,作为一介平民的我,何德何能?即便能进去,又怎能在那里生活一个多月,四十多天(姑父按照院安全保卫工作相关规定,为我办了临时居住证)呢?不仅如此,在姑父母身边生活的日子里,我还得到他们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时刻感受到亲情和父母般的温暖。更难得的是,和姑父母生活在一起,零距离接触,可以得到他们耳提面命的教诲和言传身教的熏陶,在潜移默化中不知不觉地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那种特有的军人(姑母之前也是军人)气质、革命者风骨和质朴、豪爽、率直的人格魅力。姑父母的崇高思想和优秀品德,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对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乃至以后的成长进步和奋斗目标的确立都将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产生巨大的影响。而在我即将踏进大学校门,开始新生活的当下,则更是及时雨、雪中炭。姑父母的家是我占领科学高地、攀登人生高峰的加油站。姑父母就是我的引路人和人生导师!说到这里,我不禁想到了一句名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此用它固然不尽贴切,但可否活用一下,换个说法?即“在姑父母家一次小住,胜读十年书”。我以为用这句话方可概括我的所有感悟,总结我这个暑假生活的全部收获。

回眸我的成长历程和生活际遇,很幸运没受到过什么大的磨难,但是从求学读书到选择心仪的职业,再到漫长的小家庭生活,整个人生道路,也还是颇为曲折艰难的。然而,我之所以能有自己所钟爱的事业,有一份不错的教师工作,有还算幸福的小家,除给我生命的父母而外,就是还有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四个亲人:伯父伯母,姑父姑母。

伯父伯母合影(伯母张泰惠)

“喝水不忘挖井人!”是伯父伯母把我从偏僻的家乡小镇带到13朝古都西安求学,来到一个色彩斑斓、古朴典雅的世外桃源。环境的改变,眼界的开阔使我不再鼠目寸光,有了美好的理想抱负,憧憬着我的诗与远方,美好的未来!

是姑父姑母在我家庭经济拮据,上学难以为继的关键时刻,慷慨解囊,伸出援手,资助我完成了初中和高中学业,顺利进入大学。姑父母的六年资助,让我成长,懂得进步,看到未来,见到光亮。

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当年跟伯父母到西安求学,已过去了近70年,如今反观此事,倒觉得这段非凡的人生经历,虽曲折艰难却弥足珍贵。它是一首抒情的感恩诗,又是一首写意的励志歌!值得我怀想,更应该珍藏。

回忆起来,当年伯父母作出带我去西安读书的决定,是要冒一定风险、承受着巨大精神压力的。说冒风险,是因为解放初期,全国各地尚未实行统一招生制度,各地的中学升学考试均沿袭解放前的招生制度和方法,实行自主招生。所以伯父母决定带我去西安之前,我上哪所学校,他们心里并没有数,更无把握,因此带上我有一定的盲目性,还要担一定的风险(事实上我到西安时小升初考试已错过,所好还有二次招生机会)。问题是:如果真的没学上怎么办?那不昰还要把我送回苏北老家吗?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伯父母还是依然果断地把我带走。不仅如此,我即便顺利在西安入学了,伯父母还要面对另一个实际问题:就是既要照顾我的生活学习,还要提供所有学习生活费用。如今看来,这可是一件自讨苦吃,很麻烦的事。但可以肯定:这事一定是伯父母经过商量慎重决定,并非仓促之中的草率行为。那么,伯父母何以明知有麻烦有风险而不惧?何以明知工作忙,自家生活也不富足,自顾不暇而不弃?直到今天我才认识到伯父母的高瞻远瞩和良苦用心,也才体会到他们精神的崇高与伟大。

那么,我在西安的上学费用又是如何解决的呢?

