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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诗经》之《国风·卫风·硕人》

 夏晼面 2022-04-21


卫风:《诗经》“十五国风”之一,今存十篇。

《卫风·硕人》是卫人赞美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诗歌。《毛诗序》曰:“《硕人》,闵庄姜也。庄公惑于嬖(bì,宠爱的)妾,使骄上僭( jiàn)。庄姜贤而不答,终以无子,国人闵而忧之。”历代学者多赞成毛序的说法。此诗第二句指向明确,可以说是无可非议。


硕人其颀(其),衣(异)锦褧(窘)衣。

硕人:身材高大、皮肤白皙、身形丰腴的人,美人。当时以身材高大为美。此指卫庄公夫人庄姜。其颀(qí):即“颀颀”,身材高大的样子。颀:修长貌;一说头俊美。
衣锦:穿着锦衣,翟衣。“衣”为动词yì,即穿的意思。褧(jiǒng)衣:用枲(xǐ )麻类植物纤维织布制成的单罩衣,古代女子出嫁时在途中所穿,以蔽尘土。褧:妇女出嫁时御风尘用的麻布罩衣,即披风、罩衫。衣锦褧衣:指里面穿着华丽的锦衣,外面罩着麻布制的罩衫,是女子出嫁途中所着装束。

白话双解:

【这是一位何等美丽的人啊!她不但身材修长、皮肤白皙、身材丰腴,而且容貌秀丽俊美。她是远嫁而来的大国女子,只见她身穿华丽的锦衣,锦衣之外又罩上麻布罩衫。她是谁啊?她的出身必然非凡,不是你我这种士族平民之家。】

【“天上有个太阳,水中有个月亮。”大概每个人都有一片自己的明月光吧,当然对于大众审美也有普世的审美标准,当年王洛宾的《阿拉木汗》那富有异域风情的旋律响起之时,不知有多少人心目中幻想着那位名为阿拉木汗的姑娘,和载歌载舞的姿态。

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

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齐侯:指齐庄公。子:这里指女儿。
卫侯:指卫庄公。
东宫:太子居处,这里指齐太子得臣。东宫为太子住地,因称太子为东宫。
邢:春秋国名,在今河北邢台。姨:这里指妻子的姐妹。
谭公维私:意谓谭公是庄姜的姐夫。谭:春秋国名,在今山东历城。维:其;一说通“为”,是。私:中国古时女子称其姊妹之夫。

白话双解:

【她是东方大国齐国之主齐庄公的女儿,远嫁而来作卫国之主卫庄公的正宫主母。她是齐国东宫太子得臣的妹妹,是北方诸侯邢国的邢侯的姨母。东方诸侯国谭国的谭公是她的亲妹婿。她的族系渊源,背景显赫。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重视一个人的背景身世,这时无法绕开和回避的。就像不可能去要求一个赶羊的娃娃,马上扔下手中的鞭子,穿上锦衣礼服,他的行为和语言就立刻变得如君子一般。一个人的家学家风必然会影响他未来在世间的身份与地位。

手如柔荑(题),肤如凝脂,领如蝤(求)(其)

齿如瓠(户)(西)(秦)首蛾眉。

柔荑(tí):柔嫩的初生白茅的幼苗。荑:白茅之芽;一说通“稊”,草名,一种像稗子的草。

凝脂:凝结的脂肪,形容肤色光润。

领:颈。蝤蛴(qíu/qí):天牛的幼虫,又名木蠹,色白身长。多比喻美女之颈。此处借以比喻妇女脖颈洁白丰润之美。
瓠犀(hù/xī):瓠瓜子儿,色白,排列整齐。例:瓠齿指整齐、洁白的牙齿。瓠:一说葫芦。犀:这里用为锋利、坚固之意。
螓(qín):古书上指与蝉类似的一种昆虫,身较蝉小,额广而方,有文彩。螓首,形容前额丰满开阔。蛾眉:蚕蛾触角,细长而弯曲。这里形容眉毛细长弯曲。

