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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学 || 1981年,我考上了浑源师范

 醉卧蘭亭tumvn7 2022-04-14


 “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电影《少林寺》的插曲吧。这首歌风靡全国的时候,正是我在浑源师范读书的时候。每当听到这首歌,当年求学的种种情形便会纷至沓来,涌入脑海,心中油然泛起阵阵激动的涟漪。

浑源师范建于浑源县城境内,坐落在恒山北麓,是一所遐迩闻名的师范类中专学校,属雁北行署直管,辖大同、浑源、灵丘、广灵、怀仁、应县6个县区,是当年莘莘学子心仪之神往之的一所学校。

1981年中考,灵丘西北山考点设在东河南高中,经过两天轻松考试,我以五门课程351分的总成绩侥幸入围。据说那年浑源师范从灵丘县计划招生40人,我名列42名,成绩公布后有人举报,告下去两个,我渔翁得利得以入选。这些都是后来听说的,我一直想找到那个告状之人当面致谢,但时过境迁,终无缘谋面,现在想来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也未可知。

1981年9月13日,刚过中秋,北方的秋天已经略有寒意,一大早,天空飘着蒙蒙雨丝,父亲用自行车驮着行李把我送到红峪沟门,和另两个一同考取师范的同学搭乘卫东化肥厂的货车,开始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异乡求学之路。一路上爬枪风岭,翻翠屏山,绕恒山水库,我们藏在车顶的苫布下,经受着秋风秋雨的洗礼,一路颠簸和惊吓,终于到了浑源城,怀着欣喜和忐忑的心情步入了这所神往已久的学校。

一个住在门房里的阳高口音的老师热情接待了我们,带我们到教导处查找所在班级,帮我们找到了班主任,安顿了我们的食宿。给了我们这些初出远门的孩子极大的安慰。后来,知道那个老师叫孙堂,是学校的生活教导员,也是我们一年级的音乐老师。

晚上,本县的几个上一届的学长带我们找到一间宿舍,安顿我们临时休息,一个上寨口音的学长边帮我们铺行李边笑谑说,在家靠娘哩,出门靠墙哩,都靠墙睡哇。孰料那时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影响了我一生,师范三年,搬了几次宿舍,我都选择靠墙睡,而且以后不管到哪里,都会想起这句话,尽量选择靠墙的位置,好像要给天性懦弱的我找到一堵安全的可放心依靠的屏障。

第二天就是乱哄哄的新生接待,各色口音各种面孔的同学熙来攘往,交通知书,领饭盒,扛着行李找宿舍,学校热闹得像老家县城的庙会似的。那时的宿舍还是大通铺,地中间一个用来生火的地坑,上面用木板遮盖着。我们宿舍一共睡了13个人,六县区的人都有。当然,我在靠墙那边占了一席之地。后来虽然搬了几次宿舍,从大通铺换成了二层床,我们基本没有拆过伙,一直到毕业的那一天。

深深记得,那天是1981年9月14日,从那天起,一种未知的改变人命运的新生活就开始了。我分在了57班,班主任是徐守权老师,是刚刚毕业留校的,兼任我们的物理老师。开设的文化课程除了语文的《文选和写作》、《语文基础知识》外都是高中课程,因为我们是第一届从初中招入师范的学生,高中的所有课程都是必修课,不分文理,而且和高中用的同一版本的课本。此外就是学校极其重视的俗称小三门的音乐、体育、美术了。随着年级升高,逐渐增设了《教育学》、《小学儿童心理学》、《小学数学教学法》。面对这么多五花八门的课程,开始的新奇激动渐渐弥散,取而代之的就是隐隐的压力了。

