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迎接生命第一人 作者:韩凤昌 诵读:耘音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首经典诗作流传至今一千多年,仍被后人广为学习和传颂,这就是融入血脉中的眷恋。壬寅年二十四节气的清明节如约而至,既是祭祀祖先的日子,也是踏青赏花的美好时光。 今年,由于第三波新冠肺炎疫情在全国各地肆虐,从最初的新冠肺炎变异到德尔塔等,我们还没有记住它的名称,又变异成奥密克戎毒株,传染力强,隐蔽性高,给工作、生活、上学、旅游、交通带来不便,因此,不少地方制订了严格的管理规定,我几次与老家社区联系,他们答复是没有特殊情况暂缓返程。 我在家里不停地刷屏手机、观看新闻,关注河北、海南乃至全国疫情动态,不能返回故乡,但是我的心早已飞到了家乡那片热土。每年不论是清明节还是中元节,都能回到胡达赖村,不仅能祭拜父母,还能见到父老乡亲。虽然这个生我养我的村庄在地球上消失了近四年,但每每看到那片孕育地,那个心形湖,那条村村通公路,那座永远屹立在村子背后的脑包山,还有那片杨树森,我的心情无比激动和兴奋、悽凉,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和难过。分别四十多年的村庄,有着一百四十多年的历史,它有我儿时美好的记忆,有幸福生活的烙印,有浓烈感情的回味,有故土难离的留恋,还有割舍不断的情怀和亲情。人们都说,进入老年是过去的事忘不了,现在的事记不住,没有进入这个年龄和经历的人是体会不到的。每当我闭上眼睛,村里的每个人、每件事都像电视连续剧,一幕一幕地呈现,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位三大娘始终在我的脑海里出现,她慈祥、善良、热情的笑容总是难以忘怀。她老人家健在的话可能近百岁,比我的父亲年长几岁,她有一个特殊的身份,而且是一个受全村人尊敬爱戴、为人类繁衍生息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按现代医学界称之为助产师,我个人的理解,她是我们村迎接生命第一人。可我小时候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在我出生的时候是谁帮助母亲生产,随着年龄增长、生理知识学习和亲身经历,慢慢有了很清晰的认知。 解放前,三大娘嫁到我们村,不知道在那里学到了这门助产手艺,谁家妇人要生小孩总要请三大娘。据不完全估计,从上世纪四十年代末期到七十年代初出生的孩子,全部是由三大娘把一个个小生命迎接到这个世界,称得上是迎接我们的第一人,也是我们来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人,每个婴儿呱呱坠地,发出第一声啼哭,象征着这个星球上又增加了一个新的生命、新的希望、新的栋梁之材,也是三大娘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刻。 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是那么轻松,据她的后人讲,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知道,农村缺医少药,各方面还在发展起步阶段,一个生育妇女生产一胎孩子,那可是到“闫王爷”走一趟,过一次“鬼门关”,只要三大娘到场,丈夫放心、产妇安心,每个小生命经过她的手没有发生危险。百十户的村庄,小生命瓜熟蒂落,集中出生,好像故意凑热闹,可不像现在选日子、定时间进行剖腹产,那个时候只有听天由命,什么时候出生全由小生命自己决定,这可忙坏了她老人家,有时候出了东家进西家,根本顾不上吃饭,等到每个小生命安然入睡她老人家才回家。有时候不论是吃饭还是在地里干活,只要是有小生命出生,她闻声而动,放下筷子、放下手中的活儿,操起自备的简单设备随叫随到,她老人家以尊重生命为己任,无私奉献、娴熟手艺赢得村民的一致好评。村民们为了报答对她老人家的辛劳,会攒上几个鸡蛋送到她老人家手里,或者过满月时送上一碗糕一盘菜作为回报。 我是五十年代末出生的人,听父亲说,那一天是农历五月十三,正在下着“磨刀雨”,在地里干活的人们往家里跑,可他们还没有站稳脚跟,母亲肚子里的我开始蠢蠢欲动,急于出来享受绵绵细雨的洗礼,母亲肚子越来越疼,父亲感到要生产,虽后,命大姐去喊三大娘,她是顶着一件衣服冒雨而来,经过一阵忙碌,我来到了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了三大娘,享受到了“磨刀雨”的滋润,看到了家人,看到了这个五彩斑谰的世界。 经过三大娘手助产的婴儿,现在都已经进入古稀、花甲之年;有的成长为军官和当地政府部门的负责人;也有的成长为人民教师,教书育人;还有的成长为企业精英。全村近百个经三大娘助产的孩子,那个孩子有什么体貌特征,那个孩子有胎记,在什么位置,三大娘如数家珍,纯粹就是一本出生登记册的活账本。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随着农村“赤脚医生”的实行,各生产大队合作医疗和医疗人员的建立,民间助产慢慢被取代,加之三大娘年事已高,她老人家的绝门手艺也在新社会发展大潮中慢慢地被人们遗忘。 1978年春我应征入伍前,任村大队会计,大队部与三大娘家一墙之隔,需要的农用工具全是三大娘家拿,两年来我跟三大娘的感情更加深厚,三大娘下地干活、收工,只要有时间总会到大队部看看,跟我说上几句话,尽管她老人家那时候进入花甲之年,但耳不聋眼不花,说起话来风趣可爱,我要是逗她不开心时,她老人家会边笑边骂:“兔小子,早知道放你水盆里多泡会儿”;要是说到她开心的时候,她会笑眯眯地说:“二小,生下来看就有出息”;当问她迎接我出生时收了多少钱,她老人家很严肃地说:“就你们家穷的,要钱的话就没有你这个兔小子啦”。在部队服役期间,或到地方工作,经常回家看望父亲,在村边的晒谷场、或三大娘的家门口总能遇上她老人家,三大娘会放下手中的农活儿与我聊聊,并热情邀请我到她家坐坐,也会问问家属和孩子的事,还会抓住我的手说:“二小胖乎乎的,一出生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人”。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时间尽管过去了近半个世纪,三大娘的音容笑貌始终留在我的记忆中,她和她的同龄人长眠于他们耕耘过的这片热土,与大地融为一体,把自己的身体或骨灰奉献给了养育他们的这片土地;而后辈们按照国家现行政策,整体搬迁,恢复耕地,找到了自己和家庭的美好生活居住地,依据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开辟着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向往。她无私奉献精神在她助产的后人中传承,我们每一个人在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的同时,无论你在何种环境和何地诞生,时刻也不要忘记迎接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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