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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中将郑文翰参观西点军校,得知女会计都跳过伞,陷入深深自省

 gs老张 2022-04-18

一个因通讯、技术、交通而缩小了的星球,使人们获得了地球村的概念。封闭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要重新认识世界,在认识世界中认识自己。

——陆军中将郑文翰

庄严又古板,神圣且神秘。一座封闭良好的科学城府,让人想到古怪的乡下老头。

与相邻的游人熙攘的颐和园恰成反调:清寂中含有一点冷清。没有人敢侵越它的领地,没有人敢窥视它的内部。它的每个角落包括字纸篓、垃圾箱都经过强调而带有秘密色彩。它用纪律把内部禁锢起来,相当谨慎地对外面世界使用自己的热情。它在意识形态方面敏感极了,对中国以外的世界充满敌意和警惕,外界任何接触和了解的请求都遭到它的矜持的拒绝。

中国军事科学院——中国武装力量的骄子。它的第一任院长兼政治委员是叶剑英元帅。

出任军事科学院政治委员不久的王诚汉将军有一次到西安参加学术研究会。临撞一家部队招待所的负责人费尽思索依然不能断定军事科学院是何许单位,他的下属们也不知道。他把王诚汉安排在军职干部的房间,言语中还流露出照顾的意思。等到军区司令员拜会王诚汉,他吃了一惊,原来这位政治委员几年前就是大军区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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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诚汉从这件小小冷遇中引发出的重大思考是,军事科学院必须从封闭的旧式生活中解放出来。军事科学亦属科学,科学没有区域没有国境,科学只有获得良好的学术环境才能生机勃然。他怀疑,在现代通讯、侦破技术条件下,我们所谓的某些“秘密”其实连国际新闻的价值都不具备,而我们还曾小心翼翼地捂在自己的口袋里。

一、军事科学院向中国向世界开放

那是一段思想异常活跃时期,一切观念、做法都需要重新估评、验定。王诚汉和院长郑文翰中将密切关注国际、国内局势的发展,终于有一天,他们认为时机成熟了。

1986年3月28日,郑文翰和王诚汉向中央军委当面汇报了军事科学院的崛起大略,其一是军事科学院向中国向世界开放,在同民间人士和世界各国军事集团的学术交流中,丰富和繁荣中国军事科学。军事科学可以是暴力逞虐的秘密指导,又何尝不可以作为人类文化相互交流、切磋,进而成为和平的议题。军事科学的公开性,常常意味着人类集团政治矛盾的缓解和某种明智的选择。保密依然是一条铁的原则。我们只公开我们愿意公开的东西。贫弱和富有的交换行为,获利最多的应是贫弱一方。

杨尚昆、张爱萍、杨得志、余秋里、洪学智对这一战略设想纷纷给予肯定。中国经济、政治的改革为军事领导集团提供了一种思想契机,使他们能够从全球的位势俯瞰中国的军事问题。他们欲图使中国军队跻身于世界强手之林的勃勃雄心和活力思考是惊人的。他们在集团事业上表现出中国老一辈军人特有的自尊心和可爱的虚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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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的铁门终于开启。

焦枯的荒漠连着阴森的热带雨林,热带雨林那边依旧是荒漠。太阳贴着大地燃烧。蟒蛇在树丛中遥违。狮群、豹群在大漠上呼啸奔跑,鸟儿的啼鸣像兽吼。几百里不见人的踪影。

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这里生长的热带水果遍布荒野多得就像它的贫穷和愚昧。

二、副军长苑国辉带领“考察规划组”一踏上坦桑尼亚的土地

空军某部副军长苑国辉带领“考察规划组”一踏上坦桑尼亚的土地,立即被茫茫一派的贫穷气象震慑住了。在领受了社会主义温饱生活的滋味后,这位战功显赫的中国军人以正宗马克思主义者和社会主义普通公民的双重眼光俯瞰这块土地,油然而生“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的国际豪情。然而他还是怀疑:贫穷到如此惊人的地步,国家政权还能支撑得住吗?甚而认为,把巨量的人民币无偿投放在这里,很难说是明智之举。当然他什么也不敢说。他的感情大部被一种圣洁的国际义务感支配着。在国内,他曾经和他的士兵一起高声背诵:白求恩大夫不远万里来到中国……

