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韩文戈:我们岩村(第二辑)(2)

 置身于宁静 2022-04-14

    露闪

  在朦胧的夜光下,孩子们绕着聚在一起聊天的大人捉迷藏,奔跑,喊叫,偶尔摔了跟头,哇哇地哭,爬起来后,还是发疯地玩耍,笑,骂脏话。累了一天的人们,摇着蒲扇,拉着家常,天南海北,东家西家的,全不把孩子们的小把戏放在心上,这里男人一群,那里女人一堆。
  这是在夏天晴朗的夜晚。
  很多时候,孩子们捉萤火虫,看谁捉的多,捉到了,就放进倭瓜花里——那花是谎花,不结倭瓜的那种——再把花用丝线扎起来,几只萤火虫在花朵里亮着,就像小灯笼。还有的孩子掐下一朵白色的葫芦花,举到空中,嘴里念叨着,蝴蝶蝴蝶采花来,蝴蝶蝴蝶采花来,不一会就真的有蝴蝶飞来,有时会飞来好几只,那些蝴蝶,人们在白天是看不到的,它们只贴在山坡的果树上睡觉,而在夜间才飞出来玩,蝴蝶硕大而美丽,人们管它们叫蝴蝶蛾子,宽阔的白色或翠绿色翅膀上,有一层厚厚的粉,宛若胭脂,那些胭脂点缀着五颜六色的斑点。当蝴蝶用长长的触须搅动花蕊时,孩子的小手会突然捏紧花朵,蝴蝶被自己的触须捉到了。
  夜深了,孩子们玩累了,就来到爸爸妈妈身边偎依着,一声不吭地听他们说些似懂不懂的话,眼皮儿开始打架。往往此时,天边会有几道隐约的亮光忽闪起来,孩子们会说,打闪了,下雨了,快回家吧。爸爸妈妈就告诉孩子,那不是雨闪,是露水打的露闪,明天一准是个大晴天。
  果然,第二天,天空蓝得看不到底,岩村响晴响晴的,满世界的阳光正好晒着大田里的庄稼和顽皮的孩子们一块生长。

  黑子

  有一阵儿,乡间兴起了打狗运动,公社组织起各村的基干民兵,扛着枪,手里晃荡着比大拇指还粗的猪毛绳,胳膊上箍着一块红袖标,上写“革命打狗队”,走到哪里,就耀武扬威到哪里,孩子们都远远地看着他们,不敢走近。
  我们家养着一条黑狗,是土生土长的那种,俗称笨狗。家人和邻居叫它黑子,个子比那时的我还高,眼睛明亮,毛发乌黑,性情温和甚至有些懦弱。我经常在河边骑着它玩耍,它会帮我拣回故意扔出去的鞋子。在我的记忆里,黑子最勇敢的事要算是去浅水里追逐麻鸭子,悄悄地,黑子一步步向麻鸭群走去,水中嬉戏或静立的鸭子看到黑子过来,一下就炸了群,扑棱起翅膀,嘎嘎乱叫,四处奔逃,直到把身子藏进深水,回头张望止步的黑子没有跟来才算安静下来。奇怪的是,在村子里,在场院中,黑子与鸭群却能和睦相处,互不侵扰,黑子趴在干草上眯眼打盹,鸭子们却把头弯曲进翅膀里睡觉。
  打狗队成立起来,随时会摸进各个村子,神气的民兵们整天在街上转悠,一旦发现狗的踪迹,就立刻围追堵截。
  那些人用绳子捆住狗的脖子,牵到一堵断墙下,把绳子扔到墙的另一边,那边就有几个小伙子接住绳头,隔着墙壁,使劲拉起长绳,狗挣扎着,被拉上墙,一点点,一点点,狗的叫声从暴怒狂吠到绝望呻吟无力地弱下去了,它被看不到的人活活勒死在墙的这一面。
  黑子也没有逃过那场血腥厄运。来自人的厄运,一场革命的群众运动如疾风暴雨。
  后来爸爸把黑子埋在了我家自留地的果树下。他一连沉默了几天,只是叹息。再后来,我闹着还想养一条狗,历来喜欢养狗的爸爸对我说,我们家再也不会养狗了。
  从此,我们家就真的再也没有养过狗。

