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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蒋勋说唐诗》

 翠谷溪流 2022-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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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有幸读到蒋勋老师的《蒋勋说唐诗》一书。

对于喜欢诗词的人来说,它就像是纷繁世界中的一片净土,在这里可以看到豪放不羁的热情、悲天悯人的情怀、大义凌然的气节和乐观豁达的生命态度。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可悲可喜。

唐诗很多都是耳熟能详,诗词的意境和大体的背景也略知一二。然而,今天看蒋勋老师的这本书,让我有了一种别样的感受。他为我打开了读诗的另一扇大门,就像《桃花源记》里的渔人,开始只看见了洞口的微光,从狭窄的洞口进入后,眼前便不再是人间的景象。

蒋勋老师说过,如果你还是少年,那你一定喜欢李白,因为李白那种豪气冲天的气魄和天真不羁是属于少年的。杜甫的诗需要到中年以后才能读懂,因为中年之后,人间的苦难才开始慢慢出现,有过这样的经历,才能读出杜甫的沧桑和沉重。王维的诗需要到老年以后,才会慢慢体会出繁华过后的平淡,看透人间悲喜后的从容。

确如老师所说,李白的浪漫天真、杜甫的悲天悯人我多少能都感受到。然而对于被称为“诗佛”的王维,我真的是读不懂。怀着好奇的心境,我先看了老师讲的王维一章。

首先让我震撼的是对于诗词解读的角度。

以前看诗,能看到的最深层次就是诗的意境。然而,无论是描写还是意境,都是从眼中看到的,而作者给我们的视角却是诗人的内心和诗人此刻的生命感受。

王维的《终南别业》中有两句诗,被我们津津乐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以前读到这句诗,只觉得文字简洁,意境悠远,给我们一种远离世俗,恬静安详之感。读蒋勋老师的书,顿时豁然开朗。

“穷”,在我们看来代表着一种绝境,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竹林七贤阮籍每次走路都会随便选一条,走到路的尽头,他就会伤心大哭。然而王维也是顺着水走,走到了水穷之处。他面对绝境,无悲无喜,躬身而坐,静静地等待,等到的是远处慢慢升腾的更壮美的景色。

这不就是我们大多数人都经历过的人生吗?我们在穷途末路、举步维艰之时,最应该做的就是放低自己,不在意眼前困境,把眼光放远,慢慢等待,相信时间总会给我们最好的答案。

这样的解读从眼前的视线所及,走进了诗人的内心,把自己变成了诗人,体会此刻诗人的生命感受。如果我们有过这样的生命体验,这种感受便又升华成为人生的一种哲理,这种生命的力量,会让我们的心灵离宇宙的真相越来越近,平静安然。

但是这种人生的通透是需要时间的沉淀、苦难的磨砺的,这可能也是蒋勋老师说只有年岁大的人才能读懂的原因。

第二个让我学习到的是:每一个诗人都不是只有单一的生命特质。

我们提起王维,印象中就是那个隐居山水,“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的佛系隐者。然而,如果这样理解一个诗人,便是失去了对他完整生命的解读。

年轻时的王维曾写过《洛阳女儿行》

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颜容十五余。

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鲙鲤鱼。

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

罗帷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

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

自怜碧玉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

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

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祗是熏香坐。

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

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

我们看这首诗也许会惊讶,这和我们刚才看到的王维好像是两个人。华丽的色彩、极尽富丽的堆砌,有大唐浓墨重彩的风格。

王维年轻时另外一首诗《观猎》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这时候的王维如此年轻,意气风发,从诗中可以看出他对生命的征服欲,对生命怀抱着巨大的热情。

王维在23岁的时候就中了进士,然而后面的安史之乱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他没有逃走,被安禄山抓住,还被迫做了伪职。后来安禄山失败,他被抓进监狱。是他弟弟弃官才保住他性命。这些苦难的经历,让他更透彻生命的本质。

最好的文学都是在生命的冲突中发生的。

单一的生命体验不会造就出伟大的文学作品。李白尽管外表洒脱不羁,内心却孤独苦楚。好在李白很少悲哀到底,即使行路艰难,最后也会“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里的王维、李白更像是活着我们身边的朋友,褪去诗仙、诗佛的光环,也曾经和我们一样有过意气风发、经历孤独无助,走过波澜险途。这才是一个人正常的生命状态,这才是真实的人生。

这本书刚刚看了王维一章,希望后续有更深刻的生命体悟,走进诗人的内心,和他们做一个时空交错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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