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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又一年，又是一年清明至。今年的清明节对我们一家人来说与以往不同，因为祖父是在今年的年初四永远离开我们的。犹记得祖父身体尚健时，浮现在我眼里的，是一个在阳光下倚在门边剥玉米的胖老头。细细算来，那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干完活后，阳光下，祖父拿着一本黑壳子《圣经》，央求我教他认字。因为祖上世代以种田为生，尤其在祖父儿时那个时代，社会尚未安稳，家庭艰辛，在上到三年级就被迫辍学帮别人放牛。长大后成家，靠在公社挣工分养活四个孩子，生活更是不易，与书本更是无缘。撇开宗教信仰不谈，祖父对识字，对知识的渴望，在我现在看来是难能可贵的。遗憾的是，当时我是一个不黯世事的调皮孩子，并不了解祖父对知识的热爱，甚至于只知道嘲笑祖父的结巴，然后远远跑开，自己去玩。也许，若祖父生在我们这个时代，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这也激励着我珍惜学习的好机会。祖父是何时不能走路的?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我已经记不得了。我曾经以为，他只是因为肥胖而懒得走，事实上，他是因为糖尿病的源故，引发了双腿瘫痪。还记得初中那会过年去看忘他，他半靠在床头，意识还算清醒，结结巴巴叫我的乳名。我从小随父母长大，每年只会在中秋和春节回老家时会见到祖父。因此小时候并没有什么感情。后来慢慢长大了，离开家乡在异地求学，探望祖父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今年除夕我随父亲去看望了祖父，我推开祖父房间的门，看到一个睡在被子里的祖父。面目憔悴，两只曾有神的大眼睛人，如今糊了眼翳，双目呆滞，已经说不清话了。房间里空调不断送出温热的风，夹杂着不好闻的味道，毕竟，祖父躺在这个床上有几年了，虽然父亲隔两天就回一次老家帮祖母照顾祖父，帮他翻身，换尿布喂饭等。我心里有点震惊，莫名的害怕。事实上，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祖父。他在四天后早上的睡眠中安详的离去了。燃烧的纸钱，一炷香，一盘祭果，烟花爆竹，喇叭唢呐，从早响到晚，因为祖父七十九岁，按家乡风俗是喜丧，葬礼很热闹。跪在篷里烧纸钱，香烟袅袅中看着祖父的遗照。我还是没掉泪，我想了很多。第一次参加丧礼，我对死亡的概念不再模糊，这个无法回避的结，令人无奈又无力。耿耿于怀的是，上一次离别，那么匆忙随意，轻描淡写，虽有不祥预感，也未曾想一别已成永诀。我还没教祖父认字，我还没和他好好聊一聊，聊聊父亲小时候的事，聊聊他年轻时的辛苦。我有过浮躁的欲望，渴望滚烫的红尘，向往着远方，总是幼稚的骗自己，长辈们没有老，他们会等着我。然后我懂得，人生的旅途中，没人能陪我到最后。唯一能做的，唯有珍惜。祖扫墓，奈何迫于疫情封校，无法做到。我只能在异地默默祈祷，祈求祖父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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