首都达累斯萨拉姆别是一番气象。高楼拔地,车水马龙,飞金流彩,遍街的英语广告和残存的天主教堂以及社交场合的语言、礼仪,都透示出19世纪英属殖民地的文化色彩。苑国辉在一座纯属西方现代风格的客室里受到了总统、副总统的接待。非洲式的热情,中国式的含蓄。穷国的赤裸欲望,大国的革命慷慨。苑国辉以军人的智慧讲叙了援建机场以及空军整体建设的规划设想,最后他说,“我们遵循毛主席的教导,无偿援助,这叫穷朋友交穷朋友。”这句真诚的外交辞令大概十分切合毛主席的心思。为了革命的纯洁性,中国几乎把全世界作为自己的对手;共产主义的“旗手”意识和作为国际社会“孤儿”的愤怒、焦灼,又使东方巨人不甘寂寞和尴尬,于是伴随着“第三世界”的理论同时出现了规模和数量都远远超出中国经济实力的援助计划,共产主义的恩泽浸润着古老非洲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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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国辉率领他的考察组,在鲁菲季河两岸的平原、荒漠、乡野上四处巡视。他们带了那么多的印刷精良的英文版《毛泽东语录》,每到一地都进行赠书活动。黑皮肤、信奉原始宗教、说斯瓦希里语也说英语的上人居然对此不甚了了。这让中国军人感到困惑、愤怒和迷茫。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在非洲遭到冷遇。当地的“无产者”信奉眼镜蛇、蝙蝠、地花鼠,这个世界真是混乱不堪,不可思议。

不久后当坦桑尼亚第一批预选飞行员汇集“考察组”营地时,年轻的中国军官依照革命的惯例严肃盘问起阶级成份。结果他们大吃一惊,这些贫困者们几乎都坦率地承认是“地主”——地的主人。坦桑尼亚的荒地不计其数,谁开垦为谁所有。一个军官说:“把这么多地主批准入伍,还怎么贯彻阶级路线?”苑国辉沉吟良久,巧妙地避开政治。“地的主人并非就是地主,再说我们必须尊重现实——现实是我们只能从这些'地的主人’中选拔坦桑尼亚第一批飞行员。”在现实的压迫下,军官只得痛苦地放弃阶级路线。

真正让苑国辉不解的是这个贫困国度的高薪雇佣制度。一个兵就可以养家糊口带老婆,中尉军官都有自己的卧车,一个普通司机每月薪金相当600多元人民币,而他每月工资才160多元。有一次他和大家一起在营地砍草,有位坦桑尼亚的军队副官问:“他多大官?”翻译说管1万多人。副官大惊失色。“相当我们的总司令。不可思议,这么大官还和你们一起砍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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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当苑国辉中将回忆这段非洲之行的经历,感慨万千却很难准确描述自己的心情。他对中国以外世界的感性认识是从非洲开始的。中国穷,落后,还有比中国更穷更落后的地方。然而即使在这些地方也能发现生命的顽强意志和不可违拗的个性尊严。

三、郭锡章考察扎伊尔

专家组驻在扎伊尔第二大城市基桑加尼,郭锡章几乎每月都飞往首都金沙萨一次。他同精力充沛、很有权力手腕的总统有着良好的接触。这位总统曾经多次访问中国,喜欢中国的美食也喜欢典雅的东方建筑,竟仿照人民大会堂在首都建造了一座“人民宫”。

