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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理解来访者的“不知道说什么”

 氧气萌萌 2022-04-14
深耕计划持续学习中,第4期深耕计划已于今年2月进入咨询实操示范课,本期实操示范老师是李亚老师。

* 本期实操内容来自深耕计划(第4期)第一年学年,经由来访者授权并改编,隐去了来访者的个人信息,本文章主要用来交流与学习。

咨询实操示范课,是深耕计划里除督导外的另一个重要版块。实操课由UM心理的资深心理师带领,通过复盘咨询录像展示自己的咨询过程,拆解咨询技术的应用,并细致地解析自己回应的方式、原因和目的,同时会带领学员一起进入咨询师的角色来理解来访者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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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自我照顾的孩子

当来访者在某一次咨询的一开始,对咨询师表达今天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或感觉似乎该说的都说完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似乎在这一节咨询里,来访者丢失了咨询目标。
 
面对这样的开场,咨询师会如何理解,如何回应?
 
有学员表示,自己在工作过程中遇到这样的时刻是紧张和焦虑的,似乎来访者把压力和期待托付给了咨询师,咨询师会感到不得不承接以及需要主动做些什么的压力。
 
这是来访者的阻抗。
 
有一类来访者,在过去的经历里很难依靠身边重要的他人,无法内化好的客体,于是形成“很多事都需要自己抗,只有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内部体验,要知道,自己照顾自己,对孩子来说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而这样的体验在外显时会透露明显的防御味道,伴随防御而来的,是对关系深入或感受深入的恐惧与抗拒。
 
因为,在自己照顾自己的模式里,体验到强烈的痛苦和负面情绪时无疑是崩溃和绝望的,这时候“把自己拖住不要进入情绪”,似乎成了唯一能拯救自己的方法。
 
在与咨询师的关系里,不可避免地会触碰到早年的伤痛,对咨询师描述时曾经被压抑、隐藏得很好的情绪会再次翻涌。
 
身处这样的模式时,当关系即将深入,或感到自己似乎打开的太多了,走的有点深时,来访者会出现撤退,会用隔离、阻抗等方式,试图把自己往安全区域里拖回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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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说什么”背后的动力学思考

每一个来访者都是独特的个体,在某些案例里,来访者的“不知道说什么”带着一些潜台词:

“我觉得没有用,好像没人能帮我,我是无法治愈的。”

这层潜台词,咨询师在倾听和感受时需要走得再深入一点,似乎这里面满含绝望,但也隐隐有一丝期待,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来访者这节咨询还是来了,并没有被遗忘或错过。

要如何理解这层矛盾的感受?

一方面来访者或许感觉在咨询当中拿到的、汲取的养分是不够的,对咨询师无法产生足够的信心,更对自己的修复没有信心;但另一方面,来访者依然对咨询有期待,对咨询师有期待,并没有达到完全绝望和放弃的地步,因此还是来了。

咨询师能够理解来访者话语背后的情感和期待时,就能找到切入的点,化解眼前看似是僵局的局面。

例如给出来访者一个尝试性的诠释,翻译对方此刻内心的矛盾,确认对方的感受,并可以邀请来访者谈一谈,为什么今天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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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来访者的矛盾,如何给出诠释?

来访者走进咨询室,见到咨询师,也就是见到一位陌生的人,要在这个陌生人面前讲述自己的困境或痛苦的经历及感受,是困难的。想要向他人展示自己的好、展示自己的价值,是人之常情,而进入咨询室,需要呈现的,或者说会被咨询师捕捉到的,恰恰是自己难以言说、不想被别人看见的部分。

尤其对于早年经历中未被充分照顾,未获取足够的滋养和关爱的个体来说,在咨询中会面临一种矛盾的情感:

一方面希望有人能理解自己的痛苦,帮助解决自己的问题;但另一方面又十分恐惧真的被人关注、被人看见。

尤其随着关系的深入,越来越多触及到自己内心很深的位置,面临着暴露自己的危险时,来访者会体验到被看见的羞耻和恐惧,恐惧的是不知道咨询师会如何评价自己,这种羞耻和恐惧会引发防御和阻抗。

