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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香一瓣】爱坤之爱——谨以此文悼念张爱坤先生 | 散文 侯方

 文化佳园 2022-04-26

(一)

近几日来,心绪颇不安宁——因为一位朋友的溘然长逝,因为这位朋友生前所有的爱的付出。

朋友姓张,名曰爱坤。

两年前,我偶然间读到了张爱坤在其创建的公众号“爱的田”上发表的文章,顿时为其朴实无华的文风和字里行间流淌的真情实感所打动;同时,也暗暗为“爱的田”这个公众号叫好。“爱的田”,多好听的一个名字!我想这是一个由其本人姓名中的那个“爱”字引申生成的名称,更是从他心底爆发出来的追求与呼唤。

爱的田,这是一方播种爱、讴歌爱、分享爱的思想绿洲。这是我读了“爱的田”上诸多文章之后油然而生的感慨。


(二)

爱坤之爱,爱在何处?

爱坤之爱,爱在他高雅脱俗的情志。

初识爱坤,大约是在2008年,那时我被安排到大运河南岸的冯瓦房小学工作,爱坤也恰好在附近的张庄小学任教。都是一个镇上的兄弟单位,兄弟见面当然倍感亲切。我比爱坤年长十岁,只要见面他总是亲切地叫我“侯哥”,此时我总能看到他满脸的友善与和气。那时,爱坤喜欢骑一辆赛车上班,跟我的另一位朋友刘超曾是一个骑行队的队员,他们常常利用周末时间骑车远行,放松一下身心,体验骑行乐趣。爱骑行,爱生活,年轻人心里总是充满着阳光与激情。在上下班途中,我和爱坤常常在运河高架桥上相遇,我们边骑边聊,边聊边骑。那时爱坤还有点儿贪玩,不过我对他的骑行爱好很是羡慕,也曾产生过买一辆赛车跟他一起去骑行的想法,但终未如愿。2018年10月5日,“大洲文苑”公众号发表了爱坤的《黄金周骑行的乐趣》一文。此文记录了他和儿子通过骑行体验家乡美食、欣赏家乡风光的美好体验。骑行之乐乐无穷,同时还为他提供了鲜活的写作素材,何乐而不为呢?


后来,我了解到爱坤爱好书法,也欣赏过他的书法作品。他是邳州市和徐州市书法协会会员。不管是钢笔字、毛笔字、粉笔字,都让我心生佩服、望尘莫及。他常常在工作之余挥毫泼墨,怡养身心。春节来临之际,爱坤还和同事一起举办义务写春联活动,将温暖送到百姓心中。他写的楷书或隶书端庄刚劲、结构严谨,行书亦流畅潇洒,如行云流水。这不正是一位优秀的小学语文教师所要具备的一个专业功底吗?


爱坤业余时间还喜欢读书,读文学书,读专业书。他在书籍中汲取知识,享受乐趣,提升自己。不仅如此,他还像一粒火种,将读书的热情传递给他的学生、他的同事。在4月23日世界读书日里,他曾为邳州市全民阅读代言:“让书香浸润校园!”他精心设计并执教名著阅读指导课,引领学生走进一部又一部经典。他积极参加“小薇读书会”开展的活动,做小学生经典阅读的推广人、点灯人。“小薇读书会”是一个关注与推进小学生课外阅读的公益组织,这个组织凝聚了一批热爱读书且富有爱心的名师。他们常常牺牲周末时间,在邳州市奚仲路小学为小学生执教经典阅读指导课,引领学生亲近母语,拥抱经典,助力心灵成长。每一次“小薇读书会”活动的开展,都可以在爱坤的朋友圈里看到预告的信息,活动的现场上也活跃着他的身影——他始终为一个有意义的公益活动摇旗呐喊。


