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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3月21日，12次特快列车载着293名旧时代战犯，从沈阳站出发，在北京站停靠。这293名战犯里，赫赫有名的黄维作为特赦战犯第一名，因此由他代表众人，向中共中央和毛泽东主席写一封感谢信。 黄维等人是第七批特赦人员，也是最后一批特赦战犯，其中有13人是不符合特赦标准的，但是毛主席大手一挥：“全放了算了。”
溥仪 当时毛主席听完特赦战犯的相关报告，便说强迫人家继续改造下去也不好，不如都放了。毛主席考虑到的是，自己已经是82岁高龄，离逝世的日子越来越近，自己一死，继任者不好释放这些自己不特赦的战犯，为了不让后来人难做，还是全部特赦好。 而且，之前的三大改造顺利完成，百姓安居乐业，再继续关着这批战犯们没什么意义了，特赦他们并不会给社会带去多少不良影响。战犯特赦，一般是要具备三个条件：认错态度良好，不良思想改正，积极地参与改造。 那13位不符合特赦标准的战犯，三个条件都不能满足，公安部认为应继续关押，看日后表现再做决定。但毛主席认为没必要，把他们后半辈子一直关在里面，只代表着我们还念着这件事，中国还是刚成立的中国。 其实，这13位战犯都不是国民党的高级将领，远比不上黄维在国民党党内和军内的地位，如此顽固实在令人发笑。 第七批战犯的释放，毛主席特意批示，要为他们举行欢送会，请他们吃顿饭，另外给他们发一笔100元的生活费。这份广阔的胸襟，是台湾那边的蒋介石能比的吗？张学良被蒋介石、蒋经国父子关押了53年时间，蒋介石到死没放他，蒋经国到死也没放他。
张学良与赵四小姐 七批战犯里，黄维应该是最幸福的一位。黄维被俘后，在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俗称功德林一号）接受改造，一身疾病得到根治，改造期间吃好喝好，特赦出来后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多次接见，妻子蔡若曙带着孩子们一直等待着他。 可是，这份对黄维和黄家来之不易的幸福，却在黄维特赦的第一年里被破坏。苦等黄维27年的妻子蔡若曙，突然有一天投河自尽了，而究其原因，始终离不开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科学猜想——永动机。 关于永动机，现代人都知道它是不可能被制造出来的，因为它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其实它还违反了热力学定律，热力学第一定律的表述之一就是第一类永动机不可能实现。不消耗能量，却能一直运动做功，怎么想也不可能。 蔡若曙怎么跟永动机“杠上”，最终选择投河自尽的方式结束生命呢？苦等27年，在丈夫刚回来的第一年，却选择自我了结。本该幸福的一家人，突遭生离死别的变故，这里面藏着怎样的故事？蔡若曙和永动机有什么关系？妻子的死与黄维有关系吗？ 黄维与蔡若曙的爱情故事十分浪漫，是沙场悍将与大家闺秀的缘分，是国民党高官与江南佳人的相遇。
蔡若曙与黄维初次相遇是在1933年，杭州西湖畔的一场高端舞会，虽然在31年九一八事变中日寇开始局部侵华，但这并不影响民国精英们的灯红酒绿。 此时黄维是国民党陈诚土木系的牌面人物，任第11师师长，领少将军衔，年仅29岁，称得上是年少有为了。而彼时的蔡若曙17岁，是杭州女中有名的校花，美貌与才华并重，其父蔡仲初是杭州军政一把手。 黄维和蔡若曙，一见钟情，很快就坠入爱河，两人的结合是郎才女貌，是大众喜闻乐见的美好爱情象征。当时黄维在老家是有位结发妻子，两人生育有3个孩子，都是儿子。 黄维隐瞒不说，决定先上车后补票，隐瞒自己糟糠之妻和3个儿子的事实，跟蔡若曙同居生活在一块。直到擦枪走火，蔡若曙怀孕，得领证结婚了，黄维觉得瞒不下去，遂坦白老家有发妻和儿子的情况。 蔡若曙感到非常愤怒，两人本就相差12岁，是黄维老牛吃嫩草，怪不得不急着结婚，原来不是为了国家战争，而是担心东窗事发啊，黄维早就准备好做陈世美。 