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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汉故事(图文本)》 | 上(19 追韩信)

 鉴益堂 2022-04-20

汉王一听到萧何也逃走了,又是着急,又是生气,立刻派人去追。到了第三天早晨,萧何回来了。汉王又是高兴,又是恨,气呼呼地问他:“你怎么也逃了?”萧何说:“我怎么敢逃?我是去追逃走的人的。”汉王就问:“你追谁呀?”大伙儿也都纳闷,到底丞相追的是谁呀?

萧何追的是淮阴人韩信。韩信小时候也读过书,拜过老师,文的武的都有一套。后来父母双亡,一向很穷苦,他只知道用功读书,练习武艺,可没有挣钱的本领。别说不能做个小官,连做个小贩过日子也不行。他只好到别人家里去吃白饭,人家都讨厌他。他跟下乡县(属淮阴)南昌的一个亭长有点交情,就住在亭长家里。住了几个月,亭长家的就指着桑树骂槐树,嘟哝起来了。“冷粥冷饭还可吃,冷言冷语实难当”,韩信就一去不回头,到城下淮水上去钓鱼。钓到了鱼,卖几个钱;钓不到鱼,就饿肚子。那边有个老太太,老带着饭筐子整天地给人家洗纱(古时候所谓纱就是丝)。她瞧见韩信饿得有气没力,怪可怜的,就把自己带来的饭分点给他,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的。韩信非常感激。他对老太太说:“您老人家这么照顾我,我将来一定好好地报答您。”想不到那老太太反倒生了气。她说:“男子汉大丈夫连饭都吃不上,太没出息了。我瞧公子怪可怜的才多少给你吃点,谁要你报答!”韩信只好说了声“是”,臊模搭眼地走开了。

追韩信 倪春培画

韩信挺穷,衣服也不整齐,他可也像武士、侠客那样身上老挎着一把宝剑。淮阴城里的一班少年看了很不顺眼,老取笑他。他也不跟他们计较,他们见他老实,就想欺负他,对他说:“韩信,你文不像文,武不像武,富不像富,穷不像穷,像个什么啊?我看你还是把那宝剑摘下来吧。”其中有一个屠夫的儿子,特别刻薄。他说:“你老带着剑,好像有两下子,我可知道你是个胆小鬼。你敢跟我拼一拼吗?你敢,就拿起剑来刺我;不敢,就往我的卡巴裆儿(就是裤裆)底下钻过去!”说着,他撑开两条腿,在大街上来个骑马蹲。韩信把他上下端详了一会儿,就趴下去,往他的裤裆底下爬过去了。大伙儿全乐开了,韩信也很尴尬地咧着嘴乐了一下。打这儿起,人家给了他一个外号,叫“钻裤裆的”(文言叫“胯夫”)。

赶到项梁渡过淮河,路过淮阴的时候,韩信带着宝剑去投军,就在楚营里当个小兵。项梁失败以后,韩信跟着项羽,可是一个无名小卒,谁也没注意他。项羽见他比一般小兵强,就叫他做个执戟郎中(郎中是头衔;执戟是拿着长戟的意思)。韩信做了执戟郎中,好几回向项羽献计,项羽都没采用。一个小兵怎么能参与大将的计划呢?鸿门宴上,韩信拿着长戟站岗的时候,看到沛公刘邦低声下气地对着鲁公项羽,真有点像他自己钻裤裆的滋味,他对沛公就有了几分同情,而且看到沛公将来准成大事。后来沛公做了汉王,像充军似的被霸王逼到汉中去,韩信认为投奔一个失势的主人准能得到重用。他就下了决心去投奔汉王。

他带着宝剑和干粮,拣小道往西走去。头两天,白天躲着,晚上赶道。以后就黑间白日地走着。他知道栈道已经烧毁了,别的道他又不知道。反正方向不错,爬山越岭也干。他在树林子里碰到一个砍柴的老大爷,就问他往南郑去的路。那老大爷说:“哎呀,南郑已经不通了,没有道儿了。”韩信央告他,说:“老大爷,您再想想看,有没有另外的道,远点也行。”那老大爷挠着头皮,说:“以前有是有一条,是走陈仓(在陕西省宝鸡市陈仓区)的,那可不是路,不好走,还有大虫。已经多年没有人走了。那还是二十多年以前,不,三十多年了,我做买卖的时候走过几次。那时候栈道还没修呢。”韩信请他详细说一说。他就说了一大骡车:渡过陈仓,翻过什么什么山,越过什么什么岭,还有什么大松林、小松林、乱石岗、彩石岗、上山坡、下山坡,什么地方有条河,什么地方有村子,再走几里地,就是南郑。韩信一一记住,还向他背了一遍,拜谢了老大爷,向陈仓那条路走了。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韩信找到了南郑,进了汉营。可是天大的希望只捞到了一个芝麻绿豆官,人家仅仅给了他一个挺平常的职司。有一天,他跟十几个伙伴喝了点酒,发起牢骚来了。大伙儿牢骚越发越多,不该说的也说了。有人去报告汉王,汉王怀疑他们叛变,就把韩信他们十四个人全都拿下,定了死罪,叫滕公夏侯婴去监斩。夏侯婴吩咐刽子手一一开刀。韩信仰着头瞅着夏侯婴,大声嚷着说:“汉王不要打天下了吗?为什么斩壮士?”夏侯婴倒吃了一惊,问了他几句话,就把他留下,详细盘问他,他跟韩信谈了一回话,觉得他挺不错的,回头跟汉王一说,把他免了罪,还给他升了一级,叫他做个治粟都尉(管粮食货物的官),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后来韩信见到了萧何,跟他谈了谈,萧何认为韩信的能耐可不小。萧何又专门跟他谈了几次,从天下形势谈到刘、项两家将来的命运,以及怎么样能够打到山东去等等。萧何这才知道他是数一数二的人才,就在汉王跟前尽力推荐他,还把他的出身说了一遍。汉王听了,也不觉得怎样,并没因此重用韩信。