作为“邳州市大运河文化传承基地”的运河小学,积极将大运河文化主题课程做成学校特色项目课程,隆重举办“大运河文化节”等系列活动,借此引导学生走近大运河,了解运河文化知识,使之成为运河文化的小小传承人。在课堂上,学生讲大运河故事、唱大运河的歌、画大运河的画、写大运河的文章、演大运河课本剧……2021年12月,《大运河文化系列读本·邳州卷》走进课堂启动仪式在运河小学举行。张爱坤老师认真研究读本,多次给学生讲述关于大运河的风土人情和历史故事。学生听得津津有味,知道了家门口司空见惯的大运河还有如此多的新鲜故事,家国情怀的种子也在心中悄然萌发。而今,爱坤已长眠在大运河边生他养他的那块土地上。大运河畔再也看不到他带领学生一起探寻运河文化的足迹了,他已化作碧波上一束美丽的浪花飘然而去……

除了阅读,爱坤还爱好写作。他将所写文章在“爱的田”上发表,与读者一同分享那些难忘的经历与记忆。爱坤的文章有时语言质朴,如话家常,娓娓道来;有时描写细致入微,妙笔生花。“远处湖面开阔,水中闪耀着光斑,似珍珠般明亮。凭栏处,仰天自拍居然有种背临大海的感觉。此时真想引亢一曲,歌唱大美邳州,歌颂祖国江山的美好!”这种情景交融的景物描写使人如境其境、如品佳茗。爱坤的文章常常在铺垫、叙事的基础上揭示一个道理。“人生不可能平坦,也许在你不经意间'顽石’就会出现,虽然'顽石’会蛮不讲理,只要你下定决心,再大的疼痛咬咬牙就会过去。”这是《顽石记》一文的结尾,由体内的顽石联想到了人生中的“顽石”,文章顿时有了灵魂。《教育需要热爱》《夫子成军》《那一刻,我们都将难忘》《我们在路上》……这些文章充盈着满满的正能量,能够给人以深刻的感染和启迪;《赶运河》《看电影》《过年》《我们一起上运师》……这些回忆性文章勾起了人对往昔岁月的怀念,令人回味隽永。


我跟爱坤最后一次见面,是今年3月份的一天,在他的办公室里。那时他正认真地批阅作文。我们谈了一会儿,我谈到了他写的文章,他谈到了我写的诗歌,彼此夸奖一番。近日在浏览爱坤的朋友圈时,我发现爱坤还先后分享了我的一些拙作,可惜当时我并不知晓。我只知道2020年5月20日早晨,爱坤在朋友圈里分享了我的诗歌《感恩有你》,并且留言:“一觉醒来成为侯方哥哥诗中的主角,感动!感谢!……”看到之后我也及时回复:“爱坤弟弟的师生情感动了我!”其实,此诗的写作灵感来源于爱坤为学生理发的几幅照片。头天晚上我看到照片时一时感动,便倚在床头运用手机上的“美篇”兴奋地写了起来。第二天凌晨醒来又加以修改润色,然后发给爱坤,给了他一个惊喜。过了几天,我接到爱坤的电话,他诚恳地邀请我一起吃饭、聊天。

爱坤之爱,爱在他对子女的殷切期望。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爱坤亦不例外,他希望儿子将来能够成人成材,奉献社会。他是一位有担当、尽责任的好父亲。我从他发在公众号上的《给儿子的信》《谈理想》等文章中,读出了一位严父柔软的心肠,读出了他对子女的拳拳爱心。

爱坤给儿子写信是针对自己批评教育儿子时的粗暴言行而作出的反思,他后悔,他自责,他向儿子道歉,他要收回自己说过的话,以求儿子理解。纵然是七尺男儿,也不乏细腻的情感啊!“感人心者,莫先乎情。”我想,当爱坤的儿子读到爸爸的信时,父亲的谆谆教诲与殷切期待定会让他终生难忘。倘若爱坤未遭此厄运,他还会留下更多的关于家庭教育的实践与思考,会将自己跟孩子共同交往、共同成长的历程定格在文字之中,跟大家一同分享。

