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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老百姓都愿意与人辩个是非，并且这些是非都是大是大非、民族大义。而对个人、自我的认识或改变从来都是拒之门外。 并且在议论这些民族大义、是是非非的时候往往又闪烁其辞，顾左右而言他。而其中常常又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这种形式通常是喜闻乐见的，好像更适应民间社会，叫春秋笔法、微言大义。 春秋笔法就是孔子写《春秋》时的笔法，微言大义就是孔子作为一个民间教师的轻微之言所表达的人间正义。 孔子一生谋求政治上有建树，但到老了还一事无成，退而作《春秋》，把鲁国那些年发生的糟心事儿记下来，让好人、坏人做的事都留下来。好的名垂青史，坏的遗臭万年。 这也就是中国人后来的道德基础，以区别好人、坏人为核心。现在也是一样。 这是中国人的传统。 《孟子<滕文公下>》中说：“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从前大禹治水天下太平，周文王、周武王、周公旦驱逐夷狄、猛兽百姓安宁。孔子写一部《春秋》乱臣贼子就都怕了。 《春秋》记录了二百四十多年鲁国和周边国家发生的事，开篇是： 隐公元年春，王正月。 隐公元年相当于周平王49年，用公历来说，是公元前722年。“王正月”说的是这个正月是周王历法的正月，也就是正说，不是小说。所以我们把它叫正史，不是笔记小说。《春秋》被认为是中国第一部编年体史书。 之后讲了两件事，第一件：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於蔑。 这年三月有一个重大的外交事件：鲁国与邾国在蔑这个地方结盟了，并签署了两国友好协议。公是鲁国国君鲁隐公，邾仪父是邾国国君。 第二件事： 夏五月，郑伯克段於鄢。 这年五月，郑国的国君郑伯把他的弟弟共叔段逼到了鄢这个地方，要搞死他。 郑国君郑伯名庄公，同其胞弟共叔段之间为了夺国君之位而进行的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郑庄公设计并故意纵容其弟共叔段与其母武姜，其弟骄纵，庄公便以此讨伐共叔段。 简单地理解，这种兄弟之间设计相杀就不是人。讲这个故事的方法就是春秋笔法、微言大义。 2 《孟子<滕文公下>》中还有这样一段：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世道衰落，正义之言没有力量，反而是荒谬的学说、暴虐的行为大行其道，有臣子杀君主的，有儿子杀父亲的。孔子感到忧惧，编写了《春秋》。《春秋》干的这些事，纠正君臣父子的名分，褒贬诸侯大夫的言行本应是天子的职权。所以孔子说：给理解我的，恐怕就在于这部《春秋》吧！怪罪于我的，恐怕也就在于这部《春秋》吧！ 孔子为什么说：“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呢？ 因为这事不是我应该干的，自己越级了。古代有僭越之罪，僭越之罪要杀头。就是现在很多人说的，你操那闲心干啥？ 《孟子<滕文公下>》中记载： 有一个学者叫公都子，他去拜访孟子说：“外面的人都说老师您喜欢辩论，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意思是，我听说你挺能喷，是这样吗？ 孟子说：“我是喜欢喷，可我是不得已而喷！天下有人类以来，总是一时安定，一时动乱。在尧的时候，水势倒流，在中国泛滥，蛇龙到处盘踞，人们无处居住；地势低的地方，就在树上搭窝栖身，地势高的地方，就打通相连的洞穴居住。尧派禹治水，禹开挖河道，让洪水流注进大海；驱逐蛇龙，把它们赶进荒草丛生的沼泽；水都顺着地中间的河道流泄，这就是长江、淮河、黄河和汉水。险阻排除了，危害人类的鸟兽消灭了，然后人们才能够在平地上居住。 其实到现在，治水也是中国人的一大理想，也是最有成就的事业，中国人的这个情节就来自大禹。 不过大禹治水的真正哲理是：不能堵，要放。这一点往往被我们忘记了。 孟子又说：尧舜去世后，圣人之道衰微了，暴君相继出现。毁坏民房开挖河渠，使人民无处安身；废弃农田改作园林，使人民断了衣食来源。荒谬的学说、暴虐的行为纷纷出现，园林、深池、沼泽多了，禽兽又聚集来了。到了商纣时，天下又大乱了。 从前大禹制服了洪水而使天下太平，周公兼并了夷狄，赶跑了猛兽而使百姓安宁，孔子编写了《春秋》而使犯上作乱的人畏惧。 乱臣贼子真惧了吗？ 《汉书·艺文志》中说：“昔仲尼没而微言绝，七十子丧而大义乖。 孔子死了之后这种微言都绝了，他的七十二弟子死了，大义都很乖了。 孟子还说：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圣王不作为，诸侯放纵恣肆，隐居不仕的人横发议论，杨朱、墨子的言论充塞天下。天下的言论，不是归向杨朱一派，就是归向墨翟一派。杨朱宣扬一切为自己，这是心目中没有君王；墨翟宣扬对人一样地爱，这是心目中没有父母。他俩无父无君，就是禽兽。 墨子的学说大家都知道，“兼爱”、“非攻”、“尚贤”、“尚同”，那么杨朱学说又说了什么呢？孟子为什么骂他们是禽兽呢？我们明天再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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