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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奉天诗歌奖征文(0173)单凌照(广东 )

 奉天诗刊 2022-04-15

作者简介



简介:单凌照,《诗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中国乡村》、《诗歌地理》、《青年作家》、《中国诗》、《北京诗人》等报刊发表过作品,曾被评为全国实力派诗人和全国新写实主义十佳优秀诗人。

落雪了
文/单凌照

这是我的村庄,泥巴小路,石头砌的水井,山在远处原封不动
过年还没到,打豆腐和杀年猪的声音,拉近了春天的距离
一堆乡音,布满谷酒的味道,旱烟的味道,泥巴的味道
从烟囱里飘出来,落在收割完的稻田里
一头水牛嚼出清晨,又嚼落黄昏

天空失去了阳光。乌云和雨,还有寻找猎物的鹰,一起出门
我也是一只鸟,和鹰与众不同,我只是寻找种子,再收获微薄
或者,像刚刚远道而来的雪花一样,只需一个廉价的着落点
有时,违心地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但绝不是冰冷中暗藏玄机,因为,阳光大多时候都在盛开
 
真是拥挤,人间的路。我和每一朵雪花,似曾相识,但没有深交
他们有他们飞扬的方向,城市,大漠,戈壁,平原,河流
我只喜欢我的山川,山上有栀子花,山下有锄头挖地的背影
整天忙碌的麻雀,就是我的亲人
我记得他们,就像他们记得我一样

一段一段的日子雕刻了他们的皱纹,他们默不作声
又毫无惭色地染白了他们的头发,他们也不说话
这些叫父辈的人,常常倚门而立。远方驶来的每一辆车,又驶向远方
空荡荡的眼睛,噙着几粒无法进化的象形文字
简单,粗糙,但饱含温度。一些雪花陷进去,就融化了
冬天临近尾声。我想听到,路上碰到的每一个人都叫我的乳名

“落雪了”,晒谷坪上一下子挤满许多陈年往事
几只儿时一起玩大的狗,呼朋唤友,交流着四处奔跑的心得
我看到了熟悉的干辣椒,大蒜,和腊肉煨在火塘边的瓦钵里
一股香气,在十里八里的窗里窗外布局一个诱惑
我从不怀疑,走进哪一家,这些土生土长的乡味,都会装满我的饭碗
雪花和泥土开始了久别重逢的家常。我知道,到家了

稻子熟了

我认识稻子,乡村落脚,一块水田安身立命
一兜一兜的秧苗,只要进入春天
便和一群胡子拉碴两腿泥巴的人交谈甚欢
在落满阳光的眼睛里,绿意葱茏

土地是一本念不完的书
稻子是书里图文并茂的诗歌
我的父老乡亲,在诗歌里写满风雨,鸟鸣和溪流
还有养家糊口的艰辛和秘诀
一株稲子的生平,最后被一把镰刀记录和总结
当金黄装满箩筐,一担一担的幸福
沿着汗水,从一个肩头轮换至另一个肩头

日子是早出晚归的一条船,必须顺流逆流
在我的南方,如果没有稻子
人间就失去了烟熏火燎

村庄

村庄在山脚下开枝散叶
长长的叫洞,弯弯的叫坳,开阔的叫塅
裸露胳膊的汉子,也裸露敬畏和希冀
把黄,黑,红土地的颜色印上肌肉
抡起锄头,镰刀,扁担,戧棍和牛鞭
像抡起一轮不知疲倦的太阳

炊烟是婆娘们的发,先黑,转灰,变白
喜欢被风吹散,去雨里,去雪里
也喜欢和菜地、稻田家长里短
通红的炉火,饭菜的浓香,细伢子的打闹
还有一朵映山红,把春天别在衣襟

慢慢爬上的皱纹,是时光在额头上犁出的梯田
这里种植纯朴,粗犷,渴望,满足
这里收获油盐酱醋,五谷杂粮,子孙儿女
一根卷烟,一碗烧酒,一声憨笑,一路山歌

多少年了,流传的画面在村庄鲜活和新颖
一颗尘埃,微不足道地活着
但一直像远山,起伏,延绵,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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