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故乡的槐树

乡情散文：故乡的槐树

文：杨晓光

　　故乡的槐树是外来户，谓之洋槐，区别于坐地户的国槐。由于树枝上有刺，所以又称做刺槐。它的原乡在北美洲，由于它比较耐旱和耐盐碱，同时也比较耐虫害，传入我国以后，与天斗，与地斗，与自然环境斗，完全具备本地树木吃大苦耐大劳的精神，表现出很强的适应力，所以既来之则安之，只把他乡作故乡。

洋槐和国槐比起来，生长快，成材周期短，而且木材的材质细腻，既坚硬又有韧性，打造出来的家具或者农具结实耐用。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它开出来的槐花洁白如雪，清香四溢，人们吃起来十分适口，洋槐树落户华夏大地300多年间，不知帮助多少灾民度过了饥荒。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我国的大部分农村地区，洋槐是人们选择种植的主要树种。在我老家昌黎县晒甲坨农村，农户房前屋后普遍都种有几棵洋槐树。

春风渐淡日渐长，满村皆是槐花香。每年的五月份，老家村落满庄都是槐花如雪，槐花飘香。春末夏初时节的农村田野，是一幅有动有静、生动活泼的乡村风景画：春和景明、花红柳绿、莺歌燕舞，伴随着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到处都是农忙的景象，到处都有劳动的人群，到处都响着欢声笑语，到处都弥漫着沁人的花香。

或房前屋后，或河渠沟畔，随处可见一株株槐树，撑起一顶顶树冠，遮住一片片浓荫，多足虫般的绿叶密密匝匝，掩映着一簇簇、一朵朵、一串串，如霜似雪、云蒸霞蔚、尽情绽放的槐花。一棵槐树一片花簇，连成片的槐树构成了槐花的海洋。形若月芽的槐花悄悄地吐蕊，静静地盛开，淡淡地飘香。那些苍劲嶙峋的老槐，绿叶细长若柳叶；那些枝干长长的新槐，叶片碧绿肥厚；它们无一例外地整齐排列着、紧密簇拥着鼓囊囊的槐花。

我小时候学习十位数以内的算数，就是通过数槐树叶的游戏学会的。摘一束槐树叶举在手上，开始由一侧往上数，从一数到十，把第十片叶子揪下来，当揪到最顶端那片叶子，这轮数字游戏即告结束。有时不凑巧，数完第一轮便扭断了顶端叶片，导致叶串无头而“亡”，有时时运当头，那片高高在上的叶子能数到唯一、挺到最后。我一个人在愉快的数字游戏中，饶有兴趣地一一历数童年时光。

我还用那薄薄的叶子练习“声乐”。随手揪下一片槐叶，沿着中间的纵向脉络一折，衔进嘴里向内吸气，便会发出尖锐的口哨声。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放假时回秦皇岛父母家里，父亲曾教我打过几次扬琴，虽然“琴艺”乏善可陈，但我触类旁通学会了识谱。我回老家吹槐树叶片，慢慢地细心揣摩，竟然摸索出一定的气息规律，控制好呼吸得快慢轻重，口衔叶片，双手合拢，能够完整地吹奏出《大海航行靠舵手》和《东方红》曲调。

那些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喜欢把槐树叶撸下来，用细长柔润的花，编织精巧的小笊篱、小浅子、小簸箕，几乎就是实物模型，其形状足以乱真，用它来玩过家家的游戏。年龄偏大的爱美女孩，她们把槐花编成几串花环，套在手腕上；编成一顶花冠，戴在秀发上，陪衬和烘托出少女的自然美和青春美。

农村的孩子天生勤快，帮家长干活成为他们的日常。如果不小心剐蹭出皮外伤，把几瓣槐花揉碎敷在伤处，有着很好的止血和消炎效果。女孩用槐花泡水洗脸，可以让皮肤变得润滑水嫩，省却了护肤品，即刻将素颜变成了美颜。新鲜槐花嚼在嘴里有股淡淡的甜香味儿，那种味道，类似于现在的孩子舔着棒棒糖的味道。槐花富含维生素和多种矿物质，同时还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润肺、降血压、预防中风的功效。至于槐花的百变吃法，在此不做赘述。

苏轼曾写过一首《槐花》，“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虽说苏轼写得是国槐，然而并不妨碍我们将活的诗魂赋予故乡的槐花，唤醒游子的心中的乡愁，“浮香一路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