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高喆|玻璃房里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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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房里的麻雀

上班期间，岗位上飞进了一只麻雀。因为房间四面都是玻璃墙，玻璃门，玻璃窗，麻雀飞来飞去，怎么也飞不出去，即使门开着，它也无法辩别有没有玻璃，始终不往门的方向飞。

我一直担心，麻雀会碰在玻璃上，会碰伤或碰的晕过去，因为我也在这个玻璃门和玻璃墙上撞过几回，有次还被门撞破了嘴唇，幸运的是，门牙还在。

但看着看着，就不担心了，因为我发现，这是一只聪明的麻雀，在玻璃房里生存过的麻雀。它每次靠近玻璃窗的时候，都会使劲的把头往后仰，把爪子使劲往前伸，翅膀使劲展平当刹车，就像即将落地的飞机，平稳而轻柔。看着它飞来飞去，困惑，焦虑，无助，我打开了四扇窗子，为它放行。

终于，它从一扇打开的窗户中飞了出去，完成了受困后的突围。

它自甶了，我也不再为它纠心了。

看着每天飞碰在玻璃窗上的蚊子，苍蝇，还有豆娘及别的飞虫，日子久了，就有一些尸体堆积在窗前，被玻璃要了命，心里怪怪的。玻璃，透光而遮风挡雨，为人类造福的同时，也困住了许多昆虫的前途和命运。这些昆虫，始终不明白，明明像空气一样自由的空间，怎么就无法穿越呢？

记得刚毕业不久，写信问候大连的同学，生活怎么样，他说“自己就像瓶子里的苍蝇，有光明而没有前途”，当时只觉得此话特别有艺术味，但人到中年，才突然觉得有些悲壮。把我们每天的活动画在坐标纸上，无限画下去，最终都会画出一个蚕茧，我们被困在一个半径里。

太阳底下，并非可以自由的无限飞翔，我们每个人都生存在光明的受限空间，却找不出限制生存空间半径的原因和理由：是财务不自由，还是时间不自由，或者身体不自由，或者责任不自由，或者梦想不自由，或者没有前行的方向。

前段时间休假，因为疫情，陪伴卧床的父亲，生活了40多天。

父亲天性活泼，乐观。打蓝球，打乒乓球。即使到了八十岁，每天还在跑步，偶尔被孙子们忽悠着还能扭秧歌，耍社火，只因中风被上天关闭了左半个身体，从此自由活动半径为零。

白花花的太阳从门里，窗子里投射进来，他却没有能力把自己移到阳光下，好着的半个身子，好像也发挥不出作用。我陪伴着他，也不敢走远，就在大门口的路上走来走去，随时处于备用状态。

己经回福建上班几天了，今天，突然窜进房间的麻雀，让我想起昔日的同学，病床上的父亲，和玻璃门，玻璃墙对生命的围困。

没有前途的光明，对无知者来说，伤害比黑暗更可怕。因为光的直线诱惑，常常让某些生命忘记拐弯，最终执着地丧生于光明。

放生于光明，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有时还需神奇的力。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高喆，甘肃省庆阳市西峰人，生于1968年。1986年毕业于肖金中学，考入兰州石油学校，1988年毕业后，进入兰州石化公司，从事化验工作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