蔡若曙思前想后，决定帮着黄维向父母隐瞒这一事实，毕竟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不好看，丢人现眼。两人奉子成婚，在西湖湖畔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蔡若曙 婚礼前，黄维特地回老家跟原配离婚，免除后顾之忧。而黄维在老家的母亲，与其原配朝夕相处，看着自己3个孙子长大，从情感方面极度不愿意接受蔡若曙与黄维的婚姻，一直不肯认有蔡若曙这个儿媳，并对黄维始乱终弃，抛弃糟糠之妻的行为非常不满。 为此，黄母极少去黄维与蔡若曙共同的家。蔡若曙理解黄母，选择以德报怨，在黄母病重垂危，黄维在战犯管理所改造时，蔡若曙将黄母接到家中悉心照料，直到老人驾鹤西去。 蔡若曙对这位一直不让自己进黄家门，不让自己喊妈妈的老太太都如此大度，对黄维与原配的3个儿子也是视如己出。 1949年前的中华民国，黄维最高官至第12兵团司令长官，中将军衔，可是他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战绩乏善可陈，战场表现完全称不上优良。黄维最出名的淞沪会战中的罗店之战，一直被人诟病指挥死板僵硬，不懂得变通，落下个“书呆子黄维”的绰号。 但是，黄维就是能在国民党军混得风生水起，成为蒋介石和陈诚共同看重的军事人才。除开黄埔第一期毕业生的身份外，黄维一直被国民党最高层赏识、提拔和重用，主要还是黄维这个人憨厚的忠诚，忠于陈诚，忠于蒋介石，其军事能力只占很小一部分。
黄维军装照 拥有国民党高官夫人的崇高地位和优渥生活的同时，意味着也要承担起作为国民党高官夫人的责任和后果。1948年夏，黄维带着妻子蔡若曙，跟儿子女儿们，一同在江西庐山避暑，好不快活。突然，黄维接到最高统帅部的命令，要求他马上到武汉报到。 解放战争初期，黄维一直从事后方的后勤方面的工作，例如征集青年军；所以他才有闲情逸致和家人在庐山度假。黄维抵达武汉，创办仿美国西点军校的新制军官学校，任校长，专门为国民党培养海陆空三军将领。 不过刚搭起架子，还没开始教书，黄维的计划就被9月份的国民党军事会议打乱。当时，蒋介石被人民解放军分割包围的战略打击清醒过来，决定由全面进攻改为重点进攻，为重点进攻的军事需要，他决定组建起兵团，由数个军组成一个兵团，兵团司令指挥，以兵团为基本作战单位鏖战解放军。 蒋介石通知黄维在第12兵团担任司令，第12兵团是由原国民党整编第18军扩编的，10余万人马，2个军是清一色的美械装备，1个军是国产装备，1个军是国、日、美混合装备，配备有2个步兵团、1个坦克营、1个炮兵营、骑兵团、快速纵队等机械化部队，这战斗力不可谓不强。 按常理说，从军校校长到兵团司令，黄维应该是笑着接受这一命令，这是不知道多少将军梦寐以求的权力转变，但黄维根本不想上什么战场，他把想法告知蒋介石，蒋介石气地拿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打。无奈，黄维临危受命，出任第12兵团司令。
青年黄维 而蒋介石用黄维，不是因为黄是骁勇善战的战将，而是因为黄维对蒋介石是绝对忠诚的军中宿将。正因为黄维愚忠，所以蒋介石用他，不然就该是第18军军长胡琏上位了。而陈诚原先也是属意胡琏的，但蒋介石亲自拍板决定了。 蒋介石需要的兵团司令，是那种听自己指挥的，他对自己的军事指挥能力和远在后方的最高统帅部充满迷之自信，认为只要下面的部队听命令，就输不了！解放战争的结果证明，蒋介石错得十分离谱。 临上任兵团司令前，黄维对蒋介石提了个不轻不重的要求：“打完这场仗，你还是放我去办军校吧。”蒋介石欣然应允，表示将来让他办一所更大的军校。 奈何，天不遂人愿，黄维打了败仗，被解放军俘虏了。中原野战军的杨勇将军得知黄维被俘虏后，大力拍了下腿，叹息道：“俘虏10个黄维，不如俘虏1个胡琏。”胡琏中弹受伤，逃了出去。 据黄维女儿黄慧南说：胡琏跟黄维一起坐坦克车突围，车上爬满了人，胡琏让人用机枪扫射赶走，黄维心软没做，所以没出来。是真是假无从得知，但黄维在突围时的确出现坦克车出现故障的问题。