这位中国将军聪明活泛地周旋在扎伊尔的外交圈里。当总参谋长辛加上将委托他全权管理部队时,他相当明智地拒绝了大部的权力。申明,要按照扎伊尔武装力量的理想模式而不是中国模式塑造部队。编制、结构、兵员、军费、制度以及军人职业道德和管理条例,都由扎伊尔统帅部决定,中国军事专家只负责军事训练。他对辛加说,军官是你们的,最终要交给你们,由你们掌握指挥,中国人不掺入任何自己的目的。辛加上将对这位共产党将军在原则问题上的聪慧思考十分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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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参加各种酒会和社交活动。他认识了越来越多的各国武官。他似乎不大喜欢在聚会场合抛头露面,夺走公众的注意力。奇怪的是他总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以东方军人的个性魅力为自己赢得了友谊和信任。一次宴会上,美国武官——一位前志愿军战俘营里的士兵,不止一次用美好深情对郭锡章回忆往昔的战俘岁月,对中国军人的顽强意志和人道政策称赞不已——不无忌意地说:“你们中国人的日子好过,到哪儿都受到热烈拥护!”

“把你们美国人的'老大’政策改一改,不就好了嘛!”

作为纪念,郭锡章至今珍存着一套他穿过的扎伊尔“将军”的礼服,美国样式,米色,很漂亮。这套异国戎装可以使他变换一个视角:从非洲看世界。

事实上,除了50年代中国和美国在第三国土地上进行了一次中等规模的交战外,中国在东西对峙的长期冷战中从未和西方军事集团真正走向军事冲突。交战是心理上的。中国军人曾经被封闭的实用的舆论牵制着走向两个极端:一方面相信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军事机器随时都可能也有能力挑起世界大战乃至核战争,一方面又坚定地相信腐败、堕落、颓废、怕死永远是西方军队不可救药的精神顽症,是一击即溃的乌合之众。像关在黑屋子里的两个虎视相对的敌手,幻觉和想象力在视线望不到的地方虚构各种图影,既吓唬自己又为自己鼓气。而一旦有了光亮,双方第一个的愿望就是迅速看清对方,重新估价力量的对比。至少80年代的中国军人怀着这般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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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郑文翰将军参观美国西点军校

板门店——西点。

30年过去,中国人民志愿军驻开城第一任联络处长郑文翰睁大眼睛,企图一举洞穿名扬世界的美国西点军校的内部。

多少有那么一点不服气。寻找瑕疵的愿望远比参观见学强烈。谁又能领会中国军人的复杂情感呢?

1951年夏季,五次战役之后,美国人被迫坐下来进行板门店停战谈判。开始率队担负警备任务,后来出任朝中代表团上校秘书长的郑文翰目睹了谈判的全过程,那是东西方分属两个阵营的大国较量心智的特殊战场。举行第一次谈判,双方开始缄默不语,僵持了一百多分钟,成为世界谈判史上罕见的奇观。中国人不能理解的是,骄横、高傲的美国人从未想过一场战争没有取得胜利就被迫在停战协定上签字;美国人不能理解的是,刚刚从厄运中爬起来的中国人从不承认谁是这个世界上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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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在两军继续交战的背景下进行。谈谈打打,打打谈谈,终于在1953年7月27日这一天,克拉克上将痛苦地承认他是美国第一个没有取得战争胜利而签署停战协定的将军。或许从那时起,郑文翰和他的众多战友完成了一个认识上的重大结论:一切貌似强大的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在后来的漫长岁月里,他们反反复复地向可爱的青少年和晚辈军人讲述一个个经过加工的“神话”和趣闻,于是出现了漫画形象:嚼口香糖,睡鸭绒袋,一听枪响就跑的美国少爷兵……