如今我还清晰地记得几十年前的一幕: 

1953年10月的一天晚上,西安西京招待所里灯火通明,姑母和我对面而坐,她十分和蔼而关切地对我说:“你一个人从苏北来西安读书、生活不容易。你大爷(伯父)家经济也不宽裕,帮不了你,今后你的学费、生活费就由我负责,每月给你20元做生活费和零花钱够了。这次从陕北老家回北京后,我先给你寄50元钱,让你添置棉衣被褥,再买些生活用品… …”。姑母这段看似临时起意的话,却感动得我差点落泪,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我只是低头默默地回味着她的话,当年我自然体会肤浅,理解不深,可我今天的反思却迥然不同,才大彻大悟。姑母的一番话,只是一个承诺吗?不!是关心、照顾和体贴!是饿中食、旱天雨!是一份自找麻烦、自压担子的责任,是在托举一个虚幻缥缈的希望!

那年11月我收到了姑母第一笔汇款50元钱。其时伯母充当家母,为我添置了一床厚被,一件黑色棉大衣和一条黑色棉裤,一双当年西安流行的东北高腰老棉鞋,还购买了脸盆,热水瓶,瓷缸等生活必需品,把我这个农村娃一下子从头到脚武装了起来。而那时我去西安都带了些什么呢?除随身穿的一身夏装外,还带了两件秋衣,一只旧皮箱,一条黄色毛军毯和不知父母积攒了多久的十几枚袁大头银元。如果家里不寄钱,当时单靠这十几枚银元兑换成的(当时一块银元兑换一元纸币)十几元人民币,够做什么?置办了衣被和生活日用品,就没钱交学费和伙食费了。多亏姑母先汇来50元钱救急。

上学费用是彻底解决了,但是读书的学校还没着落没影子,我终日忐忑不安。从7月初至10月中旬,我度日如年地苦等了三个多月,才终于等来了第二次招生考试。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陌生的地方,我安步当车,没人陪伴,也没人引路,记不清当时是怎么找到市三中考场的。所好,不仅找到考场,对号入座,还不负众望,以较高分数被名师荟萃,条件优越的老校、名校西安市第三中学(原解放前的尊德女中)录取,回家后我波澜不惊地把喜讯报告给伯父母。从此在这所远离故土的中学,在伯父母的关照呵护下,在教风正、学风好的氛围中,我心无旁骛,暮鼓晨钟,悬梁刺股,苦读了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二年,高三转学南师附中),加上转学南师附中的一年,六年的费用全由姑父母负担。尤其令我感动的是,六年中,姑母像发工资那样每月按时寄20元生活费(当时除每月伙食费11.50元,还有8.50元零用钱)给我。当年的20元钱是个什么概念?稍年长的人都知道,解放初期物价低廉,老百姓生活水平不髙,厂矿企业职工的月工资也就是十几元,二十几元,所以几十元工资就能养活一大家人。换言之,我这20元生活费就相当于一个工人的月工资。至于姑父母的工资究竟多少我从未问过他们,但可以想见,姑母若要从他们的工资收入中,雷打不动地按月寄20元钱给我,确实是难为她了。因为那时他们也正处于上有老下有小的最困难时期。姑父宜川老家有父母要赡养,姑母老家苏北汤沟有我的祖母,隔三岔五也要汇些钱。至于她自己,5个儿女正在上学或上托儿所,还有日常生活花销,处处都要用钱,说实在的,姑母的这个家真的不好当。如果她不节衣缩食,日常开销稍有疏忽,月底捉襟见肘也未可知。可是在资助我的六年中,姑母给我的生活费却从未少寄一分,迟寄一天,更没有不寄过一次。姑母如此真心真诚待我,这样一丝不苟地认真做事,我岂能不由衷感谢,终生感恩?!

我读的是国家免费的师范院校,无需姑父母再资助,但他们并未止于对我资助的完成而结束对我们家的援助,接着又继续资助二哥遐举上学。就在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之后,几乎是同时,二哥也接到了北京化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二哥高中时因病休学一年,和我同一年参加高考)。面对二哥工科大学读书是自费的事实,我父母犯难了,他们顷刻转喜为忧:这五年学费哪里来?正当我父母为二哥学费愁怅不已时,姑父母又一次伸出援手,主动承担了二哥的全部学费,这一资助又是五年。因为二哥读书就在姑父母身边,所以他们把二哥当自己的孩子培养,五年如一日地对二哥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体贴入微的照顾,真是一言难尽,堪比亲生父母。但其间有一件事尤令二哥刻骨铭心,终生难忘,也使我们全家人感激万分,感动不已。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1962年三年自然灾害,哀鸿遍野之时,二哥生了场重病,受到了一次生命极限的挑战,胃子切去了4/5,命虽是保住了,但却欠了一笔高额医疗住院费。身无分文的穷学生,面对这天文数字费用怎么办?还算幸运,学校报销了一小部分,但余下的大部分谁来结清?无疑,还是姑父母的支付才了结。

