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敏航 || 陪 考（组诗）

陪  考（组诗）

吕敏航

▎女儿中考时天空正在下雨

天空下雨，是为中考的孩子们洗去风尘

还是临行密密缝的针脚饱含太多情愫

昨夜开始，雨就一直下着

打在窗玻璃上的每一声巨响

都盖过心头那一阵焦虑和恐慌

这古老血脉的撞击清洗过树叶

树叶更绿，走过街道

街道更加明亮

敲击过浮躁人心

但愿我们能安静下来

听那婉转的小流，淙淙琴音

是自然赋予孩子的壮行之歌

南山之上，一片云垂青于一片草地

人世间，我们钟情于奋斗

一把心雄万丈的剑

吞吐锋芒，搏击正在启航

▎注视成为一道光

把身子前倾，准备探出头

再看一眼即将进入考场的孩子

雨声，让停驻警戒线之外的送考人

焦急恐慌，分明是漾水河

打开话匣子，雨点频繁地钻进发丝

西和一中校门外，就这样瑟缩着

感觉哗哗啦啦的响，是在倾诉

河流的枝节在树叶上一展

古往今来，多少名流

在众人的注视下低下高昂的头颅

走进考场，好像涌出的丝丝快感

雨水进入衣领，清洁着浑身206根骨头

酥酥痒痒的感觉看到了光明

注视成为一道光，流落街头的音响

是王者高悬的剑，愉快地斩下

又高兴地收回，出击

正在雨声陪伴中汇聚成江山

一口气，走出去好远

▎雨 声

一只落单的鸟拍打歪斜的翅膀

树叶狂怒与雨水纠缠

骨头的风连接亲情，家门咯吱一响

守护窝窠的鸟鸣灯光一样伸出舌头

红彤彤的，温暖在雨中尤显珍贵

雨打芭蕉我们是不常见的

一只鸟惦记另一只鸟

雨水流过自行车棚，嘀嗒嘀嗒作响

是平常的，就像母亲打开屋门

将一盆洗过菜的水泼洒在院子里

一切是那么自然贴切

▎柔 情

柔情似水，多好的比喻

这个词放在哪里都是稳当的

就像山顶，一棵树的坚强

迎面而立，高大之余

我想到弓起身子

时刻准备出发的父亲

锄头已经深入泥土

裤管干结的泥巴

要破壳而出

大风吹过，山梁的脸颊

白云青草似的

钻过衣领

走一会山路

看几眼山地绵软的筋骨

手心手背攥捏出的风景

是山间的一张纸

这白纸黑字播种的庄稼

锄头一起一落

像母亲的围裙

正被敲门声惊起

▎路过滨河路见几头牛吃草

滨河路安静着，几头牛正低下头

安静地吃草，身子间盘旋的燕子

翅膀掠一下水面，又贴着牛肚子

一个回旋，人间的一颗泪

砸下来，河水咕嘟一声

对面国宾炫化馆的门咯吱一声打开

一些人快速行走

阳光到来之前，我们低头

像朝拜

送孩子参加中考，心境如潮

山顶的雾气逐渐散开

拎两把防雨的伞

独自走在滨河路

河堤是醒世的水

四面八方的天涯同路人

个个在低头

攥紧的手心

汗珠是沉默的山

这个时候低头吃草的牛

和盘旋的燕子

看尽了人间脸色

恩怨分明

只在昂首或振翅高飞的瞬间

拥花入怀

▎步入雨中

步入雨中，我想探索雨的身子

柔情蜜意包裹的春夏秋冬

像柳树，黄叶凋零

行人一次次碾压

在雨中活跃成渡船

浮在水上的人生

颠簸亦是风景一场

千万片叶子

飘啊飘

一条漾水河

满脸的褶皱卷起尘埃与过往

像忧郁的诗人

走走停停

草滩上几只吃草的牛

甩甩尾巴

秋季就这样过去

吕敏航：男，甘肃西和人，笔名漠秋，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家协会、甘肃省作家协会、陇南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绿风》《天津诗人》《新国风诗刊》《中外文艺》《作家报》《当代小说》《兰州日报》等报刊杂志，有诗作入选《当代诗歌散文精选》《中国当代诗人作品精选100家》《2016中国诗歌选》《中国当代诗人代表作名录》等多种选本，出版教育随笔集《桨声帆影》（团结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