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汉大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专业博士，新加坡国立大学（NUS）博士后，一门心思搞科研，业余写稿不荒废，努力给你惊喜。 ——朱小鹿  这是【朱小鹿】讲述的第 2 个真人故事 如果你有故事，请私信我 口述/叶七月 我是七月，四川人，刚满24岁，是一个大专毕业生。 高中毕业时，我第一次到大城市打工，当服务员一个月，挣了1800元。 大二开始，我就自己打工挣生活费。 毕业后，我凭借上学期间积累下的经验，顺利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月入两万。 年仅21岁，我就攒下一笔钱，在老家县城首付买了一套房。 不久后，我的创业项目遭受重创，收入为零，还欠下几万元信用卡账单，无力偿还。
更悲催的是，好朋友打电话邀请我去外地旅游，却把我骗进传销组织。 后来，我进入一家数据公司，担任高级项目经理，月收入五位数，周末双休，五险一金，人人艳羡。 不料，我又患上抑郁症，整天焦虑、失眠，甚至想从顶楼一跃而下，就此解脱。 后来，我裸辞回家考研，没有收入，为此经常和父母吵架。 可以说，我人生的前半场，一地鸡毛。
1998年，我出生在四川省凉山州，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母亲是云南人，她的家乡和我们村隔江相望。 我爷爷是两岸有名的瓦窑师傅，在那个年代，家境非常殷实。 刚开始，爷爷看母亲做农活麻利，请了很多媒人去外公家里提亲。 外公死活不同意，认为爷爷奶奶霸道，母亲嫁过去一定没好日子过。 可母亲听不进去，她和父亲两情相悦。
谈好婚期后，爷爷却突然看上另一个女孩，觉得她们家里更有钱，强迫父亲悔婚。 父母孤注一掷，顶着长辈反对的声音领证结婚，结果，就是这段不被两个家庭认可的婚姻，害苦了我。 在我出生之前，母亲怀孕过两次。 因为爷爷反对父母结合，不准他们生孩子，母亲的第一个孩子被迫流产。 母亲怀第二胎时，挺着大肚子还要干农活。 她即将临盆，还被奶奶逼着上山砍柴，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我哥哥胎死腹中。 后来，父母被爷爷赶出家门，做生意屡屡失败，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来到这个世界。 母亲生我时，没钱去医院，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分娩，不料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 父亲吓得半死，背着母亲狂奔到镇上的医院，我和母亲才捡回一条命。 爷爷奶奶听说我出生，凉凉地跟村里人说：“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我们家绝不会承认。”
有一年，父母带着我逃难到云南省景洪市，我们一家人住在茅草屋里，一下雨就四处漏水。 父亲被人骗去偷橡胶卖，结果，第一次行动就被抓到派出所。 本来，父亲的罪行没有那么严重，可他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谊，替别人担罪，坐了好几年牢。 父亲有900元存款，在当时是笔巨款，可他宁愿把存折交给狐朋狗友，都不愿意给母亲。 母亲没有一技之长，带着我在异乡混不下去，就把我送回外婆家，她自己去昆明市打工。 7岁那年，爷爷大发慈悲，允许父亲带着我回家，认祖归宗。 从那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回到爷爷家生活，那年的年底，母亲生下我弟弟。 爷爷家的老宅有一千多平方米，宽敞明亮，院子很大，比起外婆家的两间破旧平房来说，大气多了。 然而，我们一家四口，全挤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的小房间里。 父亲用两根凳子，几块木板，给我搭了一张床，买不起枕头，我就在冬天的棉衣上，铺一块毛巾当枕头。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单，在我记忆里，我从来没有换洗过床单。
