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缔造哭泣国:近代阿根廷的衰落简史

 珠海风云 2022-04-19

时至今日,阿根廷在世人心中都是一个足球强国和探戈起源地。不过,她在历史和政治学领域同样有重要位置。因为她曾是排名非常靠前的富裕国家。但在1930年后不断衰退,成为第一个倒退为发展中国家的前发达国家。

事实上,阿根廷本身拥有极好的地理条件,整个南美洲最肥沃的土地与最丰沛的大河都在其掌握之下。高达97%是白人比例,也难将衰败归结为种族主义。但如此优越的条件,换来的却是深度债务危机。

阿根廷国父 圣马丁将军的肖像

通常而言,阿根廷的经济区域主要分两部分:

一是以商业为主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省。在西班牙殖民时期,拉普拉塔地区最初受秘鲁总督府节制。当时官方的商业运输需要先翻越安第斯山至利马,再装船到巴拿马。因那时还没有运河,于是货物又需走陆路经过巴拿马地峡,最后在官方的护航编队带领下到达加的斯。全套流程走下来,可谓是大费周章而成本颇高,进而催生出走私贸易。虽然官方政策不准殖民地同外国进行贸易,但商人们并不理会,宁可冒险直接从大西洋出发同英法商人进行交涉。后来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然而,这种发展手段也导致了殖民地官员和商人习惯性的勾结和腐败,给未来的民族国家留下漠视法律恶习。

另一部分则是内陆的农业地区。但西班牙人的土地制度也偏向于庄园主阶层,不似美国那样有大批自由民。所以土地制度的不合理也延续到阿根廷建国以后。如在1870年代,阿根廷向南进攻巴塔哥尼亚。在驱逐原有的印第安土著后,夺取了近2000万英亩土地。然而,这些土地未能像美国西部一样分给自由农,而是通过寡头间的分配交给了国内381名大地主。

阿根廷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禀赋都相当优异

因此,内陆庄园主和港口人的不和,就直接演变为后来阿根廷内部的中央集权派与联邦派斗争。1816年,拉普拉塔殖民地脱离西班牙帝国,建立联合省。接着又在1819年和1826年,分别推出两部倾向集权的宪法。但旋即被独裁者罗萨斯所击败,出现了近20年的独裁统治,以及延续时间更长的各派混战。

1880年,又是内陆寡头组成的军队开进布宜诺斯艾利斯省,将布市划给联邦直辖,布省的省府则被赶到附近的小城拉普拉塔市。此战之后,阿根廷形成了内陆寡头长期控制政局的局面,同时也是历史上少有的政治稳定,经济发展的时期。

内战中的阿根廷军队

此后,阿根廷正式步入历史上的“和平与管理”年代。这一时期的政权,往往控制在寡头集团组织的民族自治党手中。他们在经济上实行对外开放的自由贸易政策,吸引大批外国投资者到阿根廷安家落户。其中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利用肥沃的土地种植粮食、发展畜牧业,并建设铁路促进交通运输。截止1914年,阿根廷已建设近30000公里铁路,且大部分的投资者都是英国人。

也是在这一时期,阿根廷GDP年均增长5%,人口增长为3.5%。另有有800万移民从欧洲来到阿根廷,甚至近1/3将永久定居在这里。特别是在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人口多达150万之众。不仅是全世界口最多的10个城市之一,还早早就拥有一条能稳定运营的地铁线路。

布宜诺斯艾利斯 拥有西班牙语世界的第一条地铁

随着经济发展,新兴的中产阶级团体开始争取政治权利。从20世纪初开始,工会与统治阶层的对抗就持续不断,任何限制手段都未能起到理想效果。1912年,时任总统培尼亚通过了普选和秘密选举法案,开放了大众对政治的普遍参与。不幸的是,阿根廷的民主幼苗很快就被带歪。1914年一战爆发,对农业产品进口需求的下降引起了不景气,激进公民联盟以迎合工人团体的政策获胜。从此,不仅是旧有的寡头体制,曾经的自由主义繁荣也将随干预经济而一去不复返。

1916年上台的UCR总统伊里戈延,首先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来安抚失业者。比如设立最低工资与养老金,以此安抚工会团体渡过了萧条时期。到1920年代,全球市场的恢复又促进了阿根廷经济复苏,然而UCR却迎合当时盛行的经济民族主义政策,试图实行铁路、石油化等保护主义政策。

总统伊里戈延 开启了阿根廷的漫长衰退周期

但限于阿根廷自身的条件,这些政策实际上都无法实行。比如说尽管政府试图国营铁路,但却找不到足够的阿根廷人才来运营。她自己的石油公司也不能满足国内需求,必须引入外资进一步开发。最终,这些尝试只是进一步破坏了阿根廷的出口导向政策。当全球大萧条于1929年后降临,UCR便立即对经济问题束手无策,并在同年的军事政变中被推翻。

