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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宋玉山 人们常说，做父母的，往往偏爱最小的孩子，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是，如果过分偏爱，就容易出问题了，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后果。窦太后偏爱小儿子刘武，就是这样。 《汉书》记载，窦太后是汉景帝刘启和梁王刘武的亲生母亲。窦氏身世十分可怜，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双亡，她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弟弟。因为父母死得早，弟弟就由她照顾，她对弟弟特别疼爱。窦氏年龄不大，就被生活所迫，进宫当了宫女。不久，她的弟弟被人拐卖，生死不明，窦氏哭了个半死。 吕后掌权时，用不了那么多的宫女，就给每个诸侯王送了五个，窦氏也在其中。窦氏是赵国清河郡人，想回赵国，但没钱贿赂宦官，偏偏把她分到遥远的代国。窦氏无依无靠，除了痛哭流涕之外，毫无办法。没想到代王刘恒十分喜欢她，不久生下了刘启、刘武兄弟俩。十分幸运的是，刘恒的王后和她的四个儿子，先后都病死了，窦氏就成了王后，后来又当上了皇后，她的大儿子刘启被立为太子，小儿子刘武被封为梁王。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窦氏当了皇后以后，忽然有一天，她那失散多年的小弟弟找来了。由于多年不见，姐弟俩都不认识了。窦皇后问他小时候的事情，回答得都对。弟弟说：“记得有一次，姐姐带我去采桑叶，我从树上掉下来，姐姐心疼得哭了半天。” 窦皇后一听，心中砰砰直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记得和姐姐分别时候的事情吗？”弟弟流着泪说：“这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是在驿站里和姐姐分别的，姐姐讨来米汤，一边哭，一边给我洗头，还要来食物给我吃，然后一路哭着走了。” 窦皇后听罢，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把抱住弟弟，放声大哭。侍从们哀怜窦皇后身世，全都趴在地上，哭成一团。大概是因为疼爱小弟弟的缘故，窦太后特别偏爱自己的小儿子刘武。 当大儿子做了皇帝以后，窦太后越发惦记小儿子。她想：如果大儿子去世以后，由小儿子接班，兄弟俩都当皇帝，那该多好啊！她的这个想法，有意无意地就流露出来了。当父母的疼爱儿子，固然没错，但窦太后也不想一想，人家汉景帝也有儿子啊！ 汉景帝知道了母亲的心思，感到很为难。他虽然很孝顺，但皇位不可能让给弟弟，兄弟亲不如儿子亲，何况这是违背祖制的事情。汉景帝城府很深，并不把真实想法说出来，而是迎合母亲，先哄她高兴再说。当时汉景帝年轻力壮，谁知道什么时候死啊？ 汉景帝的皇后姓薄，是祖母薄太后给他指定的。汉景帝不喜欢，因而薄皇后没有子女，汉景帝与其他嫔妃生的子女倒有一大堆。由于没有嫡子，汉景帝登基后一直没有立太子，这在客观上为窦太后想让小儿子接班提供了条件。 有一次，梁王刘武进京朝见，汉景帝设家宴招待他，窦太后和她的娘家侄子窦婴也在场。喝到高兴时，汉景帝讨好母亲说：“我死之后，把皇位传给弟弟。”窦太后一听，心花怒放，直夸儿子孝顺懂事。刘武却知道哥哥不是真心，虽然心里也高兴，但并没有当真。 窦婴为人耿直，却当真了。他站起身来，端一杯酒敬给汉景帝，很严肃地说：“天下是高祖的天下，帝位应该父子相传，这是祖制，皇上怎么能传给梁王呢？”窦太后一听，十分恼怒，她平时很喜欢这个娘家侄子，现在却很讨厌他。 窦太后一怒之下，把窦婴随意出入宫廷的特权取消了，每逢节日，也不准他进宫朝见。过了好长时间，才缓和了关系。汉景帝却很高兴，对窦婴另眼相看，平定“七国之乱”的时候，任命他为大将军，协助周亚夫平叛。窦婴在平定“七国之乱”中也立了大功，被封为魏其侯。 