黄维被俘 老蒋真是没看错黄维这个人，“愚忠”得很，被俘以后态度极度不配合。中野政治部动员国民党被俘的高级将领，给困在陈官庄的杜聿明、邱清泉写信劝降，所有人都签字了，黄维死活不肯签。 解放军将领问黄维服气不服气，黄维用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回答了，叫嚣：“不公平不公平，你们耍阴谋诡计，不是真正的军人，有本事摆开阵仗再干一次！”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当知道此战我军指挥官有陈赓大将时，黄维转变态度，说：“输给陈赓不冤，我在学校就不如他，他在对面我心服口服了。”黄维自认为自己是烈士，是英雄，回复记者的采访：“只有战死的烈士，没有苟活的将军，我为什么要投降？我要死战到底！” 这样的行为和态度，注定黄维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改造。功德林一号，黄维以沉默应对管教人员的改造，以挖苦讽刺应对其他悔过的战犯。有战犯说四大家族控制着中国的所有银行，把握着中国的经济命脉，黄维不服，最后还闹得大打出手。 同为土木系的邱行湘积极改造，成为第一批被特赦的战犯。邱行湘积极配合改造时，黄维怒斥他是“一点骨气没有”。邱行湘也不惯着，说起了黄维的小故事：“这黄维字悟我，有次蒋介石送他一张本人照片，题字错写成'培我’，黄维就改称培我了。连祖上取的名字都能改，在我面前谈什么气节啊。” 黄维在功德林里为远在台湾的蒋介石“尽忠斗争”的时候，他在外面的家人心惊肉跳，生怕自己一家人因为黄维的言论遭罪。
晚年黄维 淮海战败后，蒋介石将淮海战场的高级将领家眷全部送到台湾，其中包括蔡若曙一家。50年代初，蔡若曙收到丈夫黄维还活着，只是被关起来了的消息，十分欢喜，认为人没事就好，立即带着一家老小和老保姆，取道香港，返回大陆，定居在上海。 作为国民党军高级将领的家属，蔡若曙一家的生活环境有多差，可想而知，孩子们不抱怨才怪。上海党组织的相关人员听说蔡若曙一家的情况，便安排蔡若曙到上海图书馆工作，生活物资上也是尽量满足。 大女儿黄敏南报考复旦大学，成绩过关，但校方不敢收，周恩来总理得知后特批她录取。小女儿黄慧南入学复旦附中时，校方也不敢收，最后是在相关人员的帮助下，进入同样是重点中学的北郊中学。蔡若曙一家在上海生活很不错，说不上艰苦困难。 1956年，蔡若曙获批能与长女黄敏南，去战犯管理所探望黄维。这是夫妻和父女之间时隔8年的再次相见。黄敏南回忆：父亲还是原来那个父亲，精神样貌很好，只是看起来老了点，身体也变好了，伙食比外面的我们还要好一些。 蔡若曙和黄敏南劝说黄维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一家团聚。但黄维根本不听，甚至发火骂她们过好自己，不用担心他。但怎能不担心呢？蔡若曙与黄维分开时，蔡若曙已有身孕。
蔡若曙母女 此次会面，蔡若曙将与黄维素未谋面的小女儿照片递给黄维看，黄维接过放到身上袋子里，并没有当场看，或者说些什么。但据同在功德林改造的沈醉说，黄维很珍惜这张照片，放在上衣左兜，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吃饭睡觉都不离身，经常拿出来看，手轻轻擦拭着，像是能抚摸到。 战犯管理所，黄维过去久治不愈的结核病，由北京著名专家会诊，周恩来总理特批用外汇从香港购买特效药，再由医护人员悉心照顾四年，得以根治。黄维的战犯生活是有滋有味，即便是国家最困难的时候，毛主席都勒紧裤腰带度过，黄维还是能吃到肉、鸡蛋、牛奶。 黄维不是机器人，被这样对待怎么会不心存感激？但是他对改造还是很抵触，只是说不再正面反驳，而是将精力投入到“永动机”里。蔡若曙母女听闻，经常去劝说黄维配合党和政府好好改造，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了。但黄维顽固如初，女儿黄敏南送去关于永动机不可能制造出来的资料，被她当场丢掉。 1959年，苦苦等待11年的蔡若曙终于要熬出头。北京有关部门和上海有关部门通知蔡若曙母女，说做好黄维回家的准备，让他们注意收听广播。可是1959年12月4日，最高人民法院广播出的特赦名单里，有杜聿明、王耀武、宋希濂等人，就是没有黄维！
