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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祥东|大槐树下的铁匠

 夏德明 2022-04-24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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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工业是从农业分出来的新兴产业,随着人们的生活需求,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手工业异常火爆,因此,许多手工艺人有了一技之长,在自己的行业领域成了行家里手,习惯上人们把这些人,尊称为“匠”。

行当多,匠的名目自然繁多,诸如木匠、石匠、铁匠、教书匠,编匠、皮匠、窑匠、泥瓦匠……

现实中人们的衣食住行,生活所需,工匠们的付出与贡献,功不可没,有史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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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乡间流动作业的铁匠。铁匠们一旦来我们村,落脚点自然是那棵大槐树底,(详见《村里那棵大槐树》)然后“安营扎寨”,住个三天五日甚至十天八日。随后便引来很多男女老少围着看热闹的人。


在我的心目中,铁匠们面色憨厚、性格淳朴、心地善良,技术精湛。他们个个脸庞黝黑油亮,身体强壮有力,干起活来利利索索、板板整整。因常年在四处乡村游荡,繁重而单调的劳作,让他们比任何同龄人苍老很多。


他们用过去那种独轮小推车,载着沉重的货物和行李,有的推着,有的拉着,因负荷太重,山路崎岖,只好轮流交替,走走歇歇,艰难行进。
车的一边是特大号的风箱和煤面,另一边是铁锤、铁砧子、铁钳子之类的工具和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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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们的主要工作是做或钢镢头、镐头、铁锹之类。这种活既苦又累,一般需要二至三人合作,为主的掌柜管火炉、敲小锤,另外的负责拉风箱、砸大锤。

掌柜把铁放在煤炉里烧得通红,然后用长把铁钳子夹着,快速拽出,放到用三角木架支撑的半米多高的铁砧子上,接着争分夺秒,小锤领先,大锤紧跟,那是真真正正的趁热打铁,你一锤,我一锤,锤锤相连,配合默契。

于是就响起“当—咚”“当—咚”“当—咚咚”“当—咚咚”的打铁声,那熟悉的声音像一支有节奏的乐曲,回荡在山谷中,从村内一直传到村外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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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在火里烧时,根据塑形的需要,烧的程度有轻有重,轻时暗红,只烧加工的某个部分;重时火红,一般是把成块的铁锻造成新制品,得把铁烧的相对时间长一些,等到近乎软泥,掌柜从火炉里一下拽出来,围观的人迅即四散,锤一落上去,“扑簌”,“扑簌”,火星四射,尽管他们都穿着护襟和护鞋,但也难免烧成蜂窝之状。


小锤的指挥口令,其实就是预先就约定好的隐语,只要掌柜在铁砧子边上一敲,就表示开始,或者提醒对方准备砸侧面或反面,他们一鼓作气,一顿锤下来,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奇形怪状、坚硬无比的铁疙瘩,在他们手里游刃有余,一两个回合,就见雏形了;三两个回合,一张镐或镢就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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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镢(镐)分小钢和腰钢。小钢就是把用钝了的镢(镐)刃加点钢火,让其锋利一些;腰钢就是把磨得没有钢了的镢(镐),从腰部接上一块钢。小钢省事收费贱一些,腰钢麻烦收费自然贵一点儿。


无论是钢好或新品制做完成,最后,都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工序就是淬火。淬火是个技术活,这项技术只有掌柜最熟悉,因为不同的钢淬火的程度不同,蘸水的深度当然也不一样。

只见经验丰富的掌柜把具刃部分蘸水,拔出,再蘸水,再拔出,反复几次,拔出的同时,还要仔细瞅着水蒸发到哪个部位,急了不行,慢了更不行。

这个过程的目的是让钢刃迅速降温,增强它的硬度。淬火的火候把握好了,这项铁制工具的刀刃硬度高,不但坚固而且锋利耐用;否则,刃部发脆,容易成块崩掉,除非不用,一用就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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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铁匠们的生活极其简单,多数是吃煎饼就咸菜疙瘩,也有时煮地瓜干吃。因无油、无盐、更无肉、所以基本不炒菜,偶尔村里有人家做了小豆腐,送给一点。

他们每次来,住所也不固定,谁家有闲炕,谁就热情主动地叫他们去住下,像住自己家一样惬意舒适,早饭、晚餐,兴许还能喝到主人家做的稀粥或拨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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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车轮飞速旋转,人们的生产生活水平不断提高,镢刨锨镲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有些生产工具的制作早已被现代化工厂所取代,民间的铁匠行业也随之消失了,但童年来自大槐树下那段美好的记忆,却永远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作者简介
陈祥东,五莲县中至镇小学高级教师。

征稿启事

诚征文学艺术类稿件,且未在任何公众号上发表过;自愿随附个人简介和生活照。主编微信xdm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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