这几天来,汉王老是愁眉苦脸,闷闷不乐。他对萧何说:“难道咱们一辈子待在这儿吗?什么时候才能够打回去呢?”萧何说:“只要有了大将,率领三军,就能够打回去。”汉王说:“哪儿来这样的大将?”萧何说:“有哇!只要大王肯重用,大将已经找到了。”汉王急切地问:“谁呀?在哪儿?”萧何说:“淮阴人韩信,就在这儿。”汉王皱着眉头子,说:“哎,钻裤裆的还能做将军吗?”萧何又说了一大篇话,汉王连听都不爱听。

第二天,萧何又去见汉王,对他说:“大将有了!请大王决定吧。”汉王眉开眼笑地说:“那太好了。谁呀?”萧何挺坚决地说:“淮阴人韩信!”汉王马上收了笑容,说:“要是拜他为大将,不但三军不服,诸侯取笑,就是项羽听到了,也准说我是个瞎子。请丞相别再提了。”

萧何一连几天碰了钉子,只好不说了。可是萧何不去,汉王又来找他,对他说:“我们的家都在山东,士兵们不太安心,天天有人逃走,怎么办?”萧何说:“总得先拜大将啊。”汉王说:“又是韩信,是不是?老实对你说,不行!拜大将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想想,从沛、丰跟着我出来的将士们能服气吗?周勃、灌婴、樊哙他们能不说我赏罚不明吗?”萧何说:“从古以来英明的君王选拔人才,主要是看他的才能,不计较他的出身。我知道韩信的才能,可以拜他为大将,我才三番五次地劝大王重用他。沛、丰的将士都有大功,可是他们不能跟韩信比。”汉王不好意思叫萧何下不了台阶,就说:“叫韩信安心点,再过几个月我一定提拔他。”萧何只好出来,把汉王将来一定重用他的话告诉了韩信。

韩信左思右想,越来越苦闷了。留在这儿吧,人家不重用他;走吧,到哪儿去呢?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对手下人说:“替我准备好我的马,明天五更我要出远门去。把我的行李也捆上,多包点干粮。”

第二天,东方才发白,韩信出了东门,走了,手下的人到了丞相府,报告说:“听说韩都尉出了东门,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萧何跺着脚说:“哎呀!真给他走了!那还了得?”他来不及去报告汉王,就立刻带了几个从人,骑上快马,赶到东门,问守门官:“你有没有看见一位将军,从这儿过去?”“有,有,是韩都尉。这会儿大概已经走了五六十里了吧。”萧何马上加鞭,急急地追上去。到了中午,他进了一个村子,又问老乡们。他们说:“早已过去了有三四十里吧。”萧何两条腿往马肚子上使劲地一夹,又追上去了。

他这么一路问、一路追,直到天黑了,月亮出来了,还没追着韩信。人也累了,马也乏了,明天再追吧。可是到了明天,不是更追不上了吗?他一瞧,月儿这么明,道儿上好像洒满了水银似的;凉风吹来,汗也收了,精神反倒大发了。他就在月亮底下又赶了一阵。转过山腰,下了坡,前面是一条雪亮的河。远远瞧见有个人牵着马在河边上来回溜达,那不是韩信是谁呀?萧何使劲地加上两鞭,大声地嚷着:“韩将军!韩将军!”他跑到河边,下了马,气呼呼地说:“韩将军,你也太绝情绝义了!”韩信呆呆地望着他,不说话。萧何说:“咱们一见如故,够得上朋友。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这么走了?急得我好苦哇!回去!要走一块儿走。”

韩信向他行个礼,掉下了眼泪,可还是不说话,萧何又对他说了一大篇的话。韩信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摇摇头,完了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一辈子不能忘了丞相的情义,可是汉王……”他又停住不说了。这时候,滕公夏侯婴也赶到了。两个人死乞白赖地非把韩信拉回去不可。他们说:“要是大王再不听我们的劝告,那我们三个人一块儿走,好不好?”韩信挺感激地说:“丞相这么瞧得起我,叫我说什么呢?回去就回去吧,我就是死在你们手里也是甘心的。”

到了第三天,他们才回到了南郑。萧何把韩信留在丞相府,急忙忙地去见汉王。汉王先骂了他一顿,完了问他:“你追谁呀?”萧何说:“淮阴人韩信!”汉王说:“逃走的将军也有十几个了,没听说你追过谁,怎么会去追韩信呢?”萧何说:“将军有的是,容易找。像韩信那样国家独一无二的人才,哪儿找去?大王要是准备一辈子在汉中做王,那就用不着韩信;要是准备打天下,非用他不可。大王到底准备怎么样?”

汉王说:“我当然要回东边去,老在这儿憋着干什么?”萧何说:“大王一定要往东边去,那就赶快重用韩信;不用他,他还是要走的。”汉王一直信任萧何,萧何这么坚决地推荐韩信,到了这时候,他不得不考虑一下。他说:“我就依着丞相,请他做将军吧。”萧何说:“请他做将军,还是留不住他。”汉王说:“拜他为大将怎么样?”萧何说:“这是大王的英明,国家的造化。”汉王就要召韩信进来,拜他为大将。萧何皱着眉头子,说:“大王素来不讲礼貌,怠慢大臣。拜大将是多么重大的事,不能像叫唤小孩儿那样。大王决定拜他为大将,就该郑重其事地择个好日子,斋戒沐浴,在广场上修个台,举行拜大将的仪式,才像个样儿。”汉王说:“好,都依着你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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