那时的浑源师范还没有现在栉次鳞比的高楼,清一色青砖红瓦平房。学校格局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区。中区是主区,和大门正对。大门还是那个年代的标准模式,水刷石门墩、钢筋编织焊接的栅栏大门,门墩顶端各有一个篮球大小的白炽灯,钢筋上斑斑驳驳的油漆显示着年代的久远。和大门相对的是一幢硕大的影壁,上书“忠诚党的教育事业”八个大字,笔法浑厚,虬劲有力。影壁下是一个花坛,栽种着西番莲花,每到夏季,各色花朵争奇斗艳,美不胜收。影壁后是一个大约一亩地大的花园,四周用榆树墙遮挡,里面有花有树,有菜畦,有苗圃,侍弄得井井有条,富有情趣。花园往南是学校教导处,是老师们的办公之地,两排俄罗斯型建筑,周围用花栏墙隔开。两排房之间是一块不大的果树园,有果树、杏树、梨树,春季的时候,各种花朵竞相开放,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团锦簇,争妍斗艳,为朱自清先生的《春》作了一个完美的诠释。从后排门洞出来是一条碎石铺成的甬道直通前排。道旁栽着两株米兰,淡黄色的花朵挨挨挤挤,缀满了枝丫,丝丝缕缕的芳香随风荡漾,满校园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出了教导处向南,是一条碎石路,直通饭厅。路两边是一排排的学生宿舍,道旁栽着高大的白杨树,笔直的树枝直戳苍穹。路尽头是全校气势最恢弘的建筑——饭厅,是我们解决一日三餐的地方。里面设有舞台,可以容纳两千人就餐和开会。饭厅前面是三个奥运会五环型的花坛,里面栽种着鸡冠花、蝴蝶花和红红谷,花虽不名贵,但应时必开,谦卑地点缀着校园的春天夏天秋天。饭厅南边是学校的操场,三百米长的土质环形跑道,是学校早操、课间操和举办校运会的场所。饭厅西面是一个小型体育场地,里面有双杠、单杠、秋千和篮球场地,是同学们学习之余光顾最多的地方。

主区两边是两条椭圆形甬道,环绕着花园、教导处和宿舍区,是进入校区的主要通道,道旁大树参天,树叶婆娑,阴翳蔽日,是纳凉消暑的好地方。     东甬道直通学习区,用一段镶有两个月亮门的花栏墙隔开,墙边绿柳成行,清风徐来,柳丝飘拂,别有一番意境。墙里是三排整齐的教室,每排四个班,我们57班在第二排最西边,紧挨着花栏墙和月亮门。仲夏之夜,自习之余,我们便会趴在墙上,任柳丝轻抚脸颊,任思绪随风飞扬,沉浸在“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旖旎景致里,尽情享受那惬意的时光。

甬道以西是老师们的生活区,因师生有别,身份悬殊,不大光顾。

那时候读师范是不花钱的,助学金每月18元,扣除伙食费13元,剩下的就是发课本、作业本、稿纸等学习用品。记得三年师范读完,临毕业,学校还发还了三年结余的助学金50多元,这笔资金着实让一辈子没见过大钱的母亲高兴了一阵子。此外学校还每星期安排看电影。记得看的第一场电影是《月亮湾的笑声》,描述的是农村改革开放和因循守旧相碰撞的故事。正因为此电影,我还得了个“冒富”的外号,同学们都笑称我“冒富老头”。记得那天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全体学生就在操场集合,排队出发了。到得影院,忙忙乱乱找寻座位,可笑的是,那是我第一次进影院,第一次将数轴坐标这种书本知识运用到实践中来。坐在舒适的座椅上,美妙的轻音乐不绝如缕,在耳边萦绕,想起故乡搬一截木头墩子露天地里看电影的情形,真觉得恍如隔世。师范三年,看的电影戏剧不计其数,诸如《瞧这一家子》、《红牡丹》、《知音》,记忆尤深的是《少林寺》、《乡音》和《待到满山红叶时》,这些电影的主题曲和插曲到现在都耳熟能详。有时候发的是戏剧票,不喜欢看,就结伴到售票口充当黄牛,卖了戏票换瓜子,然后就是边嗑瓜子边在浑源城破破烂烂的街巷里四处游荡。师范三年,看电影成了师范紧张学习生活的缓释剂,每到周六下午大扫除时,我们都会习惯性地支楞着耳朵,以期听到李光道老师那雄浑的“各班的生活委员,各班的生活委员,请到教导处来”的广播声。