在医疗费住院费解决的同时,另一个难题又很现实地摆在了二哥的面前:出院后到哪里去作后期治疗和调养?回学校去?没条件,不现实;回两千里之外的苏北淮阴家中?不可能,路远不安全。最后还是亲人姑父母,将刚手术不久,身体极度虚弱的二哥接到自已的家里,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调养和贴心护理,很快地恢复了元气,返回学校,继续学习。但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在那粮油靠计划(定量供应),副食凭票买(鸡鱼肉蛋),物资极其匮乏的年代里,全国人丁饿饭,连毛主席都提出不吃鸡蛋,和全国人民共度灾荒,而姑母是怎么把二哥调养得那么好,使他恢复得那样快返回校园的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从国家供应他们家的副食品里挤出一些,从她自己的口中省下一点,再从自由市场上高价买一些,除此而外岂有它法?!正如病中刘欢所说:亲情的支撑、陪伴和理解,是康复的最根本的保证。

诚然,在国家最困难的五六十年代,姑父母荜路蓝缕,克勤克俭,慷慨助人,不仅资助我和二哥,为我们许家培养了两个大学生,为国家输送了两个人才,之后他们又资助了姑父的远房侄儿傅好惠读了中专。1987年,姑母还把第三代人、我大姑的孙子范道迁带到西安读了中医学院。就这样,由家里侄儿到家外的姨侄孙,由近亲到远戚,不论亲疏远近,也无论是谁,只要他们想读书,是可塑之才;只要他们有困难,有所求,姑父母都一一满足,从不拒绝。

事实上,姑母对弱者的资助,不是只有血缘亲缘关系的孩子,还有素不相识的农村穷孩子,并且关注更多儿童的成长。据西安市妇联的一位同志说:姑母离休后还和几位老同志共同组建了民间组织西安市培育儿童协会,一干就是10年,期间她还资助了长安县两名女大学生完成学业;又和陕北农村几个失学女童结对帮扶,帮他们完成小学学业。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读者朋友,从姑父母用自己的钱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善举中,可见他们的家国情怀多么深厚,助人为乐精神何其伟大?!多么令人敬佩,又多么叫人折服?!

行文至此,我油然想起伟人毛泽东的一段话:“… … 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对照姑母、一位离休老干部的一生所作所为,多么像上面这段话中所说的五个“一个… …的人”。我以为像极了!

古人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仁者寿” 。姑母许永进生于1922年10月,1940年7月投笔从戎,当兵打仗,后转战外交,又转行妇幼。党叫干啥就干啥,说一不二;她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专一行,直至离休。2021年12月17日,敬爱的姑母,党的忠诚战士,为他人操劳一生,“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一姑母许永进,心脏停止跳动,走完了她的百岁人生。远隔千山万水的侄儿我,悲恸万分,因无法亲临治丧现场,故沉痛地为她送上一副挽联:

投笔从戎 许身革命 永远前进

殚精竭虑 献身妇幼 无怨无悔

谨以此概括姑母的革命一生,并寄托我对她老人家的敬仰、怀念和哀思。

姑母许永进年轻时

1969年7月初,在北京解放军总医院(301)的病房里,我和姑父傅东华第三次相见。那时他刚惨遭“文革”造反派残无人道迫害不久,就罹患凶险的淋巴肿瘤入住总院肿瘤科。那天我随姑母去探视时,只见姑父面容清癯,精神稍显倦怠,但晚饭后还在姑母和我的陪同下于病房外的院子里散步闲谈,完全没有病危的迹象,因此我们第二天就离开他去长春,我专程去那里看望多年不见的二姑,谁知仅过了两个多月,就传来噩耗:现代医学和专家们都无回天之力,经治疗抢救无效,于1969年9月13日仙逝,享年55岁。

江河衔哀 大地同悲

真想不到1969年7月的那次相见和分别,竟是最后一次,是诀别!