  孩子们的游戏

  小北风吹净冬天的街道,村里村外的枯草、干柴呼呼地响,地上光光的,硬硬的,亮亮的。
  孩子们一个游戏玩完后,败的一方是要冲关的。两拨人相距一百步远,赢的一方,每个人都把胳膊平伸出来,你的手勾住我的手,我的手牵住他的手,搭成一道人墙,然后,败的一方在百步以外扯破了嗓子似的高喊:“干草垛,要哪个?”
  “高粱叶,哗啦啦,不是你就是他。要——二——丑——”赢的这群孩子也一样高声回应。
  于是,败的一方那个叫二丑的便飞也似地跑过来,越是临近人墙就越是加速,那时说他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也不夸张。其结果有两个,一是把人墙冲断,那他就冲关成功了,仍留在原来的国里作大将。还有一个结局,就是被人墙截住,没能冲过,他便作了俘虏,成为赢的一方最被人看不起的角色,小喽罗。
  冲关之后,下一个游戏开始了。就这样,翻来覆去地输赢,三遍五遍的冲关,直到一方的人剩不下几个了,夜也就很晚了,该各自回家睡觉去。
  一年之中,只有在冬天傍晚放学后,孩子们才有这样的福气,换了别的节气,孩子们会做很多活计,放羊,砍柴,割草,挑水……在寒冷的冬日,无忧无虑的丫头小子们,个个都如同炭火盆,热烘烘的。
  乡间孩子的游戏层出不穷,因陋就简,到处都是欢乐,是大人眼里稚气的把戏。凿个土坑,捏块河卵石,可以玩扔坑,到了城里,这就是贵族们的高尔夫球了。竖一张残瓦或青石板,再找个砖疙瘩,这个游戏叫打瓦,从远处投中那瓦片、青石板者为胜,俨然是现代竞技场上的飞镖。随便钉几根木枝,木枝下卧上八号铁条,放到冻实的河面上,一个滑冰车做成了。唱乡谣,演小戏,黄鼠狼娶媳妇,名目多着呢。撞拐的,跳方格的,猜谜的,踢毽子的,拔河的,男孩子有男孩子的热闹,女孩子有女孩子的光景。
  就说猜人吧。几十个孩子把其中一个用老线围脖蒙了眼睛,然后别的孩子就一个个做了怪动作,从他面前走过,有摸耳朵瞪眼的,有揪鼻子用手指着天空的,有跳绳的,有学瘸子走路的,有双手着地模仿小羊蹦跳的,千奇百怪,越怪就越招人笑,也就越满足孩子的小虚荣心。人们把不能重复的怪样子做完了后,会把那捂了眼睛的围脖解下来,叫他分别猜出谁做了什么动作,一旦猜对,那他就解放了,由被猜中的那个孩子继续捂了眼睛往下猜。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这些小玩耍渐渐成了更小孩子们的游戏。童年、少年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
  先前的孩子们要去做大人们的游戏了,真是不得已啊,唉!