弟弟的尿盆摆在床跟前，房间里常年混杂着弟弟的尿味，父亲的烟味，难以描述。 做作业写字，我没有书桌，只能趴在床边写，吃饭时，我们没有凳子，就端着碗，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家里的桌椅板凳，电视机，以及其他所有财产，全都掌握在爷爷手里。 哪怕是想煮顿肉吃，都要爷爷发话，其他人才敢拿出来煮。 有次，我忤逆爷爷，他就不准我看电视，我实在忍不住，只能从门缝里偷看。 而母亲和爷爷奶奶，还有二叔一家之间的矛盾，从来没有断过，多年来一直大吵小吵不断。 晚上，父亲常年不在家，弟弟只知道呼呼大睡，母亲的抱怨，成为我的睡前故事。 听得多了，我小小年纪，还没有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就在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 而且，母亲生活不如意，喜欢拿我出气。 有时候，我忘记扫地，她就会骂我几个小时，直到把我骂哭为止。
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快点离开家。 2009年，愿望终于实现。 我成绩优异，考上县里最好的初中，还是升学率最高的重点班。 我从农村到县城上中学，不会讲英语，成绩在班上属于倒数。 初一的时候我很努力，早上六点就起来背书，期末考试进了班级前30名。 全县几千名学生，我是前200名。 按照录取率来说，我只要保持这个名次，一定会考上不错的高中，以后完全可以上本科线。
有一次，我和同学在走廊上说话，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撞到同学的鼻子。 同学鼻子骨折，让我赔医药费，平时那些关系好的同学，没人愿意开口说，到底是谁推的我。 找不到负责的人，我只能背锅，班主任把父母请来学校，同学家长要求赔两千元医疗费。 就是这两千元钱，压弯父亲的脊梁，压碎我的自尊心。 父亲跟亲戚借来两千元钱，赶到学校把事情了结，班主任跟他说：“你家这个孩子，脾气太怪了。” 刚出办公室，父亲就对着我的胸口，狠狠地踹了一脚。 我白色的衬衣上，留下一个四十码的黄色脚印，也刻在我的心上，永远无法消除。 同学们对着我指指点点，我完全懵了，连哭都不敢哭。 打我一顿后，父亲决定带我去吃饭，倒霉的是，门卫又跟他说：“你家这个孩子，应该好好管管。” 这个门卫平常最爱调戏女学生。 有次，我要出门买药，他不让我出去，我急得哭，正好遇上执勤的副校长，校长给我签了假条。 从那以后，门卫看见我便要找麻烦，听他告状，父亲不问缘由，立即“啪啪”赏了我两个耳光。 校门口人山人海，路过的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17岁时刚到成都 我感到非常屈辱，恶狠狠地问父亲：“为什么不打死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连多嘴的门卫也没想到，他的一句话，会惹来父亲这么大的反应。 从这以后，母亲经常数落我：“短命鬼，养你还有什么用，连老师都说你脾气怪。” 听多了，我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总想顺着别人，讨别人喜欢。 后来，除了要钱，我几乎从不和父母联系。 生活费不够花，我就开始在学校经营“生意”。 一方面，是帮别人写情书，我写的情书用词华丽，感情丰富，非常受欢迎。 另一方面，是卖零食挣钱。 外面超市卖五毛钱一包的辣条，我躲过宿管阿姨搜查，偷偷背进宿舍，卖一块五两包，买的人非常多。 还有方便面，超市卖一块钱一包，我卖两块。 最赚钱的是卤鸡尖，菜市场卖十二块钱一斤，我在宿舍卖五角钱一个，一斤鸡尖就可以赚十几块钱。 一个星期下来，我至少可以挣两百到四百块钱。 那是2010年，母亲在大城市打工，一个月工资才1300元。 挣了钱，我抽烟，请客吃饭，烫头发，买新款手机，甚至每个星期买一套新衣服，小日子非常滋润。 我经常逃课，在社会上结交各种“朋友”，甚至通宵去网吧上网。 父母一年回来一次，就连我生病住院，都是同学在医院照顾我。 因为没人管，我成了朋友眼里最幸福的孩子，他们都羡慕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初中时代，我彻底放飞自我，没认真听过一节课。 上课时，我要么在睡觉，要么偷偷躲在下面看小说，晚上还蹲在厕所里，看小说看到凌晨三四点。 中考时，我的成绩一落千丈，只考上县里高中的普通班级，而和我差不多起点的同学，全进了重点班。 我本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可刚进高中，我就成了名人，同学们看见我就惊呼：“是你啊，我当时买过你的东西。” 就这知名度，做好学生是不可能的。
