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接上回） 又数日，谓女曰：“曩而言之戏乎，抑果欲慈悲耶？果尔，尚有微情，并祈垂怜焉。”女问之，答曰：“张生不能致聘，婢又无力可以自赎，必取盈焉， 嫁我犹不嫁也。” 这事又过了几天，青梅跟小姐说：前几天您跟我说的要帮我，这事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是确实想要帮我的，是吧。 如果是这样，我还有点小事没跟你说，希望您能可怜我。阿喜就问了，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啊。 青梅回答说：张生家太穷了，肯定是拿不出聘礼的。我一个丫头，我也没钱把我自己赎出去。 如果老爷找人家要钱，要是加价卖我，到时候弄得张家一屁股两胁账的，那我还不如不嫁呢，过去光剩还债了。 其实青梅说的这种现象，现在在一些农村是很常见的。女方跟卖女儿一样，使劲地要钱，男方又没钱，就到处去借。甚至去借高利贷。等结了婚以后，这辈子就光剩打工还债了。 女沉吟曰：“是非我之能为力矣。我曰嫁汝，且恐不得当；而曰必无取直焉，是大人所必不允，亦余所不敢言也。”青梅闻之，泣数行下，但求怜拯。 阿喜听青梅这么说，一想，这也是个挺大的困难。想了想，跟青梅说：你说的这个问题，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说了不算啊。 我说把你嫁给谁，我爹也不听我的啊。要是不要钱，就把你送给张介受，我爹他肯定也不干啊，而且这话我也不敢说啊。 青梅一听这话，这也是实话，可自己也没办法，只能是哭，求小姐阿喜想办法。毕竟阿喜是本家啊，好歹能说上点话。 其实感觉这个时候，青梅仗着自己跟阿喜关系不错，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了。 女思良久，曰：“无已，我私蓄数金，当倾囊相助。”梅拜谢，因潜告张。张母大喜，多方乞贷，共得如干数，藏侍好音。 阿喜看着青梅哭，自己想了半天，实在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就跟青梅说：我也没啥办法，我只能是把我自己存的私房钱都拿出来给你，有多少算多少，也就能帮到你这个了。 估计阿喜的私房钱也没多少，因为过去的大户小姐，没有花钱的地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什么直接就找爹妈要。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阿喜没有青梅的心眼多，对青梅真是挺不错的，能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她。 估计青梅要的也就是这个结果，她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这边得到了这个结果了，赶紧跪下拜谢了小姐。 然后赶紧又偷着跑到张介受家里，把阿喜帮助自己的事告诉张生。张介受他妈一听，很是高兴啊。 赶紧自己就到处去借钱，娶这个漂亮媳妇。还真不错，这么穷还能借出钱来，看得出来，张介受一家的人性，在街坊四邻里口碑不错。 把钱都借来，能借的都借到了。这是去买人，能多准备就多准备，可着自己的力量呗。都准备好了，把钱藏好了，等着青梅的消息。
会王授曲沃宰，喜乘间告母曰：“青梅年已长，今将莅任，不如遣之。”夫人固以青梅太黠[xiá]，恐导女不义，每欲嫁之，而恐女不乐也，闻女言甚喜。 这个时候，王进士的官职派下来了，他不是一直等着国家给他安排工作嘛。这下工作来了，让他去曲沃县当县长。这下好，从南京，去山西了。 这举家要搬走了，那个时候，好像县长级别以上的这种，国家要是派下个官来。办公的地方和住宅是连在一起的。 我记得好多年前去保定的直隶总督府，好像是十一进的院子，前面是办公的地方，后面是住宅。 全家要离开这个地方，阿喜借这个机会就跟母亲说：咱这一家子要走了，现在青梅也长这么大了，咱带着她也不方便，咱把她就处理了吧。你看那个时候，下人就跟件货物一样，随便处理。 自打上回张介受家的媒人来提亲，从那以后，王夫人一直觉得这个青梅心眼儿太多，跟自己女儿呆得时间久了，非把自己女儿带坏了不可。 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去游戏厅玩，在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一个平时一起玩的孩子。他看见我，问我干什么去，我说去游戏厅，他说我也去。 结果刚到那一会儿，他妈就来把孩子揪走了，然后就找我们家去了，跟我妈说，我把他家孩子带坏了，这件事我到现在都记得。 现在想来，可能是有什么家长，就有什么孩子吧。网上总说的一句话：先有熊家长，才有熊孩子。自己教育不好，总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你家孩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王夫人本来从心里就不喜欢青梅了，可碍于女儿喜欢青梅，所以一直没说这话。今天自己女儿把这话说出来，这是正合自己的心意，也算去了自己一块心病，王夫人心里很高兴。 逾两日，有佣保妇白张氏意。王笑曰：“是只合偶婢子，前此何妄也！然鬻媵高门，价当倍于曩（[nǎng]，从前）昔。”女急进曰：“青梅侍我久，卖为妾，良不忍。” 这卖人，不跟卖破烂一样，说卖就卖得掉的。就跟现在卖房子一样，房价正往下跌呢，在那挂一年也不见得能卖得掉。 就这样，过了两天，张家派人来了，说想买这个青梅。王进士一听，笑了，说：这还差不多，他家儿子也就能娶个丫环。上次来也太胡闹了。 这就是王进士目光短浅，看不起人的地方。觉得穷人就该娶下人。就像现在有些人一样，忽然有钱了，就看不起过去的朋友了。小人乍富就是这么来的。 王进士又说：张介受要来买这个丫环，我知道，他家穷啊，肯定给不了多少钱啊。现在青梅这么漂亮，我要是卖给个有钱人家，肯定能卖更多的钱，肯定比我买的时候要多得多。 你看，这就是卖货呢。得看见利啊。做生意没利润谁干啊。 阿喜在边上听着呢，一听爸爸说这话，就有点急了，赶紧说：青梅伺候我这么多年了，我们俩感情也挺好的，这您要是把她卖给别人当小老婆，我这心里怪难受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嘛。
王乃传语张氏，仍以原金署券，以青梅嫔于生。入门，孝翁姑，曲折承 顺，尤过于生；而操作更勤，餍（[yàn]，吃饱）糠秕不为苦。由是家中无不爱重青梅。 王进士一听女儿这么说，也就没再坚持自己的想法。毕竟家里也有钱，为了让女儿高兴嘛。这就是有钱任性。不在乎这点钱。 王进士让来人传话给张介受，我当初多少钱买的青梅，现在还多少钱卖给你。就这样，青梅就倒给张介受了。 青梅到了张家，孝顺公婆，本来她就会来事儿，会察颜观色。伺候公婆比张生伺候得还好呢。 她又勤快，抢着干活。天天跟着张介受吃糠咽菜的，也不觉得难吃，天天都这么高兴。张家一家三口，没有不喜欢青梅的，也知道这媳妇挺懂事的，又不是傻子，跑来跟自己儿子过这苦日子。一家人都挺敬重青梅。
 （未完待续) 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