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
初麦已经三天没有看到季飞。联系他，他总是说忙，说新接的一个文案很麻烦，要她自己照顾好自己。
尹敏卉恋爱了，圆圆的脸蛋上放着绚丽的光芒。天天回来都是大包小包，不停地说着哪些是男友给自己买的，哪些是男友准备好下次带她见家长要用的 ，哪些是她买来要送给未来的婆婆和有一定抉择权男友的阿姨的。初麦看着她开心成那样，开始还为她高兴，慢慢地就想到自己，便躲进自己的房间，黯然，落寞，烦躁不安地默默叹气。尹敏卉脸圆圆的，眼睛永远像没有睡醒，鼻梁不高，笑的时候，叠着的牙就全露出来。因此，她很少笑。为了掩盖眼睛的缺陷，就算不近视，也长年都戴仿近视眼镜。初麦认为，以尹敏卉的外形，是找不到高干子弟的，可她就是命好，不仅攀上了高枝，对方还对她那么好。她的男朋友，是公安干警，父母经商，家境殷实不说，小姨和姨夫还是市领导，以后提升的空间明显很大。脸虽不是帅哥模子，但身高惹眼，一副魁梧的体格。而最重要的，是对尹敏卉百依百顺，出手绰阔。她每天看着尹敏卉开开心心地出去，兴高采烈地回来，心里的落差越发严重，感觉到呼吸都透不出气来。以前，她一有心事，尹敏卉看在眼里，会逗她取乐，安慰她，帮她排泄情绪。现在，忙着约会的她，象掉进了蜜罐，看到的机会都很少。
初麦在认识季飞之前，从没有恋爱过。刚工作的时候，学校校长的儿子喜欢过她。她从偏远的农村来到B市，从开始的一无所有，到好不容易找到这份私立学校的教学工作，很不容易。初麦长得很漂亮，修长的身材，白皙的瓜子脸上，鼻梁高耸，一张樱桃小口，只是浓眉下的一双眼睛，略显暗淡与忧郁。校长的儿子看到她后，瞬间就迷上了她，开始疯狂地追求她，还没有开始几次约会，被校长夫人知道了，便千方百计地把儿子弄出国去。校长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只是在工作上，给了初麦一些关照。初麦因为并没有太多的投入，也很快就释怀。只是在心里，把这些都归于自己没有很好的家世背景。便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教学上，直到因为季飞因为工作原因来到初麦就职的学校采写办学方面的访谈，认识了他。
季飞也是来到这个城市打拼的，标准的瘦高个，一身的阳光气质，时尚的发型，一双奕奕有神的小眼睛，透着他的小狡黠和精明。初麦看到他，就似乎觉得有一道光射进了自己封闭已久的心田，荒芜的心间瞬间碧绿成荫。而最要紧的，是季飞也被初麦的美吸引，开始不厌其烦地往初麦就职的学校跑，约会半年之后，初麦就投入到他的怀抱，同居在了一起。第一次和季飞亲密相处，初麦有过寝食难安的担忧，怕季飞在意自己不是初夜，会问她这方面的事情，几天过去，季飞不但没有问，还安排浪漫的第二次幽会，这才让初麦放心地投入到热恋的狂喜中去。但很多的时候，她心里都有隐隐的不安，担心季飞要问她的家庭情况，要追问她不是处女的缘由。
初麦小时候，是一个活波可爱的女孩，和比她大四岁的姐姐佳沐无忧无虑地成长。虽然祖母看她俩不太顺眼，但父母却很宠爱她们。小学五年级时，出去闯荡了两年的父亲突然回来，满身的金银，豪言满嘴，对关系好的乡邻出手绰阔，却宣告和母亲离婚。母亲吵吵闹闹，找东家爷爷哭诉自己的委屈与不容易；祈求西家管事的伯伯出来劝解父亲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不要做妻离子散的事。父亲一时有所顾及，离婚缓了下来，但一直都住在镇上，很少回来。有时回家来，除了和母亲无休止地吵架，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和乐融融。这样吵吵闹闹一年，在母亲无数次去镇上捉奸终于被亲眼验证后，拿着离婚时父亲补偿给她的五万块钱和一次性付清的给初麦的抚养费六万块，带着初麦住到了同一个镇另一个村子的外婆家，在那住了一年后，又带着初麦嫁到了另一个镇的一个村子里。
自从父亲出去打拼开始，繁重的农活与奶奶因为母亲生了两个女儿的排挤与嫌弃，母亲就开始变得脾气异常的暴躁，稍有不慎，就拿初麦和佳沐姐妹俩出气。父亲回来，要离婚的那一年里，大初麦四岁的姐姐已经读初中，住在学校，所以，母亲把所有的气都出在了初麦身上，让初麦战战兢兢，能躲就躲，不愿归家。在外婆家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初麦倒是得到了外婆的庇护，难得能自由自在地安心上学。母亲总是不断地和舅妈发生摩擦，间接地出去打打工当作逃避。但舅妈对初麦也不好，经常冷讥热讽，叫她做扫帚星，说这么一个没本事的妈，能生出什么出彩的孩子，只可惜了这副水灵的模样。初麦能理解母亲心里的苦，所以更加努力地学习，想多少能给母亲带来点安慰。
初麦很不喜欢继父，外婆也劝过母亲，说继父游手好闲到了四十岁多岁，还什么都没有，指望不了他会突然上进出息。可母亲象铁了心似的，咬着牙非快速搬离外婆家不可，说她受舅妈的气受够了。“受我的气？她是被那个不务正业的痞子那副二流子模样迷住了吧？要不就是被他死人能说活的鬼话灌了迷魂汤吧？这儿有的是他的亲戚和同学，随便问个人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这样草率赌气，会害死自己，也连累初麦这个小丫头的。到时候可千万别把罪往我身上推，我可受不起。” 初麦听到舅妈对外婆这样一连串地咆哮时，心里就开始了深深的恐惧。