推翻自己的结论是痛苦的。承认历史上曾经仇视、蔑视、藐视过的对手比自己强大尤其痛苦。

1980年10月那个秋风送爽的上午,郑文翰高傲的自尊心经受了一场意料不到的猛烈袭击。整洁、古朴的旧式校舍。触目可感的军旅气氛。正值课间休息,校舍每个角落都是动感极强的画面,生命的躁动以最健康、最活放的形式表现出来,而这其中可以时时发现隐匿其中的秩序:教官一路走过,会接受一个个庄重而规范的举手礼。突然地响起集合口令,校舍转瞬间静寂无声,3000名军校生整队走进一间大餐厅——一家著名食品公司专为学校开办的管理极佳的食堂,再也听不到一句絮语,一种经过调教的军人进餐方式。郑文翰凭着军人的感觉,很快发现运行其中的劲气内敛、张弛有序的气韵,只有第一流的军事集团才可能占有这样的教育艺术和教育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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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员是第一流的,教学手段是第一流的,教学设施是第一流的,教学宗旨或许也可称作第一流。曾经担任过西点军校校长的麦克阿瑟、泰勒、威斯特摩兰将军都在训辞、演说中讲过这样的意思:西点军校出身的人是特殊人材,肩负着为国家提供献身精神的领导和服务,这对于我们国家的安全是必不可少的,这是一项极其高尚的使命和崇高的事业,每一个西点军校出身的人,应该为这个理想而奉献个人生命和良知。

郑文翰只是匆匆投去迅敏的一瞥,印象异常强烈。他怀疑他透过这所军校瞥见了那个在全球各个角落都发生影响的军人集团。

在参观美国南北战争古战场的途中和现场,他吃惊地发现这个反对崇拜偶像的国度其实在树碑立传方面干得很在行很起劲很是充满热情。南北战争中的英雄名人都被塑成雕像,伟岸高耸。有趣且深刻的是,陪同参观的军官们只要气氛适宜总要提及韩战、越战的亲身经历。他们对政府是否应当卷入那场战争可以持有个人看法,却毫不怀疑参加者因此获得了为国家安全尽职的一份殊荣。联想起早些时候,美国驻中国联络处主任布什先生常对中国客人提起的在二次大战中服役并不幸被俘的光荣经历。郑文翰仿佛一下子感悟到了美国军人内心世界的神秘的光点——为国家效命的责任感和从戎的自豪感。这是公认的军人最优秀的品质之一。

痛苦的吸取感受,伴随着清醒的理智和深沉的自省。当郑文翰听说差不多每个陆军军官都有跳伞纪录时,禁不住同训练基地的一位女会计开了个玩笑:“你也跳伞吗?”回答吓了他一跳,“是的,我也跳过伞。”“你跳什么伞?”“我是陆军勤务人员,我想这应当成为我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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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观察到特种兵野战训练的一幕:原始森林的灌木丛里突然跃出一队伪装的士兵,以手做爪,在几十米高的树杆上爬上爬下,不时出现惊险动作。望着凶悍如走兽的士兵,郑文翰禁不住想起朝鲜战场上的传说:娇纵的美国兵必须每天定时定量地发放饼干、水果、巧克力、奶豆、罐头,夜间一个人放哨都不敢……是事实也是宣传。饼干、水果、巧克力、奶豆以及鸭绒被一类,50年代就己成为士兵的装备物品,而志愿军却由此生发出“少爷兵”的联想。

印象中最强烈的是吃饭交钱——一次野外就餐,陪同参观的上校军官问清餐费,随手掏出一张美钞。郑文翰留意观察,原来所有的陪同军官全部付费,是习惯也是明确规定。这个细节何以能给郑文翰以及中国所有代表团员造成强烈印象,恐怕是美国军人永难猜测的。

在信息指导参入决策的现代社会,封闭无异于自虐自杀。或许从那时起他就萌发了一个重大的战略设想。不过他那会儿是军事科学院的理论研究部长,只能连篇累犊地制作精妙的理论文章,用他心爱的军事辩证法阐发宇宙运动说和发展观。1985年,他受命担任军事科学院的院长,广阔的舞台使他有可能导演一部有声有色的大剧目,于是在一个早晨,他和他的权力伙伴王诚汉将军合力将沉重铁门推开,让这座高等军事科学殿堂突然面对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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