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久旱之人， 哪里顾得上是不是在饮鸩止渴。  闻着流量的味，又一个草根被签约了。 这一次，他被包装成了追求音乐梦的底层小人物。 在黑夜的一束光下，他拿着矿泉水瓶在嘶吼： “谁说对弈平凡的不算是英雄”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是英雄”  图 | 源于bilibili--真正的气球哥 这是陈奕迅的《孤勇者》，讲述的正是一个不甘被命运摆弄的小人物，在孤独中勇敢反抗着。 这像极了这个男人的人生注脚，年过半百连200元的房租都付不起，却依旧笑着在反抗。 男人并不知道，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也有一个孤勇者。 他们有着相似的境遇，身上都藏有流量密码，动不动就能在网上火一把。 但这个孤勇者却拒绝了做网红： “我不要当网红，只想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把娃娃抚养成人。”  图 | 源于bilibili--谭乔 他宁可守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家，靠捡废品、拿低保艰难地生活。 这两人，都是在一档交通栏目中意外走红的小人物。 哪怕已经过了11年，关于他们的视频动辄就是上百万的观看。 大家不知他们的姓氏，只是亲切地称之为“气球哥”和“福贵大爷”。  图 | 源于bilibili--谭乔，气球哥（左），福贵大爷（右） 至于走红的原因，大抵是这两人都像极了周星驰电影里的喜剧小人物。 就算生活变成了一堆狗屎，也在努力活出一副人样。 如今，当流量向他们袭来的时候，这两个都在泥潭中挣扎的男人，却选择了不同的路。 气球哥向左，选择签约唱歌出道；福贵大爷向右，选择安安稳稳过余生。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只是选择不同而已，不曾想却引起了网友的公愤。 他们气愤，为何气球哥就不能像福贵大爷那样拒绝。 “我现在有点厌恶气球哥了” “真正的气球哥已经没了，他就是一个傀儡” “背叛者” 他们骂得越起劲，我就越感到悲凉。 因为，对于气球哥的指责，我一句都说不出口。   气球哥是谁？福贵大爷又是谁？ 这还得从一档交通普法栏目说起。 在成都街头，有一个叫谭乔的交警每天都带着摄像师去逮违反交通规则的人，再把整个教育过程做成电视节目播出。  13年如一日，谭警官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让人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气球哥与福贵大爷。 这两人的生活底色都是暗黑色的。 气球哥靠卖气球为生，从初中毕业后就在四处打工讨生活，最后老婆还是嫌他太穷跑了。  图 | 源于bilibili--谭乔 福贵大爷靠捡破烂为生，一家人爸爸、妈妈、哥哥、老婆、孩子都先后去世，只留下他跟一个傻子弟弟和一条狗相依为命。  图 | 源于bilibili--谭乔 可以说，他们是比底层还底层的人，生也不易，活也不易。 尽管如此，这两人都在努力地给生活添色。 气球哥爱笑爱唱，当被谭警官截停后，他非但不像其他人那般小心翼翼，还为这次相遇开心不已。 “我经常看你们的节目，你从来没抓过卖气球的。” 说罢，就要给谭乔送一个喜洋洋或灰太狼，说是表达自己对人民警察的爱。  图 | 源于bilibili--谭乔 夸张的肢体动作，再加上一口幽默感十足的川普，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喜剧演员。 如果说，气球哥是用疯癫对抗生活，那福贵大爷则是用平静。 被谭警官教育要注意道路安全，不要让家人担心的时候，福贵大爷非常淡然地讲述着5位至亲的一一离世。 谭乔不理解这种历经如此多变故后的淡然，不禁问道：“这搁谁身上都特别痛苦，但我看你特别开心，这是为什么？” 福贵大爷就只回了三个字：“往前看”。 图 | 源于bilibili--谭乔 喜剧的内核都是悲剧。 不管是通透还是乐观，这两个看上去自带笑点的男人，都在用心态上的“喜”掩盖生活中的“悲”。 节目一播出，气球哥与福贵大爷一火成名。 可热闹归热闹，这两人依旧是要独自面对自己惨淡的人生。 气球哥，还得举着气球吆喝，赚一点小钱； 福贵大爷，还得一人载几百斤木材运输，赚一点辛苦钱。 