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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宾泽文 遥远的记忆中，这是一个“野渡无人船自横”的老渡口。既无石砌码头，也无上船引桥，只有一条旧木船，一个老艘公往返渡人，遇急风暴雨，河水徒涨时，曾翻过船，死过人。 小时侯，曾听父亲说过，先前我们村里有个中年妇人，到镇上赶集，因为人多船小，挤上船时，超了负荷，船至中流，一个浪头打来，船翻了，她人落水中，扑腾几下沉了水底，待人们将她捞起，已气绝身亡。人死了，也无人问责，谁死埋谁，自认倒霉。
我读中学时，胆子小，每次从那过渡时，心里总是惴惴的，遇上风雨天气，更是提心吊胆，但没有办法，要上学那是必经之路啊，于是心里想，生死由命吧！ 有个星期六下午，学校放假，我在老渡口过河回家，当时刚涨过大水，小木船打着横停靠在泥码头，一根竹篙插在船头上，颤颤发抖，撑船的老艘公又不知哪里去了。等到天将黑时，还不见艘公人影，我们几个等渡人急得直跺脚。有个湖南口音的小伙说，我等不及了，游水过江去罢。有人劝他，这里刚涨过水，江面还没平，你游水过江，会淹死人的。小伙却全然不顾，脱了上衣，扎在头上，只穿一条裤叉下了河，直朝对岸游去。我们的心被他牵着，渐渐远去，至江心时，忽见他身子扑腾起来，随之又听到他喊：救命啊！我游不动了…… 我们惊讶不已，也跟着喊救命。可谁也不敢下水去救人。我当时曾有过救人的冲动，但我也是刚学游泳不久，下水去也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但我突然想起学游泳时，父亲教过我，游累了时翻过身子，仰面朝天慢慢游，身子不至于马上沉底。于是，扯着嗓子朝江心高喊：“快仰游啊，仰起身子游”。周围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仰游，仰游……江心的小伙显然听懂了众人们呼喊，突然翻过身子仰躺在水面了……也是他命不该绝，危急时刻，只见对岸河边的柳枝下有人驶出了一条小竹排，并很快接近小伙，有人一把将他救上竹排…我们见后，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了。 当天晩上我做了个梦一一我划起码头的那只旧木船，冲上浪尖又落入浪谷，突然，我被抛离木船，漂在空中，我正想呼救，突然木船变成了一座木桥，横跨大江两岸。桥上过往的乡人挑箩肩担，抬猪牵牛，来来往往，一派祥和景象…… 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那时候我们真想谁能为我们在那渡口两岸架座木桥啊！
后来，我离开家乡当兵去了，却时不时还想起那个荒凉可怕的渡口。几次回乡探亲，也总要到那里看看，多么希望出现一座大桥，引渡百姓，造福乡梓。却总是未遂心愿，不免长叹短吁，恨自己无能，愧对家乡。呜呼！ 直到去年，喜讯传来，庙头至对河邹家村的湘江大桥终于落成通车通人了。我听后喜极，几夜难以入眠，后专程驾车回乡观看了大桥，很是激动了一阵。跨江大桥系钢筋水泥结构，千余米长，双车道宽，加两边人行道。桥头两岸花木绿化，桥下修建护堤，亦植草养花，煞是美观。当时，我站在桥头，向大桥行了一个长长的注目礼一一故乡新貌，换了人间。谢天！谢地！谢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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