梁王在平叛中立有巨大功勋，他坚守睢阳，始终没让叛军西进一步。窦太后心里更加高兴，这无疑为梁王接班提供了重要筹码。不料，没等窦太后开口，汉景帝忽然宣布，立庶长子刘荣为太子，确定了皇位继承人。刘荣是栗姬所生，并不是嫡子。当时薄皇后还很年轻，她如果生了嫡子，可怎么办呢？这个时候，汉景帝顾不上那么多了，先堵住老娘的嘴再说吧。 梁王毕竟功劳很大，也不好亏待他。汉景帝给他很多赏赐，还增加封地，使梁国北到泰山，西到高阳，共有四十多个县城，而且多数是大县。梁王见接班无望，就尽情享乐吧。他大兴土木，修建东苑，方圆有三百多里。他在东苑大建宫室，楼阁之间修建了空中通道，十分豪华气派。梁王出入打着天子赐予的旌旗，随从千乘万骑，清道禁行，与天子差不多。梁王入朝时，汉景帝派人乘四马之车出城迎接。梁王入则与景帝同辇，出则与景帝同车，兄弟之间显得十分亲密。 几年以后，因栗姬得罪了汉景帝，汉景帝就废了她儿子刘荣的太子之位。窦太后见太子之位空缺，她想让小儿子继承皇位的欲火又燃烧起来。这一次，她先下手为强，叫来汉景帝，直截了当地说：“你百年之后，由你弟弟继位；你弟弟死后，再由你的儿子继位。” 汉景帝一听，心中大为不悦，但表面上毕恭毕敬地说：“儿子早就有这个心意，只是事情重大，需要群臣商议”。窦太后同意了。 汉景帝召集众臣，把窦太后的意思一说，群臣立刻就炸了锅，纷纷表示反对。汉景帝心里高兴，这正是他需要的结果，但却表现出一脸的无奈，说：“太后是朕的母亲，当儿子的不能不遵从母命。要不，你们去劝劝太后吧？”汉景帝很巧妙地把球踢给了大臣们。 于是，以袁盎为首的十几个大臣就去拜见窦太后，大讲了一通祖制不可违的道理，而且还旁征博引，指出了这样做的危险性。袁盎说：“春秋时期，宋国就是这样做的，结果，弟弟死了以后，他们的儿孙们却不肯相让，相互攻打，骨肉相残，造成国破家亡。那是多么悲惨的情况啊，希望不要在我朝重现，请太后明察。” 窦太后尽管偏爱小儿子，但并不糊涂。她见大臣们都不同意，而且说得有理有据，便打消了念头，从此不再提让小儿子接班的事情了。 梁王听说了此事，把满腔怨恨都集中到袁盎等大臣身上，怒不可遏。他自恃有母亲袒护，胆大妄为，竟然派出刺客，去刺杀袁盎等人。 刺客来到关中，询问袁盎的为人，大家都称赞他。刺客不忍心杀袁盎，找到他说：“梁王派我刺杀您，您是个君子，我不能杀您。但您要警惕，梁王可能还会派人来的。”袁盎提高了戒备，但防不胜防，最后还是死在梁王派出的刺客手里。 袁盎是朝廷重臣，朝廷自然全力追查凶手。汉景帝怀疑是梁王指使的，一调查，果然是他。但汉景帝知道，只要母亲在，是无法向梁王问罪的，只能抓住刺客，为袁盎报仇。 此时，刺客就藏在梁王府中，梁王不想交出。韩安国等人哭着规劝梁王，说这事太大了，必须交出刺客，才能保住自己。梁王无奈，让刺客自杀，然后把尸体交了出去。梁王又派韩安国进京，找窦太后和姐姐刘嫖进行疏通，费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才把事情摆平。 汉景帝虽然没有追究梁王，但心里很生气，便疏远了他，再也不与他同乘车辇了。梁王再入朝时，想在京城留下，也被汉景帝拒绝。 梁王的皇帝梦破灭了，又失去了皇帝宠信，从此闷闷不乐，郁郁寡欢，没过几年，就得病死了。梁王死时，财产以万万计，数不胜数，府中藏的黄金，就有四十多万斤。 听说小儿子死了，窦太后悲痛欲绝，不吃不喝，日夜哭泣，还怀疑是大儿子杀了他。汉景帝见母亲这样，伤心害怕，手足无措。后来，他与姐姐刘嫖商量，把梁王的五个儿子全部封了王，五个女儿也都有封地俸禄，窦太后的情绪才好一些。窦太后可能不曾想到，如果不是她过分偏爱，使小儿子产生了非分之想，梁王也可能不会死得那么早吧。 班固在《汉书》中评论道：“梁王封得肥沃之地，收敛大批财物，然而他超越制度，贪得无厌，终于担扰而死，真可悲啊！”可见，凡是贪得无厌之人，大多数没有好结果。 汉景帝为了打消梁王继承皇位的想法，立了自己的长子刘荣当皇太子。刘荣并没有过错，但他的母亲不明事理，得罪了汉景帝，结果连累儿子丢掉了太子之位，很是可惜。请看《新视角读（汉书）》之三十八，太子母亲不懂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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