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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次投票给罗斯福的里根和赞美里根的奥巴马

 老庄友华 2022-04-28

出版于2018年的《里根思想传记》(《Ronald Reagan: An Intellectual Biography》)是一部重点从思想角度考察研究里根生平的学术著作,不仅仅把里根当作一位美国前总统,而是把他看成了和杰佛逊与麦迪逊这类美国国父一样的思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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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作者大卫·伯恩是加州浸信大学的历史学教授,政治立场比较中立,既反对左翼激进派对于里根和川普的妖魔化,也反对右翼激进派对于奥巴马的诋毁,而是肯定了他们各自对于美国的历史贡献(不过作者写书的时候,川普还没上演败选后的闹剧)。

本书首先考察了里根的宗教信仰根基,认为他有某种拯救情结,不仅仅是因为他在11岁的时候就救了他的醉鬼父亲一命,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当过海岸救生员,而最主要的还是源于他母亲引导他所信奉的新教。里根和卡特不同,表面上看起来卡特似乎更加虔诚一些,定时定点参加宗教仪式,而里根的信仰更多的转化为某种政治态度,参加宗教活动等表面文章其实做得相当少。按照本书的观点,里根是坚定的上帝与自由一体论者,他之所以高度地反苏俄,就在于思想上与苏俄的反基督教精神完全针锋相对。苏俄认为,上帝是一种虚幻物和麻醉剂,只有粉碎这种虚幻,人民才能得到自由,而里根认为,是“上帝使人以自由”,从罗马暴君尼禄的时代起,基督教就是西方人追求自由的精神寄托,动摇了基督教的根基,也就是动摇了自由的根基。

其次,本书探讨了里根思想与罗斯福思想的关联性,认为里根一家在大萧条时期受罗斯福新政救济颇多,里根自己也四次投票支持罗斯福,所以他晚年当总统时鼓吹“小政府”,提出政府本身成为了美国社会的问题,并非是要全面否定罗斯福新政的成就,而是仅仅反对卡特政府带来的一些“大政府病”,是要对一些物极必反现象进行矫正而已。书中转述了历史界同行的看法:

The presidential historian Richard Neustadt deemed Reagan a “New Deal Republican.” Reagan was a disciple of FDR’s but believed the New Deal had limitations. Alterations were needed in order to maximize success. Government programs had expanded since the days of Roosevelt, and as far as Reagan was concerned, it was time for contraction. The New Deal was intended to provide temporary relief to victims of the Great Depression, as it did to Reagan’s family, not to become a way of life. Reagan wanted to make the New Deal more amenable to the contemporary world, not overthrow the system.

(总统历史学家理查德·纽斯达德视里根为“新政共和党人”。里根是罗斯福的信徒但是相信新政存在着局限性。为了最大化新政的成功需要对之进行改变。政府项目从罗斯福时代就开始扩大,这让里根感到忧虑,感到是时候应该收缩了。新政旨在为大萧条的受害者提供一种救济,就像对里根一家所做的那样,而不是要成为一种生活方式。里根想让新政更加适合当代世界,而不是推翻这个体系。)​比较有意思的是,书中提到,美国前总统奥巴马似乎也意识到了里根思想的上述特点,所以曾经专门表达过对里根的某种赞美,结果引来民主党内部激进派的质疑。其实,这些民主党激进派和某些自居“右翼”的美国华人川粉一样幼稚,把宪制体系错当作僭越体系,误以为只能自家永远正确,对手就必须大错特错,甚至是邪恶势力。就像2020年美国大选时那样,好像一旦拜登上台就世界末日了似的。像《里根思想传记》这类书最值得他们读一读,对于理解什么是宪制体系下的对手游戏不无益处。否则,别看他们一天到晚自居保守主义者,还常常把里根挂在嘴边,实际上对真正的里根思想几乎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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