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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北情”征文】刘福全:​听姨娘讲北大荒的往事

 昵称73531636 2022-04-19

听姨娘讲北大荒的往事
作者:刘福全
姨娘说:“她们是一九五八年刚一入冬的时候来到北大荒的”。
——题记
姨娘要是还在的话,应该有九十多岁了。虽然离开我们多年,她的音容笑貌却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又怎能忘记呢。她那慈母般的关心,她那熟悉的背影是我岁月里难以忘怀的画面。她的后辈在,她就在,就在我们的回忆中。我的姨娘并没有走远。
我们家就是奔着姨娘家来到北大荒的,一九七八年的那一幕,深深地烙刻在我的童年记忆里。现在我也算是一个北大荒的后辈了,在这里度过了四十余年的时光岁月。
我们家属于九连,九连和场部融合在一起。姨娘家离我们家很近,前后屋。一到晚上,姨娘就到我们家坐会儿和俺娘说说话,唠唠嗑,除了说说老家的事情,就是说些她和姨夫一家人刚来北大荒的故事了。关于北大荒的早期故事,我还是第一次听姨娘说起的,我听得很上心,也非常喜欢听她讲她们刚来北大荒的那些奇奇妙妙的场景和内心的感触。往往不知道的事情才往往会更吸引人,总感觉往事如画似的。吃过晚饭,我就想等姨娘来我们家,听她讲故事。
姨娘说,她们从山东老家藤县坐火车,当时也不知道坐了几天,那时叫“大闷罐”。火车慢慢悠悠,晃晃荡荡,到一站停一站,火车上的很多,就连中间的过道上都挤满了人。大人小孩挤在一起,那场面,有点像逃荒。迷迷糊糊不知是五天还是六天,火车总算到了现在的密山。拖家带口的跟在姨夫的后面,赶快找大家伙一起来的老乡们。那时从藤县移民过来的人,有年轻单身的,大多是带家眷来的,有的至少一个孩子,当时小孩都还小。姨娘和姨夫找到一同来的老乡,当天下午便和他们一起又坐上马车去往一个叫:富源乡的地方。荒无人烟的,要去的地方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大家伙都七言八语地说着。
在去往富源乡的路上并不好走,那时的土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第一次看到啥叫山路,曲里拐弯,一点也不好走。在刚刚下过小雪的路上很是打滑。坐在马车上,呼呼的寒风吹得人不敢抬头,姨娘说,在咱们老家,天气再冷也能忍一忍,北大荒的寒风,直往身上钻,浑身透凉透凉的,没有一点热乎气。大家只好挤成一团,到了傍晚总算到了富源乡,大伙说,这就是家啊,凄凉荒芜得很。
当地的人简单地接待安排了一下住处,很多的人挤在一间大厂房里,有什么火炕啊,都没来得及搭呢。刚一来,人也多,根本住不下这么多的人,只好打地铺。大家伙一起从外面抱来麦秸铺在地上,当时并没有电灯,只好点上煤油灯,照亮一下。总算熬过去来到北大荒的第一个夜晚。没想到这儿的日子这么苦啊,哎,慢慢熬吧。
在以后的日子里,也有个别的人就偷偷地跑回去的,说是,这里实在太苦太冷了,还不如老家藤县好呢。偷着走的只有极个别的,既然来了,就不想打算走了。听说这儿的土地多,土肥地壮,种庄稼保证有好收成。种麦子、大豆、玉米、土豆、白菜等等,啥都行。保证能吃上饭,饿不着。只是刚刚来,苦一点,坚持过去就好了。就这么一天天地熬过了第一个漫长的冬天。
姨娘说,那时虽然有拖拉机翻地,但还是不够用。剩下的劳力只好十几个人一起拉犁翻地,耙地。女的和男的一样干活,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走十几步,二十几步,到后来,越走越走不动了,尤其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伙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一点力气快没有了。深深陷入泥土里的铁犁,一点也拉不动了。说到这儿,我问姨娘,那时刚来北大荒有这么艰苦吗?那可不,一点也不假,姨娘还能骗你啊。那时候的房子都是泥巴和树枝糊的墙,叫草辫子,搭的窝棚。现在多好啊,起码有住有吃的,那时候吃水要到河沟里挑水去,后来才打出水井,也就方便多了。
姨娘说,她们一开始被分配到另一个地方,不属于垦区,后来才划分到农场去的。离富源乡挺远,就是现在的十五连,那时不叫十五连,叫:山东屯。因为,整个搬来的的人几乎都是从藤县来的人,大家伙的口音又都是一样的,也就显得很亲热,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情。大家伙思来想去,总得给这个村子起个名字吧,这个地方叫什么呢?合计了合计,有人提出,咱们都是山东人,就叫:山东屯吧。大家伙都同意了这个名字,从此,山东屯,就叫了起来。至今,有人问,山东屯在哪儿?农场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呢。山东屯就是十五连。多少年了,就连他们的子孙后代说话也是一口的山东味儿。因为周围的人都是山东人,语言口音对下一代的影响很大,也很深远。

还听姨娘讲过在地里铲草的故事,那时候地里的草很多,有的地方草都把苗糊住了,那么多的人在地里铲草,那年头地里的蛇也多,一不小心总能碰上,女的大都很害怕蛇。有的男的胆量很大,把抓到的蛇弄死,就拴在腿上,一走一甩的,吓得周围干活的人都不敢铲地了。这样开玩笑的事倒也不少,在干活劳累的时候,也增加了一点轻松感,让大家伙高兴高兴。还说,一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地里的蚊子,小咬,开始飞出来了,一边铲地一边满脸划拉,不是这儿咬个包,就是那儿起个疙瘩,手面子上就更不用说了。大家伙急急忙忙把地里的草铲到头。开始往路上跑,只有走出庄稼地,在空荡的地方,蚊子小咬才会少一点,走慢了,就会追着你叮咬。她说,那时候的苦日子总算熬过去了,你看看现在,多好啊。要啥有啥,全是拖拉机,康拜因,直收机,用不几个人去,地里的活就干完了。
是啊,要是姨娘能活到现在该多好,我会推着她再到她曾经居住过的山东屯去看看。并且让她给我讲讲北大荒的往事。现在那里已经彻底地不一样了。可是姨娘也早已离开了我们,不过,她的骨灰却埋在了她生活一辈子的北大荒,这片土地上。她的下一代还是守候在这片富饶辽阔的荒原上。
作者简介
刘福全。祖籍山东鱼台鱼城一个叫:卜桥的村庄。1978年,十二岁随家人来到北大荒八五五农场。念完初中,去北京干活,在那里迷恋上了文学至今。有作品刊发在《北大荒文学》、《雪花》、《北大荒日报》、《红叶》、《山东文学》、《济宁晚报》、《济宁文艺》、《鲁西诗人》等。系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北大荒和文学是我永远走不完的路。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主 编:明桦
微 信 号:zhaominghua0526
本期编辑:学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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