  战争梦幻

  春意一天比一天浓了,山外有关战备的消息也渐渐多了起来,搅得人心整天乱纷纷的,就像成群刚会飞的小蜜蜂,嗡嗡地,撩拨满山遍野的花朵随风摇摆。
  先是公社武装部的那些人,穿一身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到村里来了,把老百姓集合起来做动员,战争迫在眉睫,家家户户至少要挖一个防空洞,藏下粮食、农具、生活用品,然后再挖一条地道,以便战事起来后,好掩护群众。接着大队干部领人把全村高矮墙头刷了一遍石灰粉,上边写了很多大字标语。与此同时,民兵们按照上级要求,把村里的地、富、反、坏、右分子集中看管起来,可岩村没有前四类人,只得把下放回家的一位教书先生关进了废弃的牲口棚。
  大人们白天照常下地春耕春种,到了晚上,家家户户则悄悄地打起了夜战。每家的院子、树下、土坎后、残墙边都在开挖地道、防空洞,大多具有很好的隐蔽性又适合人们转移的。
  那时我们还小,但已依稀记得当时的情形。孩子们兴奋地传递着种种道听途说,聚拢一起,生发些议论、猜测和不着边际的演绎,仿佛我们会成为一个个小英雄——那时我们是多么迷恋黑白战争电影啊。
  春天快尽了的一个上午,阳光和煦,景色清明。岩村小学突然涌来一片黑鸦鸦的人群,有的提着七九半自动步枪,有的抓着镰刀,还有的扛着锄头、举着木棒,气氛严肃而紧张。校长把小学生也集合起来,站成一队队。在我们旁边,大人们也都自动排起了队列,上边的人开始部署,原来今天早晨,三队的饲养员上山打牲口草时,发现了特务的踪迹,现在正是要组织群众上山抓特务。
  真是太兴奋了,憧憬已久的事就在眼前,孩子们得到确切消息后,都绷起一颗心,脸上是七七八八的神秘庄严,眼里有一丝隐约的恐惧。看得出,岩村的男女老幼都处在了高度紧张里。
  孩子们的任务是尾随在大人的身后,把守通向山脚的各个路口,搜查草丛、岩石上有没有特殊记号,据说特务最喜欢在不起眼的树干、石板上划出奇形怪状的符号来联络接头的同伙。我们几个人一组,一组配发一个小笛子,笛子是带颜色塑料的,平时只有老师才能用,而今天一旦察觉到有情况,任何有笛子的人都可以吹响它。
  在这样一个春天的上午,岩村和邻村的人们像撒网一样,把村民们撒到了山里,一座山连着一座山,一道梁挽着一道梁,到处是鸟儿的惊叫声和村民们彼此呼应的喊叫声。山丹花也热闹地开放着。
  天快黑了,山顶上落了一坡的霞光。折腾到掌灯时分的疲倦的人们自然没有捉到特务,但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在山的最深处,高大的松树、枫树、榆树、橡子树层层掩映的山坳里,一大片、一大片白色的布匹一样的东西,蒙在了草地上,有见过世面的明白人说这是降落伞,是特务丢弃的降落伞,但始终没有特务的影踪,看来特务是逃跑了。
  很久以后,上边下来人,捎了话来,那不是什么特务的东西,是解放军飞机扔下的废品。在我们的大山里,偶尔也有人拣到收音机一样的铁盒子,但都见怪不怪了。再后来,挖好的防空洞、地道也都被封上口不用了,战争终于没有打起来。过了几年,它们竟成了孩子们捉迷藏的好去处,我们把松树枝劈成长长的松明子,或找来生产队马车的旧轮胎,点燃后钻进防空洞,居然跟逛城堡似的令我们着迷,等我们爬出洞,脸蛋、眼圈、鼻头都被烟熏得黑黑的,活像一个个小鬼钻出了地狱。
  我们都是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但我们却有着关于战争的梦幻。那些清苦的岁月,那些带毛边儿的记忆,犹如春夜月光下的小路,草丛覆盖,花枝交错,蜿蜒曲折,虽然模糊、虚幻与荒唐,但却实实在在铭刻进我们生命最初的日子,躲也躲不开,忘也忘不了。