学习生活是充实而快乐的,虽然开的课程繁多,但从没有感到压抑,相反,学习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却成了现在永远挥之不去的美好回忆。班主任徐守全老师是应县人,一口标准的应县口音,年轻帅气,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皮鞋擦得珵明瓦亮,不苟言笑,偶尔脸红起来像个大孩子。语文老师是王新梅老师,一个中年妇女,短发,矮矮胖胖的,慈眉善目,像极了和蔼的邻居大妈。据说王老师爱人王文德老师是一位资深的语文老师,担任浑源师范语文教研组组长,学识渊博,极富学者气质。但终究无缘觐见请教,虽有数面之缘,但从未说过一句话,至今引为遗憾。王新梅老师因为早晨要准备早饭,往往是刚把饭煮到锅里,就急匆匆跑到教室进行自习辅导,因而从身边经过,经常留下一股酸泔水味,像极了家的味道。王老师对学生要求极严格,我对语文的偏爱,写作水平的提高,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王老师的教导和“苛责”。几十年过去了,只是偶尔从好友尚君善口里得知王老师的一些动态,记忆中她的一颦一笑,永远牵动着学生的心弦。其实刚开学时,第一任语文老师是刘进美老师,因为语文课本还没发下来,他给我们印发了几张手稿,有鲁迅先生的《自题小像》,有杜甫的《羌村三首》,有屈原的《国殇》,张老师入情入理的剖析,声情并茂的讲解,使我们沉浸到诗歌的意境里如痴如醉。那几天,我们聆听了鲁迅先生“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呐喊,体察了杜甫“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的喟叹,感悟了“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的悲壮,使我第一次领略到了语文的魅力。数学老师换了好几任,开始是58班班主任朱崇元老师,后来是刚刚大学毕业的李恩泰老师,记得李老师一次为我们讲集合,当讲到无穷大时,他嘴里边念念有词,边用粉笔画出一条白线,一直画到黑板以外还在虚空画着,引得教室里哄堂大笑。《心理学》老师是范仲有老师,他的授课表情极其丰富,经典动作就是在指挥本班大合唱时,走到前台,下意识地提了一下裤腰带,成了学校不朽的传说。

在班里,我绝对是一个平庸而努力的学生,因为平庸所以就必须得努力。我的学号是7号,是按县区分数排定的,排在灵丘学生末位。为了不至于落后得惨不忍睹,也为了自己那点卑微的自尊心,我不得不付出其他人几倍的辛苦。当所有同学搬着凳子在小操场看电视连续剧《霍元甲》时,我一个人点着蜡烛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好在有一个好记性,每逢考试,临阵磨枪,那么厚的两本《心理学》和《教育学》硬是背得滚瓜烂熟。在各科课程里,我独偏爱语文,尤其对抒情散文情有独钟。读秦牧的《土地》,读茅盾的《风景谈》,读刘白羽的《三峡》,往往能进入无我的境地。也是从那时候起,学会了写日记,天上悠然的白云,地上闲散的鸡雏,朦胧的远山,依稀的灯火都会触动我的灵感,引起无边无际的遐思。写日记成了我每天不可或缺的功课,以至于一天不写日记心里就会空落落的,像丢了魂似的。师范三年,共写了八本日记,四本摘抄,里面记录下了师范生活的喜怒哀乐。因为勤于写作,作文水平显著提高,1984年青年节所著《心》入选学校第一辑《五四征文选》,文笔虽还稚嫩,但毕竟是首次登上“官方报刊”,心里的小激动莫可名状。因为爱好,购阅了大量《语文报》和《儿童文学》。浑源城影剧院附近的那个邮局小书馆和西郊的新华书店成了星期日最常光顾的地方,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里,那两个书馆的格局永远定格在了我的心里,并常常不经意间游走于我的梦里,挥之不去;因为爱好,结识了文学爱好者王登文,王登文来自于怀仁县马辛庄乡,胖胖憨憨的样子,说话笑眯眯的,文学功底煞是厉害。因为共同爱好,我们走到了一起。那家伙还有一项绝技,就是绘画,所画作品惟妙惟肖,经常获奖,成了美术老师手心里的宝。大抵是家境富裕有钱吧,他第二学期戴了一块机械手表,那时候手表还是奢侈品,是身份品位的象征。不知是为了显摆还是为了提醒自己,在床头上贴了一张作息时间表,其中一项内容是什么时间上表,就是给机械手表拧发条,因而他们宿舍同学给他起了一个“大虚B”的名号,当有人喊他“大虚B”时,他便会脸红脖子粗的予以反击。他的手表也曾给我戴过几周,终日小心翼翼,生怕磕碰,虽满足了虚荣心,但增加了不少心理负担,还是物归原主心安。后来又结识了丰科贵,我们三人成了班里人人羡慕的铁杆兄弟。我们一同爬过恒山,在恒山之巅挥洒理想信念,一起翻过学校的墙头,到外边的田野寻觅创作的灵感。毕业临别之夜,我们三人挤在一张床上共话友情和未来。彼情彼景,常萦怀在心间,充溢在对往事的缅怀里。