1930年,标志着阿根廷自由主义政策的彻底终结。此后,民众都普遍倾向于建立内向替代的国营工业体系,反对向英美让步的贸易协议。如1933年的英阿自由贸易条约,即有不少人认为这是军政府向英国出卖国家利益。在政治领域,军人干政也摧毁了阿根廷脆弱的民主政体。军政府先是支持两个亲军方的总统舞弊上台,随即在1943年由拉米雷斯带领集团再次政变。这次军人连选举舞弊的兴致都没有了,而是直接解散议会,宣布取缔所有政党和国会。当然,受到美国的外交压力,拉米雷斯政府很快垮台。

1930年6月的阿根廷军事政变

选举在1946年被恢复,大名鼎鼎的胡安-庇隆就是在这次选举中大获全胜。他先前是1943年政府的劳工部长,因为同情劳工的立场受到中产阶级支持,并且开出了大量福利支票。结果自然是顺利当选。

庇隆上台后立即履行承诺,颁布一系列福利改革,包括提高工资、公费医疗、产假、公费住房以及强行压低基本食品价格。左翼政党几十年前未能完成的事业,竟被他用三年间就全数实行。当然,此类政策也很快就收到反效果,尤其是压低物价导致的农业衰退。到1950年庇隆政府已经需要设立“无肉日”,专门用于禁止市场在特定的日期出售牛肉。要知道,阿根廷可曾是一个供应了英国50%牛肉的出口大国!

在1946年当选总统的 胡安-庇隆

同时,一系列国营公司的建立也损害了经济的活力。仅仅到庇隆的第一个任期过半,之前福利政策带来的繁荣,就已经被通货膨胀给吃个精光。社会上对其批评不断,却也为当初的亲率选择而付出惨痛代价。例如在1951年,为反击《新闻报》对政府的批评,庇隆先利用议会扣押了财产,再干脆将其国有化。这一套堵塞言论的组合拳并没有妨碍庇隆获得第二个任期。

在1952年的选举到来前,庇隆把反对派候选人扔进了监狱,一直关到选举前夕再放出来。这样,庇隆得以在“未有选举舞弊”的选举中胜出。此时的阿根廷国政可以说是乌烟瘴气,他糊弄得了选举,政治和经济的问题却是没法过关的。1954年庇隆又下令冻结工人工资,从而彻底丧失了工会支持。第二年军队再次政变,把他赶去了马德里。

1955年空军哗变轰炸支持庇隆的集会

然而,新上台的军人也未能摆脱庇隆的阴魂。尽管他们禁止庇隆主义者参政,并逮捕支持庇隆的工会成员,但经济政策仍是维持原貌。例如虽允许外国公司直接投资,却会因政治混乱阻碍跨国公司的投资意愿。

更糟糕的是,军方为保证生产率宣布罢工非法,甚至用军队强令工人提高生产率。这套政策不仅没能恢复经济,反而催生了由工人和学生组成的游击队团体。由此产生出以庇隆为偶像游击队,专门袭击军事基地和跨国公司大商场,绑架军队和亲军方的工会领导人。他们的最大“战果”,就是在1970年绑架并谋杀了退休的军政府首脑阿兰布汝。到1973年,军队也对于国政的混乱束手无策,只好允许庇隆回国,任由后者在这年的一次特别选举中再次当选总统。

1973年 重新回国当选总统的庇隆

此时,庇隆重新当政吸引了不少外国投资客,他们相信庇隆是唯一可以稳定阿根廷的政局的人。但此人在第二年就因死去世,让夫人伊莎贝尔接任。她没有什么执政经验,只好纵容军方肆意妄为。原本游击队本看在庇隆的份上消停一段时间,现在也重新冒出来和军队大打出手。

这样混乱的结果,就是军人们在1976年再次夺取了政权。以豪尔赫-魏地拉为首的军政府发动了“肮脏战争”,在阿根廷国内逮捕左翼游击队和工会成员,并让他们“消失”。随后,逮捕演变成地方军事首脑随意滥权的暴政,在肮脏战争时期有近200万人被迫逃离出国。

肮脏战争期间的阿根廷国内景象

魏地拉当政时期,阿根廷经济还真有过短暂繁荣。但原有并不是他进行了什么经济结构改革,而是单纯靠借钱刺激经济的结果,是从海外大量借贷投资换来刺激性增长。如布宜诺斯艾利斯市长,他的地方政府获得了10亿美元的海外借款,专门用于建设连接机场的高速公路。期间还强拆毁掉32个贫民区,使得30万人流离失所。但是工程还没修好,贷款就已经花光。军政府的低效运作事实上挥霍了大笔资金,也未能产生与其的效果。

到1981年,阿根廷已经背上400亿美元的外债。借债大潮的组织者魏地拉毫无政治节操,在经济危机面前立刻选择了辞职跑路。

为转移国内矛盾而挑起战争的 加尔铁里

最终,新军头加尔铁里在1982执掌阿根廷政局。此时的国内通胀率已高于100%,经济完全处于负增长状态。加尔铁里则他的几个前任一样,没有什么改革经济的决心,转而希望靠反帝反殖大旗来转移国内视线。因而在当年4月2日,阿根廷军队贸然登上了存有争议的福克兰群岛,正式打响了马岛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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