爱坤跟儿子谈目标、谈理想,帮助儿子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他在文章中谆谆告诫儿子,也告诫自己:“人,只有自己有了干劲才能不断地攀登一个个人生的高峰。”他认为“没有目标的人生,总会在年老之后平添几许苍白。”他在文章中呼吁大家重视对孩子进行理想教育,引导孩子为理想而奋斗。

在2019年8月18日发表的《我玩火流星》一文中,爱坤记叙了自己带儿子去泰安方特玩火流星的美妙经历。“随着'哐啷’一声,感觉被人重击一下,原来是火流星刹车了,安全着陆!我睁开双眼,大地就在我脚下,从未有过的亲切感油然而起。下了车,我和儿子相互搀扶着,交流着惊险、刺激、恐惧的感觉,相视一笑奔赴下一个游乐项目!”带着孩子去旅行,不仅拓展了视野,丰富了体验,陶冶了情操,更加深了父子之情。


我在爱坤的朋友圈中还看到了一张图片——“闺女的第一张成幅墨宝!!!”这是爱坤在图片下方的留言。图片上是一副不能称之为对联的“对联”,那对联上的毛笔字正是他女儿的笔迹。他那年幼的不谙世事的女儿正端坐在她的涂鸦之作旁边……爱坤以这种近乎玩笑的方式庄重地留下了女儿幼年时代的“大作”,也留下了他在育儿方面的良苦用心。

言为心声。“当你把谋生的职业当成了事业,也许就会感受到快乐的存在。”这是爱坤在《教书也快乐》一文结尾写的一句话。这是他的切身体验,也是肺腑之言。他在《做个有爱的老师》中又说:“作为教师首先应做到要有爱,而且尽可能的是大爱。孩子们来自不同的家庭,我们要包容,既要能发现他们的优点,还要能容纳他们的缺点。在爱的教育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人格是健全的,性格是开朗的、富有创造力的。相反在鄙视中、不闻不问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会易怒、忧郁、不自信,甚至影响他的一生。”这是来自爱坤心灵深处的关于爱职业与爱学生的阐述,它彰显的是人性的光辉。这种爱的光辉,驱使着爱坤在教育教学实践中能够以一颗宽容之心直面学生,善待学生,做学生身心健康成长的引路人。


爱坤之爱在课堂、在学生、在教研。他在课堂上驾轻就熟、挥洒自如,跟学生进行着融洽、和谐的对话。他那张挂着微笑的面庞,那充满期待的眼神,那简洁流畅的语言,留给学生是耐心的启发、温暖的呵护与深情的鼓励。他在黑板上一丝不苟、端端正正地书写着漂亮的粉笔字,给予学生的是无声的示范、熏陶与引领。他说:“在平凡的岗位上踏踏实实地做点事情,一直是我的人生追求。作为教师不能只局限于课堂,还可以在更多的方面去关爱孩子,给孩子留下可回忆的美好瞬间。”

“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爱坤学而不厌、求真笃实的品质令人敬佩。他聆听过特级教师朱学坤先生关于言意理论的阐述,他向教研室教研员、特级教师朱旭光先生求教过教学环节的设计,他结交了邳州市乃至徐州市小语界的诸多名师。他常常跟这些导师和同仁们在一起交流教育教学,“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爱坤是心存感恩的人,他在《教书也快乐》一文中说:“我对帮助过我的师友充满着感激。在教书的过程中虽然有过许多的困惑和困难,但也收获了许多快乐。”

连日来,我的心也时不时地沉浸在“爱的田”上,流连于爱坤的朋友圈中。翻阅着爱坤写下的一篇篇文章,欣赏着他留下的一张张图片,一股爱的春风不时扑面而来,直逼你的心扉。爱坤的朋友圈如同一串珍珠,玲珑剔透,折射出生活的七彩阳光;如同一条长廊,曲径通幽,引领我们去欣赏教育园地中五光十色的风景。在他的朋友圈中,我们可以看到运小的莘莘学子们有声有色、有滋有味的学习生活,也可以看到运小人爱岗敬业、砥砺前行的精神。近几年来运河小学开展的一系列卓有成效的特色活动,都被他分享到了朋友圈中。展现的是精彩,沉淀的是历史。爱坤的朋友圈里,丰富多彩的内容、不拘一格的形式,让我目不暇接、深有感触。爱坤发在朋友圈的最后一条信息是:“运河小学线上健身指导!为三位老师点赞!”时间是2022年4月15日。这是他为同事最后拍摄的视频。4月10日所发的信息是:“'疫’起表达,因你精彩——运河小学开展春季居家创意活动掠影。”爱坤深情地爱着自己的学校,他为学校所作的宣传与分享,也在这个美丽的春天里画上了一个美丽的句号……