上课还没一个月，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和班主任展开激烈讨论，把班主任气哭。 我“大出风头”，成了全班同学眼里的辩论能手。 高中本想努力学习，奋起直追，谁料，因为初中没有认真上数学课，高中数学根本听不懂。 有次，我数学只考了五分，整张试卷只做对了一道选择题。 高考，我顺理成章地落榜，只能上大专。 父母想不明白，我小时候明明成绩很好，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劝我补习一年。 可我不愿意，因为学数学实在太痛苦，我不想再来一年。 2015年，我高中毕业。 那时候一部智能手机卖1400元，我很想买，但父母死活不同意，认为太贵。 我就到四川省成都市打暑假工，打算挣钱买手机。 在一家烧烤店里当服务员，每天早上九点，我就开始工作，要拖地、摆餐巾纸、碗筷、烧烤盘。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我才能才下班，整天都在走来走去，脚上全是水泡，腿疼得快断了。
服务员工资非常低，一个月累死累活，只有1800元底薪，而我是暑假工，不能享受其他任何福利。 工作忙的时候，累得我倒头就睡，很充实。 可一旦闲下来，我就会想东想西，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差劲的人。 高中毕业前，我被查出有非常严重的激素病，没有治愈的可能。 这件事对我影响非常大，再加上和父母关系不好，我非常压抑，变得盲目又极端。 没人的时候，我躺在黑漆漆的出租屋里，就会想：“如果我死了，他们一定会后悔这么对我。” 进入大学，听说学校有励志奖学金，可以拿到5000元，或者8000元钱。 我憋着一口气，一定要“挣这笔钱”。 大一期末考试，我拼命背书，考进全校前五名，拿到5000元奖学金。 2016年元旦，钱打到银行卡，我觉得自己活得实在太压抑，拿钱请朋友吃饭，还去周围城市穷游了几天。
没多久，回家过年，母亲问起这笔钱。 我告诉母亲，已经花掉1200元，母亲破口大骂，甚至以死相逼。 大年三十晚上，我和母亲大吵一架，哭了一晚上，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凭努力挣来的钱，为什么不能花？ 第二天早上，父亲非但不劝和，反而疾言厉色，又骂我一顿，逼我向母亲道歉。 我懦弱无能，只能委屈地低头，而这件事，因为贫穷带来的争吵与伤害，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 自此以后，我开启了疯狂挣钱模式。
大二开始，经过学长介绍，我在各种校友群疯狂找兼职。 有次，在群里看到别人招暑假工，在电子厂工作，一个月可以挣四五千。 报名后，对方说我没满十八岁，约我在学校门口的茶楼见面，替我想办法。 结果，见面时，对方在桌子下面摸我大腿。 我这才恍然大悟，别人不是想帮我解决问题，是把我当成待宰的羔羊。 而大部分真实可信的工作，工资都低得可怜。 有时候，我赶车一个多小时，去培训机构打几百个招生电话，只能挣40块钱。
还有，在农家乐当服务员，早上9点开始工作，跑来跑去擦桌子、传菜、扫地，晚上11点才下班，一天挣70块钱。 当时，有很多人同去，一个星期结束后，只有我坚持下来。 在那里干完一个月，总经理看我个子小，却这么能吃苦，对我非常欣赏。 第二个月，他把我安排到另外一个店工作，工资100元一天。 还让我介绍几位同学一起去，给我的工资，每天比其他人高20元钱。 靠着周末挣的这笔钱，还有学校的助学金和奖学金当补贴，我不再问父母要生活费，自给自足。 但有个周末，农家乐的一位客人问我：“我是大学老师，你们来这里兼职，多少钱一天？” 我当时太年轻，听说对方是老师，丝毫没有防备，据实相告。 客人笑眯眯地说：“我替我的学生打听一下，他们要是像你这么能干就好了。” 从这以后，我们就莫名其妙地失业了。 失去稳定的收入来源，我又开始四处找工作，打零工。 有次，不好意思开口向父母要钱，我向朋友借了1000多块钱当生活费，没有收入来源，根本还不上。
正好在网上看到别人做W商，赚得盆满钵满，还买豪车豪宅。 我穷怕了，也跟着做梦，畅想着等我以后挣到钱，最好买个游艇。 来不及思考，我又跟同学借500块钱资金，热血沸腾地开始卖产品。 上级代理教我各种方法，让我在网上疯狂加好友，同时，还必须天天在朋友圈晒下单，晒收入。 然而，加入团队几个月，除了听人忽悠，又花好几百块钱，买一大堆“涨粉”神器之外，我一分钱没赚到。 可想而知，这笔钱完全交了智商税。 不久后，我又看到一个学姐刷单挣钱，她不但经济独立，还给父母买礼物，我非常羡慕。 学姐告诉我，要想挣钱，就要先交398元会员费，也叫做押金。 加入组织后，可以做外宣，俗称“拉人头”，另外还有刷单、打字、录音等各种兼职，月入过万都不是问题。 我交完钱，进去之后才发现，每拉一个人头，根据别人交的会员费等级，我可以分几十到一百多元不等的人头费。
除此之外，想要通过其他方式挣到钱，简直是天方夜谭。 宣传时的那些职位、单子，很少，抢都抢不到，而且单价非常低，一个月能挣100块钱，都算运气好。 我恍然大悟，果断放弃。 还有被骗得更多的人，最后追回钱财的希望，实在渺茫。 说实话，被骗两次，我切身体会到，天下绝对不会掉馅饼，那些让我们先交钱的工作，都是骗子，一定要警惕。