如果没有外力的推动，苦难是过去时也是将来时。 近两年，在谭乔的节目中，这两人的近况就已是最好的证明： 52岁的气球哥，还是那么爱唱爱笑，还是那么贫穷潦倒。 住在一个200块钱的群居房里，上个月的房租还差几十块钱没有交上。 图 | 源于bilibili--谭乔 一天吃饭也是问题，早上就吃两个馒头，中午省钱不吃，晚上就吃一碗方便面。 至于谋生，气球过时已经不卖了，平时就是做点搬运的事情，辛苦的时候搬几百千把斤的水泥板，就只赚一块钱。 61岁的福贵大爷，依然捡废品为生，生活依然贫困、艰辛。 弟弟还在，那条狗不知道被谁偷走找不到了。 但让人稍稍欣慰的是，福贵大爷娶了老婆，还养了一个女儿。 图 | 源于红星视频 尽管两人依旧要为谋生拼尽全力，可大家都知道，他们早已不同了。 显然，福贵大爷更幸运一些。 在过去的11年里，有两股外力把他从苦难中拉了出来。 第一股，是他的妻子；第二股，便是他的女儿。 相比气球哥，一个完整的家已经让他的生活有了更多奔头。 这样的奔头，对于气球哥而言已经是一个根本实现不了的奢望。 前妻因为他穷跟其他男人跑了，他现在又能拿什么来娶妻？ “现在你至少得有一个一两百平方的房子”，“没有奔驰宝马，也都有一辆长安”。 先不说他这样的想法对不对，至少他已经断定自己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外力了。 我想，这就是两人会做出不同选择的原因。 相比较气球哥的乐观来说，我觉得他的笑不过只是在硬撑着罢了。 虽然，与谭乔再次见面之时，他的玩笑话还是张口就来。 问过得如何——“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问自行车怎么变共享单车——“那是鸟枪换大炮”。 可在言语之间，还是能够感觉到气球哥对自己境遇的羞愧。 他说，自己做梦都梦到跟谭乔相遇，梦中的谭乔还是穿着警服。 “我的房子要是比现在好的话，我早就想跟你见面了。” 图 | 源于bilibili--谭乔 说这话的时候，他明明笑着，可还是让人觉得那么落寞。 当谈到自己没有智能手机，不会上网的时候，他立马转移了话题，说是要请谭乔吃饭，其实就是在遮掩自己失落的窘迫。 哪里有人甘愿躺在阴沟里，不过只是没力气爬出来。 那些闻着流量前来的网红公司，又何尝不是气球哥想要迫切抓住的外力呢？ 平日里在楼道里唱两声歌都被人嫌，以后要他唱给世界听； 平日里一天只敢吃两顿饭，以后是一日三餐都有着落； 平日里连洗澡都得去公厕，以后在家也能唱卡拉OK…… 如此诱惑，我想这是气球哥在过去52年里，能够看到最大的希望了。 哪怕连网红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哪怕被谭乔反复提醒别被骗，他依然急不可待地签下一份造星合同。 尽管，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所赚利润三七分，违约赔偿金100万。 图 | 源于bilibili--谭乔 在我看来，那些一个劲骂气球哥的人，其实就是一种伪善。 看上去他们担心气球哥会被骗，担心气球哥会重蹈覆辙，但根本没有担心之后气球哥又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如今52岁的他，都还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连200块钱的房租都支付不起。 可是等到62岁、72岁的他呢？ 上个十年，他的人生都没有什么大的转变。 再下一个十年，如果按照老路，他的人生还能有多大的转变呢？ 答案，很明显。 一个已被生活抛到了谷底的人，签约做网红是他自己能够看到唯一可以往上爬的救命稻草。 久旱之人，哪里顾得上是不是在饮鸩止渴。 这世界就是如此，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这样的天差地别，根本不是换位思考就能感同身受的。 虽然，我也会担心气球哥会不会变成下一个庞麦郎、小马云，在流量下被造星，当流量散场后就变成了一个被遗弃的工具人。 可我还是希望，气球哥的生活能好起来。 哪怕，只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而不是永远扮演一个周星驰式喜剧人物，逗乐的永远只是观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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