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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陈利群 | 盛名下的落寞—怀念蒋老

 富春少年 2022-04-14

盛名下的落寞

陈利群

四月九日买菜回来,惊讶于蒋老师他家楼道门口摆了花圈,没曾想是蒋老师已经安然谢世。前几天还刚见他去扔垃圾呢!照例 我竖起大拇指夸赞他身体健朗,尽管他的步履多有蹒跚,因为耳朵失聪,扯着嗓门打招呼的口齿多有含糊,但他脸色依旧红润,气力依旧足够。所以,只觉得这“蒋老头”活过100岁不成问题。

2010年2月进驻中光花园紫竹苑,我选择走路上班,所以早上六点左右我必须走出家门,常常会遇见手转钢球,在空气清新,薄雾缭绕的小区里欣然晨练的蒋老师。当然知道他的大名,当然知道他的身份地位,只是误以为他亦如某些不可一世,睥睨一切的位高权重者,未敢主动向他招呼问好!

也许他好奇我清早脚步匆匆,也许小区的清早行人寥寥,终于,他先和气地问我:“你上班去啊?”“你在哪里上班啊?这么早。”于是,每每碰见,我也总会客气礼貌地道一声:“蒋老师早!”他也亲切和蔼地回我:“陈老师,早啊!”

退休后的日子里,常带孙女在小区广场上奔跑玩耍,就见他慈祥地围着孩子们笑;也常常路过他家楼道口去山边提山泉,有时见蒋老师一个人坐在楼道口的石凳上看报;有时他也拎个塑料桶去打山泉,轮着排队提水的间隙,他很有兴致地问些家长。常遇见他晨练,碰见最多的还是他去扔垃圾,有时想替他扔一次重重的垃圾袋,他总摆手拒绝。夏日的傍晚,山风吹来,蒋老师夫妇也相携出来乘凉闲聊,知道他对郁达夫研究颇深,但他从不和邻里聊;知道我是郁达夫中学的老师,但他不如别人那般,对学校领导评头论足:唯聊日常饭菜,气候冷暖;唯聊饮食睡眠,孩子长短。大名鼎鼎的蒋老师,在我们邻里之间逐渐褪去了罩在他头顶上种种光环,就是个慈祥的,乐呵呵的蒋老头。

最近几年,蒋师母身体有恙,常住杭城,少了夫人的相偕相伴,山边,小区花圃旁,杨柳树下,垃圾房前,偶遇到他,我老远就朝他竖起大拇指,赞他康健、精神。因为他的失聪,听他说,听他问;我点点头,我摆摆手,无法深聊,大多是一闪别过,偶尔回顾,貌似壮硕的蒋老师,形单影只,尤为落寞。听邻居闲聊里,蒋老师也曾慢悠悠地多次说到:“太冷清了。”我倒是一次也没听他这么说过。幸好,蒋师母病愈回到蒋老师身边,进进出出,他便有了夫人的陪伴。

蒋老师著书立说,对郁达夫的文学创作,家族渊源,后代子孙很有研究,盛名在外,多为人知。而日常间,我们邻里眼里的蒋老师少有前呼后拥,遇见了,似乎他更期待驻足多聊。

因为他年老失聪,纵有你千般的善意爱戴,也只能点头微笑,自杨柳树下别过,留他踽踽独行;因为他的识礼知趣,纵有你万般的“增人玫瑰,手留余香”,也只能由着他蹒跚地拎着沉重的垃圾袋靠近白色的垃圾房。老年的蒋老师,多有落寞,多有清冷。

蒋增福这个名字取得不错,八十九岁算得上高寿。听人说“活得健,死得快”才是真正有福的人,盖棺定论,蒋老师还真是人如其名。很少听到蒋老师有什么病,的确,虽然他步子拖沓,但脸上总光彩红润,他的离世,更是突然异常。蒋老师无病无灾,睡梦中安然离世,多有痛心遗憾,但也算是幸甚至哉!我们邻居们聊起,只觉得,蒋老师的老年日子里未免过于落寞孤寂了点。当然,相信蒋老师在文字里纵横裨阖,呼朋引伴,谈笑鸿儒。“落寞孤寂”只是我们邻居们的错觉。

谨以此文,纪念邻居蒋增福老师!

作者:陈利群,郁达夫中学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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