如果进一步去理解为什么有的来访者会如此矛盾,既渴望被理解又畏惧被看见,我们可以尝试思考,或许被看见会带给来访者一种“盯着自己”的感受,而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一种入侵。

如果早年是被随意对待的,是被养育者完全凭自己喜好来照顾的,甚至是被虐待的,会使得一个人难以形成统整的自体感,个体很难感受到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这会使个体长期处于边界模糊、边界被侵犯、被入侵的危险的感受。

因此即便是来自于咨询师善意的目光,当这种目光即将照见内心的幽黑之地时,对这类来访者来说是有风险的。甚至,也许咨询师的某个诠释被来访者吸收,对来访者来说都会是一种闯入,因为诠释被吸收,意味着一些松动和变化,而被改变也会引发阻抗。

似乎咨询师和来访者之间有一扇看不见的门存在着,来访者恐惧咨询师的推门而进,随时准备好要关闭这扇门。

如何翻译来访者的恐惧?有学员尝试着给出了自己的诠释:

“我们一开始是敞开的,但似乎在我们之间有扇门,你把门关上了,不愿意我进来。”

实操老师在此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补充,使这个诠释更丰满:

“好像你有一种恐惧,你似乎在害怕当我更多的了解你之后,会不会责怪你、评价你,这种恐惧让你好像不得不又把门关上。”

一个好的诠释不需要太满,需要有空间能引发来访者的思考,老师评价学员的诠释很能引发有思考能力的来访者去思考,自己是否正在推远咨询师。

咨询工作的价值就是引发来访者向内的思考,通过共情来访者的感受来推进,但绝不是止步于共情、理解情绪那么简单,而是借由诠释为来访者打开更多的思考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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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恐惧,看到敌意

这是一次约定好的短期咨询,在临近结束时来访者呈现出明显的阻抗,似乎活现了来访者的核心冲突:对深入一段关系的恐惧。

也帮助我们理解,为什么来访者会愿意选择一段次数有限的咨询,是否是在合理化自己的恐惧,咨询次数是有限的,注定了关系的深度也是有限的。

深入一段关系,似乎是进入了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而这对来访者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来访者在潜意识层面认为自己是不重要的,不值得被认真对待的,因此也会认为自己无法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或一段深入的关系。

这个核心冲突不仅在咨询关系中活现,在来访者提供的早年经历及当下的关系中也充分活现了出来:害怕与人发生冲突,满足自己时会担心攻击了别人。

在很容易被捕捉到的恐惧和害怕下面,藏着来访者对环境的攻击。来访者不认为周围的环境可以善待和满足自己,因此在来访者的想象中,一旦试图满足自己的需要,就会被外部环境攻击。

超我来自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真实的外在客体的严苛超我,另一个部分来自婴儿自己内在的敌意,婴儿觉得自己咬了乳房,担心自己摧毁了乳房会受到客体的惩罚或报复。

如果生活中的确存在外在的严苛超我,就会强化个体被惩罚或被报复的恐惧。案例中的来访者早年经历中的重要客体恰恰就是严苛的,对重要客体的攻击无法释放,弥散在环境中,使来访者无法信任周围的环境及其他人。

因此在这层恐惧之下,也需要看到来访者隐藏的对外部的敌意。

最后老师为大家讲解了这节咨询的思路:

来访者描述害怕与人发生冲突时,咨询师形成了自己的动力学理解,捕捉到了来访者对环境的不信任和敌意。但这个部分的处理需要耐心细致,要先充分体验来访者的恐惧,来访者在怕什么,此刻的感受是什么。

在恐惧的层面把工作做足之后才能深入到敌意的部分。

咨询师需要能看到来访者的恐惧,同时也要看到敌意的部分,否则就会看不见来访者在关系中正在经历的矛盾体验。


*本期实操老师 | 李亚 临床工作8年,精神分析取向心理咨询师、培训师;国际精神分析协会(IPA)分析师一对一督导;英国塔维斯托克及IPA分析师“婴儿观察”督导;受训于中英精神分析、中美高级精神分析连续培训项目

文字编辑 | 李雅蕾  责任编辑 | 李雅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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