  灯火

  天一擦黑,山里的村舍便亮起微弱的灯火,村庄像一条驶进黑暗的船,在无际的夜色里航行。
  有时我想,没有电以前的那些久远年代,山里一辈辈笨拙的人们仅靠一豆灯火来繁衍生命,做一生也做不完的活计,该是怎样苦挣苦挨下来的呢。
  我有时凑近油灯看书、写字,画大肚子蝈蝈、小脑袋刀螂,有时帮爸爸妈妈挑豆子、剥花生米。更多的时候,大人们围灯而坐,我则安静地斜依在他们的身后,倾听他们谈天,幽暗的房间里流泻着乡亲们的温情。妈妈会时不时地用笤帚苗子捅一下灯花,拨去烧透的那一小段灯捻,光会突突地跳几下,亮起来。
  灯很小,是用岩村山上特有的红色粘泥捏成的,灯台、灯壶,古朴粗糙。灯台下是圆圆的灯盘,可以放妈妈的顶针、头发卡子、钥匙等针头线脑。先前灯里灌的是蓖麻油,灯也就叫麻油灯,打我记事起,已经换成了洋油了,灯也改名叫洋油灯。
  如果在夏天,很多家庭是不点灯的,人们吃过晚饭,赤裸的肩膀上搭条羊肚毛巾,摇着自家用新麦秸编成的蒲扇,散漫地来到街头,浓浓的夜光里,就聚起了三五群闲谈的村民。待骡马都静下来后,困意慢慢袭来,暑热也不知不觉间被夜凉压下去的时候,聊天的人便散去,回到各自的家里,摸着黑洗洗涮涮,倒头睡下去,再一睁开眼,晨光照亮了山中万物。
  而在冬夜,家家户户的女主人都会把灯捻剪到很短,省下几个油钱给孩子换成文具或扯块布做件衣裳。涓细的油烟儿舒展地飘散着,屋里的主人和串门的人就在跳动的光影里说着话,粗大的人影映在墙上、屋顶,如一幅放大的古墨写意,幽灵一样。岩村的人们历来是这样打发漫长的冬夜时光。
  我在乡亲们的絮语里沉入梦乡,幸福安逸地走到最远。

  砍柴的与放羊的

  岩村有个老儒生,老得叫孩子们害怕,总觉得他身后,有个模糊的鬼影子跟着似的。他白须飘然,头发斑白,脸上很深的褶子堆在一起,影影绰绰,没谁能看清楚他真实的脸。老儒生老到这个样子,总有一百岁了,孩子们就经常拿他的岁数打赌,但总也没有答案。他走起路来却很稳重,没什么病呀灾的。老儒生每天把几只羊放到山里,然后找块平整的大山石坐上去,编编草绳或胡乱在那石头上写字,有时干脆默默地看着山下的村庄自言自语。
  孩子们放学后都要进山砍柴,大多是约好的,结伴去,人多了便不再怕他,等再见到老儒生,会围住他,缠住他讲故事。他有很多很多故事,张嘴就来,苍老的声音像发自很远的大树或山洞。老辈子很多有名的人与事,我都是从他那里第一次听到,听到了就再也没有忘过。
  一天,他就讲了下边这个故事:
  很久以前,大山里生活着一位特别会说故事的老头,老头养了一山坡的羊羔子,他就天天在山上守着他的羊群。有那么一群打柴的孩子总要找到他,央求他说故事,那放羊的老头实在拗不过,就张嘴讲起来,那些故事总是又长又馋人,新奇,古怪,孩子们安静地听啊听啊,就把打柴的事全忘了。天慢慢黑下来,那老头看他的羊个个吃成圆滚滚的大肚子,几乎拖住地走不得路了,就知道到了赶羊回家的时候,便打住了话头,对孩子们说,我的羊都吃饱了,天也要黑了,我要回家了,可你们的柴禾还没砍呢,怎么办啊?
  老儒生讲到这里,哈哈一笑,说砍柴的怎么能跟放羊的做伴呢?你们看,我的羊也吃饱了,也要回家了,要不,天就黑下来。
  自此,我记住了,砍柴的怎么能跟放羊的做伴呢?天说黑就黑下来,什么都晚了呢。