白话双解:

【天生一副俊皮囊:玉手芊芊指,犹如柔嫩的初生白茅的幼芽;雪肤温泽光润,犹如凝结的羊脂又无瑕,吹弹可破。她端坐时显出的脖颈洁白丰润且修长,当如蝤蛴更胜一筹;她微笑时露出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当比瓜之籽更甚几分。丰满开阔的前额称螓首细长而弯曲的黛眉为蛾眉,这样的女子世上罕有。】

【“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天生一副俊皮囊,即是上天怜爱,却又被上天捉弄安排。就像《红楼》前半段那些大观园中的姑娘们,越是在前面描写她们的蕙质,越会反衬她们后来所遭遇的不幸。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倩:嘴角间好看的样子;一说含笑貌;一说笑时脸颊上的酒窝。这里用为形容美人含笑的样子之意。
盼:眼珠转动现出黑白分明貌;一说美目貌。这里比喻为美目流转之意。

白话双解:

【她的笑啊,如此之巧如此之妙,她的笑容嫣然而不媚,她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刚刚好,脸颊上嵌着似有若无的梨涡。她的一双明眸而善睐,微微流转的眼珠如同秋波荡漾,黑白分明,顾盼生辉,却始终不可捉摸。】

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而这八个字凝结道尽了这位美人的形神之美。这是多么美丽的女人啊,静若处子画中人,动则倾国倾城。可是终不能获得夫婿之心。

硕人敖敖,说(税)于农郊。

敖敖:身材修长高大貌;一说本意为闲游、漫游之意,这里用为散漫之意。
说(shuì):通“税”,停车;一说休憩,止息;一说通悦,用为喜悦之意。农郊:近郊;一说东郊;一说卫国都城的近郊。

白话双解:

【这位美丽的人啊,挺起胸膛,款步而行。送亲的车队停在两国之郊,美人从车上移步下车。这里将举行盛大的婚礼仪式。

【《红楼》之中上十二钗唯有巧姐得善终,《镜花》之中众花流落海外飘零。是上天垂怜,还是有意戏弄安排?人之命运,捉摸不定,风雨无常。即便生得鹤立鸡群,风情万种,人中尤物,却是躲不开雹戕菡萏,泥染辛夷。

四牡有骄,朱幩(坟)(标)镳,翟(敌)(扶)以朝。

四牡:驾车的四匹雄马。牡:这里用为雄性的马匹之意。有骄:即“骄骄”,健壮的样子。“有”是虚字,无义。
朱幩(fén,一说fěn):用红绸布缠饰的马嚼子;一说马嚼环两旁的红色扇汗用具,亦用作装饰;一说马两旁用红绸缠绕做装饰。镳镳(biāo):盛美的样子。
翟茀(dí/fú,一说fǔ):以雉羽为饰的车围子;一说贵族妇女所乘的一种车,以雄雉尾羽为饰。翟:装饰马车的雉羽;一说山鸡;一说雄雉尾羽;一说长尾的野鸡。茀:遮蔽女车的竹制屏障,周天子及诸侯以野鸡毛装饰车茀;一说车篷;一说古代车厢上的屏障,遮蔽物;一说野草塞路之意,这里指杂乱。朝:朝见。指卫庄公来迎接庄姜,二人相见。

白话双解:

【看!为她送行的车队多么的隆重奢华,四匹驾车的雄骏,体硕势骄,高大健壮。马嚼子上用红色的绸布装饰,随风飘飘鲜艳盛美;她乘坐着以雄雉翎羽装饰的华美车驾,朝见前来接迎她、未来的夫婿。

【纵然是衣着锦贵,出行车马相配、奴仆成群,姊妹家臣随行,却依然不能摆脱政治婚姻的桎梏,成为一场毫无爱情可言的婚姻的牺牲品。人们只畏锦衣夜行,个个艳羡高头大马、金辇银鞍。

大夫夙(速)退,无使君劳。

夙(sù)退:早早退朝。

白话双解:

