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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行(十九)转经人

 琳子的青青子衿 2022-04-25

西藏行(一)

西藏行(二)

西藏行(三)

西藏行(四)

西藏行(五)日喀则

西藏行(六)日落黄昏时

西藏行(七)经幡

西藏行(八)登峰百道弯

西藏行(九)珠穆朗玛的玛尼堆

西藏行(十)“错”之咏叹

西藏行(十一)死亡之夜

西藏行(十二)边检轶事

西藏行(十三)智过边检

西藏行(十四)圣湖相见

西藏行(十五)鬼湖传说

西藏行(十六)把酒夜话

西藏行(十七)最难能可贵的

西藏行(十八)科迦寺的歌声

(承上)

我向来对白色充满低眉顺眼的虔诚,此刻来到高原,又觉得这哈达带了藏地雪山的圣洁——我们常说雪山的圣洁,但你如果没到过雪山,这不过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理解,直至你来到她的脚下,那种遥不可及的白色就在眼前,总能与情怀、理想、未来甚至和我是谁这种千古哲学命题息息相关。

藏文的 “哈” 是 “口” 的意思, “达” 是 “马” 的意思,“哈达” 两个字直译出来:口上的一匹马,即是说这种礼物相当于一匹马的价值。因为一般人在会见的时候,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带着马匹来送的, 但又不能只是用口说,就以这种丝织品的 “哈达” 来代一匹马了,这和中国人的“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

储总放在盒子里一百元,我们每人自取了一条。

披上哈达,顿时觉得周身上下,笼罩着圣洁的光芒。

哈达应还有别的意义吧,比如在我的感觉中,应该与藏传佛教的庄严相关,或是和某个雪山精灵有关,最不济也要和某一场梁祝式的爱情有关吧,谁知道竟然是一匹马。

看来人生海海,也求财帛。

此图来自网络

众喇嘛忙碌着。

有的在扫除,有的在放桌盘,有的在低声诵经。

殿前一个回形的桌子,下面一整个长长的坐椅,有几个喇嘛盘腿坐着在诵念。

忙碌有序中,透着一种崇敬式的安静,这安静混合着身边淡淡的酥油灯略略的香,或者每个人都会感觉某种力量吧,这力量来自天,地,自然,这力量来自信仰、勇气和身不由已的臣服。

这也是古往今来,很多人都要到寺院去的原因之一。

因为很多不安的灵魂,需要抚慰和重生。

我们一起缓步,庄重地凝视这一切。

我对很多人文景点始终抱有深刻的敬畏,因为每一处人文景点,背后都会有着很多典故传说以及美好愿景,所谓一石一柱都有故事,一草一木都成传说。

有时,我对那些对景点走马观花的人,总觉得他们旅游的意义在于,我来过。

而真正当你与前人的苦心造诣及丰厚传承握手,交融且理解,在于你和前人思想里的某一时刻跨越时空的思想同步与灵魂相通,在于你走过他的心路并且和他并肩而行。

走到一个很大的佛像前时,胡哥示意我像他一样,抚摸佛像的双脚。我不了解,但在此神圣之处又不敢多问。

不知其因,只是照做。

佛像的双脚光闪闪,像黄铜又似黄金,看得出来是无数人在上面抚摸,我在内心默默祈祷佛祖赐我护佑。

拜佛结束,刘总看到一个身形壮硕的喇嘛在和其中一个喇嘛在说话,就走上前去,道,请问我们可以一起拍个照片留念吗。

那喇叭双手合十,道,疫情原因,有规定,不便,抱歉。

我看了刘总一眼,心想,你可真敢提要求。

不过我宁愿相信,他是为气氛感染,拍几张照片用以证明自己在某一时刻,绝对心怀虔诚且不染尘埃。

带着这种好奇,我又看了一眼他被拒后的眼神。

也算是曾经沧海吧,他的眼神并无沮丧,也没无奈,很淡然。

其实我喜欢这种淡然,男人就应该这样,经事时,过尽沧桑眼中却不带任何倦惫;用情时,穿过岁月内心至死都是少年。

在这个环境里,我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我也想拍张照片,不是因为“我来过”,而是因为我在想,喇嘛们的内心,是否只有雪山和寺院,他们对于从花花世界过来的我们,又有着怎样的想象?这一刻,我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奇怪的词:蝼蚁。

我们是蝼蚁吧,是欣然来去却又时刻被忽略掉的蝼蚁,是各怀心事却又共同沉默在一起的蝼蚁。

你想想,一只蝼蚁对你说,咱们合张影吧,你肯定会拒绝。

我竟然浮现一丝笑意,好像我与那喇嘛,心意相通了一般。

环绕寺院的是长长的转经筒。

环寺一周,黄铜铸就,上面镌刻经文。

藏族人因特殊的游牧生活,很多人不识字,于是他们就把经文刻在转经筒里,每转动一次就相当于念颂经文一次,在这里,到处都有人转经,也就是说,在这里到处都有人念经。

我们四人开始转经。

大家各怀心事,缓慢,深沉,一下下转动着转经筒。

开始,我转的很轻,渐渐,每转一次经筒,我都会很用力。

我开始想念。

我想到了很多的事,想到了很多的人,想到了那些爱我却被我伤害的人,那些给过我很多伤害的人,想起了我逝去的亲人,想起了我一直寻而未得的至爱,想起了童年时在雪夜冬天,爷爷拉着我的手穿过的银妆素裹的小树林,想起了某年某月某日清晰镌刻下的深情,想起我不敢言说不敢书写的沉沉眷恋,想起我所经过的时光,一岁岁老去,想起终归我们是要消失的人生,想起各种相逢和永不再见......

转经接近尾声时,心里积蓄的情感似要喷薄而出,就想坐在地上,匍匐在寺院里,大哭一场。我的眼睛里含着热泪。

是热泪,它蓄满眼眶,随时决堤而出,随时将我的情绪喷涌。

这是一场大哭的引子,但我没有哭出来。

成年人坚硬的伪装,覆盖了我汹涌激荡的内心。

转经结束,刘总看了我一眼,他装作没有看到我眼里的泪水。

就算是不装,他又能说什么呢?

这世间,每个人的过往只属于自己,别人所有的劝慰,都难免有隔靴搔痒的意所不达。

我们四人,默默站立在寺院的院子里,谁也不看谁。

直到胡哥说,走吧,老吕派人来接我们去普兰关口转转。

直到上车,吕县长派来的徐主任向我们介绍中国与尼泊尔、印度边防的轶事时,我们才渐渐恢复谈笑,如从一场无边的醒悟中,重新恢复了纸醉金迷的需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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