后来，我在网络上找到一个门道，做数据标注。 每个月有非常稳定的收入，可以挣1000元到1500元，彻底解决我的生活费问题。 2017年6月，我进入大三。 学校强制安排我们去实习，给一家网上商城当客服。 因为是实习生，早出晚归，一个月工资才1200元，说起来都心酸。 之后，我又听从学校安排，去一家婚庆公司实习，工资才2000元，只够生活费。
上学时室友帮我拍的照 可没想道，刚刚做顺手，2018年元旦节放假前夕，公司突然通知我们，过完节不用来了。 因为没有签合同，我们莫名其妙被辞退，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工作都不好找。 母亲听说我被公司辞退，打电话来质问我：“不去找工作，闲着干什么？读大学有什么用，一个月工资两千，还没有服务员挣得多。” 她逼我去当服务员，我无可奈何，又和她大吵一架，在电话里崩溃大哭。 后来，我经常为了钱跟母亲吵架，她说过两句话，最伤我的心。 一句是：“以后你的钱，都是你弟弟的。” 还有一句是：“以后不要跟你弟弟争家产。” 说实话，父母年近50岁，无车无房无存款，还负债20多万，家里又没有皇位，有什么值得我争？ 我很想证明我不比任何人差，男孩子可以挣钱，我也可以。 2018年元旦，因为失业，我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全职做数据标注。 忙起来，我经常下午两点，才有空吃早饭，晚上熬夜到凌晨两三点是常态，甚至还会通宵加班。 平时，我也没空买菜做饭，只能窝在出租屋里点外卖。
有次，和一个大客户约好见面，谈合作。 酒桌上，他跟我分享日常生活，聊他老婆，说他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儿子。 合作谈成，对方送我回家，走到楼下，却问我：“我能上去坐坐吗？” 我一愣，赶紧拒绝。 他不死心，扑过来抱我，幸好小区拐角处突然走过来几个人，他不敢再有什么动作，落荒而逃。 后来，为了合作项目，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过，再见面依旧其乐融融。 女孩子独自在外打拼，真的不容易，所幸，皇天不负苦心人。 刚开始，我的团队只有6人，一年后，我有2000多人的社群，团队规模超过100人，从月入三千，到月入两万。 当年回家过年，我攒下一笔钱，在老家的小县城，首付买了一套房。 那一年，我才21岁。 可惜，2019年下半年，事业开始走下坡路。 当时，我最大的客户跟我说，他非常喜欢我，想追求我。 我不是傻子，早看出来他结婚有孩子，但为了项目稳定，我没有戳穿。 半年后，他同居一年多的Q人给我打电话。 女孩我早就认识，长得很漂亮，抛夫弃女非要和他在一起，现在怀孕，逼着他离婚娶她。 我莫名其妙掺合在这档子事里，只恨自己太傻。 这种有违伦理道德的事情，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在出租屋里把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
发泄完，生活还要继续。 我不想跟这样的人合作，只能断臂求生，合作项目一天比一天少，入不敷出，还要倒贴员工工资。 我非常想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窘境，四处寻找新客户。 可因为我过于急躁，接的项目不靠谱，一分钱没赚到，还要倒贴一笔工资。 生活压力大，事业不顺，我非常压抑。 有时候，我站在出租屋的阳台上，会想，要是从这里跳下去，一切糟糕的事情就都结束了。 但最终，我没有跳。我还想东山再起，还想再看看这美丽的人间。 世界终归是美好的，我告诉自己要好好活着，看一看每天清晨的阳光。
我被客户坑得很惨，几万元的项目费用拿不到，只能刷信用卡，搭上积蓄，把员工工资先结掉。 朋友找我借钱，我怕别人说我不够义气，刷信用卡借他一万元。 不料，朋友跟我玩消失，花500块钱请律师，发律师函，才追回来一部分，剩下3500元现在都没还我。 负债累累，我真的很苦很难，但是不敢跟父母说。
房贷还不上，我开口问父母借钱还房贷，结果又大吵一架。 母亲反问我：“你还点房贷怎么了，反正以后都是你弟的，分这么清楚做什么？” 我无力辩解，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摆脱困境，把债务还上。 这时，好朋友打电话来问我借钱，说他在广西省南宁市创业，需要启动资金。 我负债累累，但怕别人说我不够朋友，就刷信用卡，借他1000元，还说恭祝他开业大吉，钱不用还我。 朋友在电话里对我感恩戴德，邀请我去南宁市旅游。 我想去散散心，顺便看看他的创业项目好不好，就同意了。 到南宁市后，前三天玩得非常开心。 第四天，朋友开始给我介绍创业项目，特意请一些“有识之士”来给我上课，大吹特吹未来发展。 朋友还带我去别人家里吃饭，那些人有男女老少，混住在一套房子里，就像家人那样相处、生活。