据百度《宜川县当代人物传志》中记载:傅东华烈士,生于1914年10月,是1935年参加革命的红军干部。在姑父三十多年的革命生涯中,他为民族解放,人民政权的建立和社会主义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建立了不朽功勋。姑父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宜川革命初创时期,他是宜川县抗税义勇军的一员战将,顽敌见他丧魂失魄;为配合红军主力攻打宜川县城,他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光荣负伤;他是宜川县和陕甘晋剧团的组建者,为宣传抗日,鼓舞军民士气立过大功;延安时期,中央党校的课堂上有他专注听课的身影;作为新四军三师的一名将领,他驰骋疆场,南征北战,威震环宇;东北的黑土地,渡江战役的江面上,都挥洒过他的汗水和热血;学习军事理论,研究现代化战争,南京军事学院的训练场上留下他深深的足印;驻罗马尼亚大使馆的武官办公室里频传他那宏亮而浓重的陕北乡音… …就是这样一位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的将军,建国初期的外交元老,解放军长春防化兵学院院务部部长,一小撮坏蛋竟罗织罪名,对他恨之入骨,狠下毒手,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将他强行带走关押,疯狂进行残无人道的迫害,以致患重症不治身亡。

姑父傅东华已离开我们52年了,然而时光之剑抹不去人民和亲人对他的思念和崇敬。祖国没有忘记他,人民没有忘记他,亲人没有忘记他。宜川县云岩镇的父老乡亲和他的亲人儿女,用树碑立传的方式怀念他,纪念他。将他的容貌、精神和事迹镌刻在石碑上,永远镌刻在人们的心里。

姑父的儿孙们为他和姑母在西安思念园立合墓碑,作为他的内侄儿,我也为他撰写了一副挽联:

起步宜川 北战南征 戎马一生

情定长淮 革命伴侣 恩爱一世

我用自己的心智和感情,将姑父革命的一生和婚姻生活概括、浓缩于一副24个字的挽联中。

姑父,安息吧!

注:(1)伯父许永鹤,生于1905年8月,卒于1999年8月,享年94岁。早年毕业于上海大夏大学,抗战初期投身革命,曾就读于鲁艺和延安抗大,是延安时期的老教育家。他像一枝燃烧的蜡烛,照亮了别人,毁灭了自己。他的学生和晩辈无不敬仰他,尊敬他,怀念他。

伯父许永鹤年轻时

伯父许永鹤年老时
(2)伯母张泰惠,西安市人。生于1921年11月,卒于2011年4月,享年90岁。伯母是一位忠于教育事业,热爱教育工作,热爱孩子的小学老师,是五十年代的模范教师,“文革”中的学毛选积极分子。她是我成长道路上的搀扶者、引路人。
(3)姑父傅东华,是一位1935年7月参加革命,戎马一生,战斗不止的革命烈士。1941年1月任新四军三师政治部科长,兼任沭阳县委书记;1943年8月任淮阴县委书记兼警卫团政委;1950年8月,新中国成立后,是中国驻罗马尼亚大使馆首任武官;1959年7月毕业于南京军事学院情报系。
(4)姑母许永进,江苏沭阳人,1940年8月投笔从戎,她曾是军中一女兵,也当过外交官,还做过组织部门领导,更是一名长期战斗在妇幼战线的老兵。先后在全国妇联,吉林省妇联和西安市妇联任职,离休前任西安市人大专职委员和市妇联副主任,副书记。我的姑母,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会终生不忘,永远爱戴她!

(2022年3月29日)

作者简介

许遐达,男,1939年8月生,江苏灌南人。大学文化,师范类语文高级讲师,2000年3月于原清河区教师进修学校退休。退休前工作之余和退休后均笔耕不辍,在国家级、省市级报刊发表杂感、随笔、散文百余篇,曾拿本地书号出过写作专著《趣谈作文》,另外自费出版《悠悠寸草心》散文集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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