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每年今日，总会徒生些许感慨。 我很木讷，自然不是因为愚人节的缘故；我不追星，自然也不是因为张国荣的缘故。 因为阿虎。 阿虎我大学同学，很多年前的4月1日，他出生于江苏丰县。 咳咳，我得实事求是地说，丰县还是有好人的，阿虎就很善良。大一下学期，他过生日，硬是挤出两个月生活费，请全宿舍同学去学校里最奢侈的餐厅吃饭，一块五一瓶的啤酒管够。 血气方刚的年纪谁受得了这种诱惑呀，拼命地喝，认真地碰杯。饭毕，除了西北人老王和东北人小黑，一群人都醉醺醺，七倒八歪地下楼，在旋转楼梯拐弯处，老王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小黑，你们呀，不懂酒…… 话音未落，老王趴在栏杆上，吐得稀里哗啦。 嗐，都是小镇乖学生，刚从苦兮兮的高中生活解脱，谁真会喝酒呀，装呗，觉得进入大学已然是大人了，得有大人样子，未来美得很呢。 至于未来是啥样，懒得想，总觉太遥远。 2 未来其实一点都不遥远。 站在今天回首，我们才会惊觉过去稀松平常的日子都如金子般珍贵。 阿虎，现居上海，已隔离在家许多天。我们祝他生日快乐，可他一点都不快乐，发愁怎么抢菜。 抢不到菜，一家人吃面条还能凑合，可营生呢？他开了两家眼镜店，最近不得不关门歇业。没了流水，可房租、水电及人工费还得支出。这可是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哟。 老王今天没露面，估计没心情。他在西安张罗了一家建材公司，本很有奔头，可摊上疫情，惨淡经营，去年底西安又封城一月，更是雪上加霜，大抵是还没缓过来吧。 中年人都爱脸面，尤其是中年男人，万难的事，咬牙自己扛。他不说，我们不问。 小黑倒是蛮乐观，他毕业后回了吉林老家，前些年做经销商还算风生水起，可哪曾想，2022年初这波疫情，吉林成了重灾区。当全网目光都在关注上海时，殊不知吉林更难。 小黑抢了一个星期菜，才抢到一袋米、一份挂面、一盒豆腐，他还很满足，因为同小区有个哥们儿，啥没抢到，硬是喝了两天的水。 小黑说，白米饭真香真好吃。 听闻此话，我都要落泪了，他可是一个160多斤的胖子，为了减肥，戒碳水的。 下回见面，我一定把他灌醉。 3 当然，这只是几个俗人的故事。 可你我不都是这样的俗人嘛，努力工作，努力奔向中产阶级。可一个不留神，就被时代的一粒灰给压伤了。 王朔有篇小说《你不是一个俗人》，发表在《收获》杂志上，算不上他最出挑的作品，但根据这篇小说改编的电影《甲方乙方》却是冯小刚最好的电影。 《甲方乙方》的结尾堪称神来之笔，那段是葛优的旁白，如下： 那天我们都喝醉了，也都哭了，互相说了许多肝胆相照的话，真是难忘的一夜。几天后，我和北雁正式举行了婚礼，她父母单独找我谈了一次话，问我是不是隐瞒了年龄。我跟老人家说，我从一生出来就显得比别的孩子老。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2019年早过去了，我很怀念它。2019年之前，世上没有新冠。 阿虎，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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