特赦战犯大会 多年等待，终成一场空。从1950年抵达上海，到1959年第一批特赦战犯释放，蔡若曙从30岁熬到40岁。不少人劝蔡若曙改嫁，重新找一个好良人过一辈子，不要再等战犯黄维了。蔡若曙知书达礼、美得耀眼夺目，即便她拖家带口，还是有很多人追求她。 1959年年底，第一批特赦名单出来，蔡若曙40多岁，所有人都觉得黄维出不来了，接下来不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等释放人员。又有人老调重弹，要给蔡若曙做媒，或是想娶蔡若曙，均被她拒绝。 黄维原本是在第一批特赦名单里，但战犯管理所认为他认罪态度不好，表示不予释放。蔡若曙听到这一消息几近昏厥，希望彻底破灭，她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特赦了，她不知道黄维能不能出来一家团聚。 从这时候开始，精神高度紧张，情绪十分压抑，出现幻听、失眠等不良症状，上海龙华医院判定她患有精神病。但是她极力克制，不在外人和家人面前表现出来。三个孩子、一个保姆，靠蔡若曙一个人养活，她还能攒下钱给黄维寄去。 看到保姆，有人会说蔡若曙有些矫情，都这条件了还请保姆。这保姆陪伴蔡若曙多年，若是情同母子，没有她的帮忙，蔡若曙怎能安心放下家里那些孩子？
战犯特赦会 战犯管理所的黄维哪知道妻子蔡若曙和孩子们的苦？他始终沉迷在永动机的研发，从功德林到秦城监狱，再到抚顺管理所，他只始终带着一堆图纸和眼球设备。周恩来总理请中科院看了黄维的研究，多次告诉他不可能实现，他还是坚持研制不放弃；而周恩来总理也多次特别批示，要配合黄维的研究，甚至给他设置了一所小型实验室。 在外面的蔡若曙强撑着，希望绝望，希望绝望，一直反复，那么多批战犯特赦名单都没有黄维，她的精神世界是何等难受啊？直到1975年3月21日，第七批也是最后一批战犯被特赦，黄维就在其中。 时隔27年，蔡若曙在北京前门饭店与黄维终于团聚。蔡若曙的痴痴等待让黄维感到得意，多少战犯的家庭，离婚，改嫁，或者形同陌路，蔡若曙这样苦等27年的少之又少。黄维自豪得意的同时，并没有珍惜珍宝般的蔡若曙。27年后的重聚，并没有让蔡若曙感到曾经期待的幸福，反而让她的精神世界彻底破碎。
黄维被特赦 黄维在战犯管理所，在外面的蔡若曙总是担心他会说错什么话，给他自己和孩子们带去灾祸。为了撑下去，等到黄维出狱，蔡若曙大量服药，抑制身体和精神上的不适。可等到黄维被特赦了，“疯疯癫癫”的，还整天躲在屋子里，研制着他的永动机。 接到黄维之前，蔡若曙与女儿黄慧南说：“这回你有爸爸了，我就放心了。”蔡若曙觉得很亏欠孩子们，在他们的成长里完全没有爸爸的身影。 黄维出狱，给蔡若曙带来很大的精神负担；黄维在政协上班，蔡若曙中午、晚上都会提前去政协楼下接他，稍微晚几分钟蔡若曙就受不了，觉得他说错了话出事了，自己的孩子也要遭罪了。 蔡若曙的紧张和痛苦，带着全家人也不是很好受，而黄维过于以自我为中心，并不能理解精神病人、非常脆弱的蔡若曙的痛苦，加剧了蔡若曙的精神压力。1976年春，蔡若曙趁着黄维不注意，走出家门，纵身一跃跳进护城河里，淹死了。
蔡若曙与黄维晚年合影 听到蔡若曙投河自尽的消息，72岁满头白发的黄维，疯了一样狂奔，也跳进了那条河里，大家很快把不会游泳的他救起。黄维因此重病一场。不知道对妻子蔡若曙的投河，黄维内心会不会十分自责，觉得自己不够珍惜，会不会后悔自己对妻子蔡若曙不够好。 也许，丈夫黄维能被特赦，一家人能够团聚，对精神紧张了20多年的蔡若曙而言，是圆梦，是如释重负，她终于解脱了。黄维出来了，孩子们有了父亲有了依靠，蔡若曙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了。
黄维一家人合影 1989年3月20日，黄维心脏病突然发作去世。这一天，离蔡若曙投河自我了结，已有10余年之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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