【陪同国王前来的大夫官员们都早早地退去,不能让君王在婚嫁的仪式中过于劳顿啊

【成人之美啊。婚礼之事,本就是非常喜庆的,所有观礼和前来祝贺等等之人,都乐得作成人之美、锦上添花的事情。这也是大众所共情之事。婚礼双方看似被人扶持,其实也是蛮累的,为了延续子孙也应该好好休息。

河水洋洋,北流活(郭)活。

河水:特指黄河。洋洋:水流浩荡的样子;一说水茫茫的样子。
北流:指黄河在齐、卫间北流入海。由齐至卫,必须渡河。活活(guō):水流声,犹今言哗哗;一说水流貌。

白话双解:

【黄河之水,水流浩浩荡荡,放眼望去苍苍茫茫,水汽蒸腾。黄河在这位美女驻车成礼的地方向北滚滚而去,奔赴大海,河水澎湃激荡,轰轰作响。

【突然想起“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黄河水千百年来的奔涌,从不回头。世间的人情冷暖,也都随着活活的流水飘然而且,虽有遗憾,终归入海不复还。这位历史洪流之中的美人,也随着时间俱灭化作尘埃,不复存在。

施罛(孤)(或)濊,鳣(沾)(委)(拨)发,葭(家)(坦)揭揭。

施:张布、设置。罛(gū):一种大鱼网。濊濊(huò):象声词,鱼网投入水中之声。
鱣(zhān):鳇鱼。一说赤鲤或大鲤鱼。鲔(wěi):鲟鱼。一说鲤属;一说鮥鱼;一说鲟鱼和鳇鱼的古称。发发(bō):鱼尾击水之声;一说鱼跃水上之声;一说盛多貌;一说“波波”,鱼盛多的样子。
葭(jiā):初生的芦苇;一说通“遐”,疏远。菼(tǎn):初生的荻草。揭揭:长、高貌;一说向上扬起的样子,形容长势旺。

白话双解:

【婚礼仪式开始了,只见在大典仪式中的演员们,张开一张张捕鱼的大网投入水中,霍霍作响。当拉回出大网之时,一条条巨大的鲟鳇鱼显露出水面,鱼尾啪啪地拨打着河水,它们也将被用来视作多子多福的贡品,献给国王和他的新婚妻子;捕鱼之后,演员们又跳起了菼作为道具的舞蹈,看他们向上扬起芦苇和荻草的动作,那意味着向天禀告,企求国运昌盛和崇高的祝福。

【如果这句中的鱼真的是指鲟鱼与鳇鱼的话,那说明千年前,黄河里的中华鲟就被古人视作美味,以及多子的象征。只是到现在野生中华鲟已是为数不多了。

庶姜孽孽,庶士有朅(怯)

庶姜:指随嫁的姜姓众女。庶:众;一说希冀。姜:姜姓女子;一说地名姜水。春秋时期诸侯女儿出嫁,常以姊妹或宗室之女从嫁。齐国姜姓,陪庄姜出嫁的都是同姓的女子,古人称之为“侄娣”,所以称“庶姜”。孽孽:高大的样子,或曰盛饰貌。形容女子长大美丽貌。孽:一说忧虑。
庶士:指随从庄姜到卫的齐国诸臣。士:从嫁的媵(yìng)臣。有朅(qiè):朅朅,勇武壮健貌。朅:一说离去。

白话双解:

【看,那送亲陪嫁的姜姓的女子们,一位位身着华服,身材高挑,严守规矩,尊崇礼数颔首恭立。那些随嫁的媵臣和武士,一个个勇武壮健,适才是他们去捕的鱼。

【看他高楼起,前面越是隆重,后面越是悲惨。看他宴宾客,虽有大国作为依仗,有众人为她作势,却被命运所折磨。眼看他楼塌了,凡间草木一枯一荣,世上朝代更更迭迭,从春秋到战国,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见五陵豪杰墓,尘归尘兮、土归土。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

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

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

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

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

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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