我心感不妙，提出回程，朋友遮掩不住，和我摊牌。 我这才知道，他进了传销组织，想拉我加入，我们认识8年多，完全没想到他会骗我。 当时，摊牌地点在一个公园里，我不同意，哭着喊着要回家。 周围散步的人不再装作不认识，纷纷跟我们打招呼，还有人轮流过来劝我，让我留下来“发大财”。 我被包围在中间，吓得全身发软，不敢反抗，只能先谎称同意加入。 听说我同意加入，一个说话管用的人，让朋友请我去附近的商场吃顿饭，再看场电影。 我根本没心思吃饭，但不敢让他们看出来，慌慌张张地跟着朋友到商场。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跟朋友强调，我必须回家，不可能留在这里。 朋友说第二天送我去机场，让我当晚先回住处，我不敢相信，怕自己回去后再没机会出来。 为了拖时间，吃完饭，我又提出去看电影，但刚走出餐厅门口，朋友的同伙又来了。
我不敢轻举妄动，提出在商场等他们，让他们把行李给我送过来。 他们不同意，逼我回去，争执之下，朋友同伙把手机递给我，说：“有本事你就报警。” 本来，这是他们的激将法，但我没有犹豫，立即打电话报警。 商场人多，报警后，他们更加不敢把我怎么样，我趁机跑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外卖店。 朋友和同伙气急败坏，在警察来之前，同伙偷偷离开，还打电话通知其他人转移。 在警察护送下，我回到住处拿回行李，连夜坐车赶到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我坐最早一班飞机回程，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短短几年，我好不容易做起来的事业，就因为我自卑，盲目讨好别人，被完全断送了。 2019年7月，我为了还债，去一家数据标注公司做高级项目经理，管理上百人的团队。 比起我单打独斗，那时合作的客户更大，都是世界500强的大公司，眼界、格局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大专学历，刚毕业一年，就能月入五位数，周末双休，五险一金，比起其他同学来说，我已经好无数倍。 半年时间，我还清欠款，每个月还房贷之余，还存下一笔钱。
但我很焦虑，整夜失眠，脾气越来越暴躁，别人给我提建议，我就更加怀疑自己，变得更加焦虑、暴躁。 我陷入恶性循环，工作让我失去成就感，每天腰酸背痛，身体不断发胖，体检时，各项指标都越过警戒线。 2020年7月，为了走出困境，我决定辞职，专心考研。 父母跟我说：“别担心，如果你考上，我们一定会供你读书。” 暂时断了收入，靠积蓄过日子，讲好由父亲还房贷。 结果，父亲让我先把积蓄借给他用用，以后还我。 等我把卡里的余额掏光，父亲却打电话来骂我：“你不去上班，一直闲着干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就算我考上又有什么用，生活费、学费从哪里来？ 我只能被迫放弃考研，生活中的种种矛盾，让我很压抑、忧郁，完全没有心思工作。 在家无所事事，如果父母不顺着我的心意，我就大发脾气，又哭又闹，他们敢骂我，我就用跳楼威胁他们。 渐渐地，我变成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但我觉得很爽，我压抑这么多年的痛苦，终于有机会在父母面前尽情宣泄了。 时间一长，我渐渐觉得不对劲，因为我每天都很阴郁，完全开心不起来，还会动不动就失声痛哭。 我察觉到自己心理有问题，买了很多心理学书籍来看。 2020年10月，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开始尝试写作，通过文字宣泄自己。 看的书越来越多，我渐渐开始和父母和解。 其实，父母一辈子没有读过什么书，不懂怎么教育孩子，但他们靠双手挣钱，供我上大学，让我接受教育。 所有矛盾，不过是因为两代人思想观念不一样，谁都没有错。 我开始看心理医生，健身，练瑜伽，努力让自己变得充满正能量，更阳光，更快乐。 以前，我害怕别人说我不好，对我指指点点，也害怕没有人关心我，我就像是大海里的浮萍，随波逐流。
前段时间去旅游拍的照片 现在，我终于懂得好好爱自己。 我的生命是一本不忍卒读的书，命运把我装订得极为拙劣。但我依然相信，只要坚持到底，永不言弃，总能逆天改命，柳暗花明。 2022年，我刚刚迈进24岁这道门。 如果说人生是一本书，那属于我的这一本，才写了不到四分之一，即使磨难再多，大结局也一定会圆满。 希望每个有故事的人，都能早日放下，重获新生。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