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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布鞋(任雁)

 老沈阅览 2022-04-08

清明前夕,几场绵绵细雨惹人愁肠百结,思念倍增。

作者的父母

簌簌而下的雨,似漏网的鱼,直戳得人浑身发冷,不由想起了去世的母亲。母亲生前这会儿一定是坐在炕头,一边纳鞋底一边朝窗外张望着。

密密的雨丝织成思念的缎带,铺向回家的路。

转过村口就看到了老屋,还有后门口母亲生前常坐的那把老椅子。村子里比起以往安静了很多,路边几株早开花的杏树,给安静的村子平添了几分生机。弟弟新修了大门,院子地面也新打了地坪,核桃树寂寞地伸着枝丫,进屋我换了双布鞋,看着脚上的鞋,心头顿时涌起一股热流,不禁鼻头一酸……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双绣花鞋了。

作者穿着母亲做的绣花鞋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穿布鞋了,可我依旧爱,母亲说穿布鞋养脚。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她能用一双巧手为我们变出花棉袄、花布鞋,从来没让我们穿过露脚趾的鞋。为了给全家人做鞋,母亲常常是夏天就着手准备。拆洗不穿的衣服,用浆糊粘了一层又一层,晾干了压在毡子底下备用。秋后农闲了就开始张罗着做鞋,一针一线地纳鞋底,一直到来年立春。

给我们兄妹5人做好的布鞋就有一大摞。冬天的夜里,母亲坐在炕头纳鞋底,炉子里火烧得很旺,父亲在煤油灯下看他的《七剑下天山》,小花猫蜷在母亲的腿边打盹……

炕头有个鞋盒,里面全是母亲收集的鞋样,有父亲的,哥哥的,弟弟妹妹的,我的,到后来又有了她的小外孙的……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一个一个拿出来让我看,还说,你的这个鞋样是邻居大嫂从娘家拓来的,多俊!接着,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母亲新扯的鞋面布,黑条绒的是给父亲和哥哥们的,红条绒的是给妹妹的,我指着一块紫红色的丝绒说,我要这块。母亲抿嘴笑着说:“数这块最好看了。”

母亲手巧,当别人家的孩子穿着黑布鞋的时候,她就开始给我们做花条绒系带鞋了,有时还会绣朵花在鞋面上,穿出去让小伙伴羡慕不已。雪化后没等路干,我就偷偷穿上新布鞋出去疯,和伙伴们在屋后的河滩上疯跑。

作者和母亲、妹妹

回家后,母亲看到弄脏的鞋免不了会唠叨几句,末了又坐在炕上纳鞋底。我有时也会凑上去央求母亲要纳几针,母亲就势递给我,可我一拿起针手就冒汗,怎么也拔不出针来。后来我出嫁成家,母亲还不忘每年给我做双鞋。再后来我做了母亲,拉不动针线不会做鞋。我儿子的鞋子自然又是母亲做了,从刚会爬的软底鞋到学走路的薄底鞋,直到儿子上初中还在穿母亲做的布鞋。

每次回去,母亲都会拿出新做的鞋,喜欢看我穿上布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晚上,我搂着儿子看她纳鞋底……

早晨,母亲蒸好馍馍,炒好菜,坐在炕头边纳鞋底边催着我和儿子起床,难怪儿子每次都说我一到娘家就睡懒觉。他不懂,那种在母亲炕头赖床的感觉真舒坦!

作者的父母

到后来,母亲的腰没以前直了,白发也是越来越多,一只鞋底要几天才能纳完。每次回去,一转过村口就能看见她坐在后门的椅子上,就像是知道我要回去,专门在等。

往事像一颗颗温润的珠子,串起来戴在手上,贴在脸上,还能感受到母亲的温度。

现如今,只剩下那把椅子还在,磨光的椅背似乎还留有母亲的余温。

(作者单位:新疆伊宁市第十九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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