开始的时候，初麦叫继父胡叔，可母亲非要她叫他爸爸，她便什么都不叫了。她的心里，虽然怨恨自己的父亲，抛弃了她，可父亲还是父亲，好好的活在那，她心里面，接纳不了和这个陌生的人 一起生活，更别提还要叫他爸爸。母亲为了这事，骂过她几次，次次都是声嘶力竭地说她的父亲怎么没有良心，说她奶奶重男轻女唆使父亲离婚，说她怎样的苦，都没有人理解。后来见初麦倔强，也懒得再管她，一心忙着想办法再度怀孕，继父也陪着她东奔西跑寻医问药，初麦只要管好自己的学习，倒也轻松地过了一些日子。
几个月后，母亲如心愿怀孕，更是漠视初麦的存在，初麦也只是在要钱的时候，才愿意去和母亲讲话，虽然每一次，母亲都以钱都被她耗完了而给她数落和白眼。从这个时候开始，继父一双眼睛，就无所顾忌地在初麦的身上扫来扫去，让初麦惊恐不安，躲无可躲。初麦上初三那一年，小弟已经两岁，随着孩子的降生带来的喜悦，继父开始出去干活，用母亲从父亲那儿死缠烂打要来的补偿金和人合伙买车跑运输，在家的日子少了很多。而母亲生下小弟后，身体落下疾患病症，三天五天的往医院跑。
那是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初麦上完晚自习，从学校回到家里的那间小小的卧室，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因事离家没有归来。刚进门，继父就尾随而进，问她：“饿不饿？还要吃点东西吗？”初麦一身的神经紧绷。只问了一声：“妈妈去哪了？”便准备走出卧室。“先逃开再说。”她心里刚这样想。继父抢前一步，把门关上，然后把她推到床上，粗暴地撕扯掉她的衣服，强暴了她。然后威胁她，不许对任何人讲，就离家而去。那一年，她不足十六岁。
耻辱！疼痛！哭！床单上那一滩看起来格外醒目污浊的殷红，让初麦感到无比的羞辱，愤恨，恐怖，惊惶痛苦。第二天，初麦没有去学校，有同学来叫她，隔着窗，她谎称自己病了，要同学向老师给她请个假。中午，母亲带着小弟回家，见初麦没有去学校，一开口就骂，猛地去掀初麦的被子，想要拖她起来，这才发现了床单上那一滩早就凝固的却还新鲜的血，呆呆地看了会，她知道初麦的生理周期刚过，又看到初麦眼睛红肿，头发混乱，撕裂的衣服散落在一旁，一脸恐慌错乱地用被单紧紧裹住身体，便不敢相信神情紧张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祸害了你吗？”初麦听到母亲询问，不顾和母亲之间的隔阂，大哭着扑倒在母亲怀里，把昨夜发生的不幸告诉了母亲。
母亲由开始的盛怒，慢慢平息下来，安抚初麦几句，交代她不要对任何人讲，接着和继父吵了几架后，以临近中考学习紧为由，把初麦安排去了学校寄宿，节假日把她安排寄居在外婆家，便风平浪静，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
身体上的创伤，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愈合。而心灵的隐痛，却注定一辈子都横亘在心里，如吞了一只苍蝇般驱赶不尽，恶心不止。让人焚心泣血，难得安宁。
没有任何人顾及和可怜初麦，十六岁的年龄，却要独自承担这么大的伤害，暗咽苦涩。她恨父亲，恨他为了想要一个男孩，就这么无情地抛弃了自己；她恨母亲，嫁了一个如此不堪的男人，最后却为了自己的面子，忍气吞声，不给自己讨回公道。初麦也知道，恨没有用。她唯一想到的，就是要永远逃离那个污辱她，伤害她，并不是家的地方。带着羞辱与刺痛，她伤心绝望消沉了一个星期，天天躺在外婆家昏暗潮湿的小房间里，除了哭泣，不吃不喝。外婆看到她这样，通知初麦的母亲把她带走，舅妈也嚷嚷着这样会闹出人命来，不许她留在家里。初麦惧怕母亲把她领回那个她不愿意再踏进一步的地方，就咬着牙去了学校，然后一头扎进学习中。其中，父亲带姐姐来看过她，看她消瘦得那么厉害，都只认为那是学习的压力所致。之后，初麦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重点高中，几年后，又考入自己的第一志愿师范大学。而从高中到大学每年的寒暑假，她都以打工为由，连外婆家也很少回去，她不愿意见到任何知道她噩梦的人，更不愿意回到勾起她伤心往事的地方。母亲偶尔也会来看她，但初麦对她如冰一样的冷漠。在她进大学的时候，母亲来给她送学费，一脸的泪，说：“我对不起你，你自己争气，这让我很欣慰。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别怨恨我，我也有自己的难处，你自己要好好把握住幸福。”初麦听到这样的话，用一种鄙夷厌恶的神情看了母亲一眼，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接过钱就快速消失。之后的学费，都是不容商量地要求打到她的卡上，几乎从不联系。毕业后，她拒绝姐姐给她周旋而来的名额，回到家乡县城工作，而是独自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想彻底忘记和摆脱过去。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下集~·~·~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