师范生活,最值得留恋的是丰富多彩的课余生活。每到下午课外活动时间,我们便三五成群地到操场使出浑身解数,尽情释放。有的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散步,有的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背书,有的在单双杠上辗转腾挪,有的在秋千上上下翩飞,兴致来时,绕着跑道跑上几圈。在那些日子里,我学会了单双杠的一些简单技巧,也能在杠上玩出一些花拳绣腿,难得的是锻炼了腹直肌和肱二头肌,一口气能拉30多个引体向上。也曾站在秋千的踏板上,奋力翻飞,听呼呼风声从脚底涌起,享受着失重带来的那种微晕微醉的快感,真正生发出此乐何极的酣畅淋漓。那时候,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候,夕阳在山,晚霞如丹,淡淡的余晖洒在校园里,洒在或沉思或跳跃的男女师生的身上,给校园平添了几许诗情画意。

那时青春年少,萌动的信念和瑰丽的幻想给了我们充沛的精力。永远忘不了炎炎中午,十几人躺在被窝卷上,如痴如醉地收听收音机播放的评书《隋唐演义》和《夜幕下的哈尔滨》,单田芳老师那略带嘶哑的声音将我们引入到沙场秋点兵的悲壮境界里;永远忘不了夏日的午后,一个人翻出校园墙头,在围墙的荫凉中囫囵吞枣般背诵《教育学》的艰涩课题;永远忘不了蒙蒙春雨中,结伴迤逦在田野垄畔,看犁牛翻卷出春天的芳香气息。啊,师范生活的点点滴滴无不在心灵深处洇出一层层深红浅绿。

学校地处北岳脚下,游恒山就成了我们的近水楼台之举。恒山,五岳之一,海拔高度2017米,属道家名山,据传八仙之一的张果老曾在此福居。著名景点有悬空寺,果老岭,悬根松,会仙府等。三年里,共登了三次恒山。第一次是刚入学的第一个星期日下午,应同乡之邀慕名前往,游了一次悬空寺。悬空寺的名声早就如雷贯耳,乍见之下,略感失望,颇有名不副实之嫌。除了十几根碗口粗的木棍支撑着嵌在山璧凹处的庙阁外,也没有什么新奇之处。庙宇整体斑斑驳驳,破破烂烂,缺少应有的肃穆和恢弘。花了两角门票,登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栈道,背靠石壁,一层层挪上去,真正体验了一把心惊肉跳。悬空寺依高度山势共建了四层独立的庙阁,庙阁之间用木质栈道连接,我上到第三层,再也没有胆量和力气到最高一层了。以后又去过几次,但每次都到第三层就望楼兴叹了。第二次爬恒山是我们宿舍同学相约,星期天去的。因恒山山洞维修,不准通行,只好绕道恒山水库,从水库的崖边上战战兢兢穿行而过。路不熟,道不通,一路披荆斩棘,磕磕绊绊,等到爬上果老岭,几近中午,一个个早已经筋疲力尽了。天上骄阳似火,地上烈焰蒸腾,一伙人饥渴难忍,再没兴致游览。也有卖水卖饭的,但都是天价,只能徒咽唾沫,望峰息心。第三次是学校组织的,当时正是春末夏初时节,我们背着学校伙房给准备好的馒头,抬着从小卖铺里买的“格瓦斯” 汽水,举着红旗,以班为单位浩浩荡荡从恒山北坡登山。一路高歌,一路喧哗,一路喘息,一路汗水,待到筋疲力尽时,终于爬上了恒山主峰。站在恒山极顶,俯瞰浑源城,但见远处茫茫苍苍,白雾飘拂,近处层层展展,田野点翠,使人联想到当年穆桂英大战浑州的雄浑场面。