爱坤调入运河小学工作之后,由于受到环境的影响,积极向上,教育教学热情与潜能得以迸发,在个人专业成长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在职称上,他被评定为中小学高级教师;在荣誉上,他先后荣获徐州市优秀教育工作者、邳州市青年良师、徐州市优秀大队辅导员等称号。他执教的课曾获2019年度“一师一优课”部级优课、江苏省“七彩语文”优质课大赛一等奖。这些骄人的成绩都是他用心血与汗水浇灌出来的,他将自己对教育教学的满腔热爱化作了不懈的动力,推动着自己扬帆起航。

爱坤生前为江苏省“十三五”规划课题《运用叶圣陶教育思想推进小学语文课堂转型研究》的主持人,他潜心阅读叶圣陶教育教学文献,汲取相关思想理论,努力推进研究工作进展。为提高学校整体课堂教学质量,作为副校长的爱坤与学校其他领导共同参与策划、组织开展各种教科研活动,活动中他身体力行、率先垂范,为青年教师上示范课,引领青年教师成长。

2020年春天,新冠疫情汹汹来袭,学生只能居家学习。为了搞好线上教学,张爱坤老师服从上级安排,常于夜深人静之时不知疲倦地录制课堂教学资源,表现出了一位优秀共产党员应有的本色。

2020年9月,在徐州市第五届小学语文青年教师课堂教学观摩研讨活动中,作为邳州市的一名选手,张爱坤老师执教《王戎不取道旁李》一课,他巧妙地运用思维导图指导学生阅读文本,引导学生经历了真实的、开放的、充满情趣的课堂,彰显了儿童的主体地位,培养了学生的逻辑思维与语言表达能力。


师恩难忘。2020年5月20日,“徐州市统编长课文教学专题研讨活动”在邳州市奚仲路小学举行。活动中,爱坤为其恩师——前来给老师们作报告的徐州市教研室教研员、特级教师刘春女士恭恭敬敬地献上了一束鲜花并合影留念。作为一名拥有教育情怀的优秀教师,爱坤将其恩师铭记于心,同时他的学生也将他铭记于心。他的学生也经常来学校看望这位令他们无比敬重的老师,有的学生也会送上鲜花表达敬意。“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因为有爱的付出,所以才能赢得爱的回报。

    以上所谈,是我所了解的爱坤,他是一位让我从心底无比敬佩的好兄弟,一位深受学生爱戴的好老师。爱坤走了,那个喜欢叫我“侯哥”的朋友走了,那个喜欢为学生理发的老师走了。他开辟的那方属于他,也属于你和我的“爱的田”,曾经一度葱茏着人的思想与情感,拨动着你我他的心弦。我坚信“爱的田”中蓬蓬勃勃生长着的爱心永远不会枯竭、凋零,他用爱心浇灌的情感之花永远芬芳着人们的记忆……

    爱坤之爱,细腻而又宽厚,短暂而又绵长。


(三)

爱坤四十有三,人到中年,年富力强,家庭之顶梁柱,学生之良师益友,事业如日之升,谁料生命却戛然而止,猝不及防,不禁让人扼腕叹息,哀哉悲哉。惟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人生苦短,生命无常。日本小说家野坂昭在《萤火虫之墓》中写道:“珍惜今天,珍惜现在,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为此,也愿我等芸芸人生,能够珍爱生命,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爱我所爱,好好地体验工作之苦与乐,享受明月清风与人间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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