  燕山毛驴

  山上的高粱穗红了脸,村里就来了两个钉掌的人。这一老一少父子俩在村里转一圈,村民们会牵着家里的牲口来到村头。钉掌人把牲口拴在河边的大柳树上,年轻人搬起一只牛啊马啊驴啊骡啊的腿,把蹄子摁在钉掌用的小方凳上,亮出蹄掌,年纪大的随手利落地抄起一把宽刃立刀,切去牲口蹄子上的腐掌,露出新鲜平滑的掌面,再摸出箱子里的铁掌,比画一下大小,噗地从嘴里吐出一枚黑亮的钉子,塞进铁掌上的洞孔,乒乓几下,用铁锤砸进蹄去。一般一只铁掌用四颗钉子,等完全砸实后,这一只铁掌就算钉好了。一套活儿几乎是在眨眼间完成的,等牲口反应过来,四只蹄子已然落地,等主人解开缰绳,牛啊马啊驴啊骡啊走起路来,格外地精神,甩动尾巴,打着响鼻儿,跟着主人得儿得儿地回家去了,就像换了新鞋子的人,走在路上,精、气、神全来了。
  那时候驴子是山里人家的特殊成员,可以没有马,没有牛,但家家都要拴一头驴。灰色的、黑色的、褐色的驴子有时比家里人吃的还金贵,条件稍好点的家庭,喂给驴子的干草里总有拌进的玉米、黄豆或榨过油的豆饼、花生饼、棉籽饼,这些东西在某些年景,连人都吃不上。好美的人家还要把驴子打扮得花花绿绿,脑袋上顶一簇红缨,笼头上缀满彩色布条,脖子上悬一只铜铃铛,使本来土里土气的驴子更加夸张,那傻气实在招人喜欢。
  只有驴子才适合燕山山地,很多山里的农活是别的牲畜做不来的。上山送粪、送水,下山驮高粱、豆荚、柴禾,都只有驴子的腿脚才能做到。驴子把山外货郎希奇古怪的玩意送到山脚、山腰的村落,再把蘑菇、小粗粮、药材送到山外去。
  燕山里每个村子都有一两盘石碾,用来碾米磨面,这当然也要用到毛驴。拉碾子的时候,人们总是要给它戴上一双“捂眼”,“捂眼”就是用黑布做的眼罩,跟眼镜似的,这是因为驴子要绕狭窄的碾道转来转去,不戴捂眼会很容易转晕,还有个原因,不戴“捂眼”,驴子就要偷懒,只顾张望旁边那些大闺女小媳妇,不好好拉碾了。
  正月里,或杨柳春风中,刚过门的小媳妇总是要回娘家,新社会不时兴轿子,就是时兴,婆婆家也不一定雇得起,新媳妇就坐在铺了床花褥子的驴身上,才叫气派。地上,新女婿穿一身府绸蓝,背一副钱搭子,手牵缰绳走在驴前头,夫唱妇随的,馋煞了那些路边没出阁的姑娘们。
  ……驴子干了一天活,傍晚收工后,顺道把驴子领到河边饮水,饮水前,驴子会全身躺倒打滚,滚来滚去,松松筋骨,站起来,搅起一片尘烟,仰头大叫数声,震天动地,等这些都做停当以后,它便踩进一波浅水,低头去喝,就如同一架马达,把水抽进了肚子。肚子鼓起来了,驴子来到主人身边,用长脸和厚嘴唇亲它的主人,眦着比玉米粒还大的牙齿,蹭主人的身体,主人知道,那是它撒娇呢,便用一把特制的铁梳子,梳遍驴子的全身,驴子四腿使劲蹬住地,拉长身体,那是它在伸懒腰。
  想想看,一年四季,只有不起眼的小毛驴才能帮山里人家做下那么多力气活,毛驴的朴实、憨直与山里人竟一摸一样。
  毛驴是燕山的一道旧风景,在隆起的山梁上,驴子和它的主人慢慢走动,远处是北方蔚蓝恒久的天空。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