那时候,教学氛围既紧张又宽松,上午三节课,下午三节课,早晚各一个自习。老师敬业,学生乐学,学习氛围特别浓厚。而且学生大都来自农村,又是各县区的尖子生,特别珍惜这次求学的机会,成绩自不必说。大概是三年级第一个学期吧,当时的校长黄志强老师把我们召集到小操场,激动地宣布了两项针对中师生的优惠政策,一个是当年的中师生可以报名参加高考,同等分数,中师生优先录取。另一个是学校将推荐一定数量的优秀中师毕业生充实到其他行业,诸如政法、国企、行政等部门。虽然当时黄校长说的比较隐晦含蓄,但临近毕业时,学校确实输出了一批优质人才。这些优质人才都是三年来获得过三好学生或优秀班干部称号的学生,抑或是一些有明显特长的学生,现在这些同学都成了所在单位的主力军,实实在在为浑源师范争了光。我既不是三好生也不是班干部,又没有特长,当然无缘被推荐行列。我的特长就是拼命学习,但这种拼命在人才济济的班级里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同学知道我对历史地理比较爱好,就怂恿我报了高考文科补习班,准备一决高考,显亲扬名。但因为初中时所学的知识大都忘记了,因而高考之路也就半路夭折,无疾而终了。说到地理科目,不得不提到我们的地理老师张景顺老师。据说他是张景胜老师的亲弟弟,大学毕业到浑源师范实习,常怀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之慨。一次在课堂上痛心疾首发出“人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为了吃饭”的慨叹。他的忧郁气质吸引了诸多女生的关注。因为我的地理学得比较好,他在我的地理笔记本上工工整整写下了蒲松龄的自勉联激励我。“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至今,这句名言以及张老师忧郁的面孔还牢记心底。

第五学期,学校组织实习,我和刘致富、辛佩、张墨森、仝凤英等七人分配在西辛庄学校实习,期间因小学四年级老师请假,有幸登上讲台实现了由学生到老师的蜕变。那时候应该是秋末冬初时令吧,田野一片萧瑟,街上满是横七竖八的葵花秆。无聊时,就站在秋风中,出神地看学校院内那棵老杏树渐渐凋敝,树叶随风簌簌落下,在地上翻卷挣扎。天气渐凉,夜晚寒气逼人,学校供碳不足,我和刘致富只好在夜间偷偷摸摸偷人家的葵花杆烧火取暖。记得班主任徐老师到我们实习学校视察,夜晚玩扑克“拱猪”,谁输了就用嘴像猪拱食一样从扑克堆里找指定的扑克牌,至今难以忘记徐老师输了用嘴拱扑克的尴尬表情。

就要毕业了,在离校前夜,我终于拿到了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三好生奖状,虽然已经没有了实际价值,但也算是三年师范生活给我的馈赠。

算起来,全班53个学生,我最不善交际,应该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种。三十多年过去了,大多数同学虽然已经记不起名字,但每个人的一颦一笑却永远刻在了心底,依然在深夜的梦里显现,那样温馨,那样熟悉。

师范生活给我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窗口,使我这个一直深居在山沟里的穷学生见到了大世面,感觉一切都那么新奇,以至于沉迷在知识的深水里尽情遨游而从没觉得苦累。从那时起,认识了五线谱,知道了素描写生,学会了队列队形。晨昏交迭,夙兴夜寐,日子在求知的海洋里变得浪漫而充实。汗颜的是师范三年,学了那么多东西,毕业后除语文有了用武之地,其他的在混了个及格结业后都如数还给了老师,不知是岁月抽取的利息还是时代给予的馈赠,我不知道这是老师的悲哀还是自己的悲哀。


作者简介:

李志学,男,1965年生,山西省灵丘县赵北乡下红峪村人。1981年9月考取雁北浑源师范,1984年8月分配于灵丘县王成庄中学任教,一直从事初中语文教学工作,中小学一级教师。获得过县级模范教师称号两次,雁北行署教育局模范班主任一次,大同市优秀班主任一次。曾担任王成庄中学教导主任、副校长。2002年8月调任灵丘县养家会小学任校长,2007年3月调回中心校担任教研员。

爱好文学创作,尤喜散文。业余创作了大量优美散文,其《书缘》《说戏》《清明怀思》《扬州行记》《冬至怀想》等作品发表于灵丘《平型关文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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