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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难得读到陈鹏举先生游外国的篇章，且吟且行的八个段落，旧文重读，别具一格。 ……………………………………………… 首尔五月天 文/陈鹏举 应首尔市吴世勋特别市长邀请,作为中国上海的一名记者,一名本报记者,经历了“2008首尔春季庆典”。这个庆典属于当代首尔文化庆典系列。它的主题为“首尔之春,在宫中绽放”。六百年的古宫史诗和史实,在这个春天,和当代和未来互相照耀,融会在了一起。首尔,这个充满自信和极其精确地改变着的伟大城市,通过这个“宫文化”的街头庆典,让千万市民共同经历“宫廷之王”一样的快乐。
在首尔经历了六天五夜。所见所闻,所到之处,充满诗意。于是以诗的思维,一天天沉浸在庆典之中,总共找到了八个诗题。透过这简短的诗句,以备回味其中的意义和留存其中的细节。以诗记载发生的事实,是历代中国人常常运用的方式。首尔春季庆典,如此适宜这样的记载方式,除了感觉惊奇,还能感觉到的就是亲切了。
五月之宫
银宇金钟不夜空,汉江春意正葱茏。
狂歌八色联翩舞,自是京都第六宫。
首尔保存着朝鲜王朝时期的五大宫,即景福宫、昌德宫、昌庆宫、德寿宫和庆熙宫。“五月之宫”是春季庆典虚拟的宫,这个春天,它被称为首尔的第六宫。“五月之宫”在首尔市府前的广场,在首尔市的中心。这是一个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象征意义的数码空间。有三个舞台。观众在这里被舞台环绕着,他们是“宫廷之王”。这里所有的歌舞都是“王”歌舞,都是由“王”欣赏和随意参与的歌舞。庆典举行八天,“五月之宫”在八天里上演“八色舞会”。这一夜,到达首尔的第一夜,在正对“五月之宫”的广场酒店,出席欢迎酒会。隔着玻璃墙,俯看开幕的盛况。之后还戴上面具,和千万人一起手舞足蹈,经历了“王”的快乐。这里的人们擅长歌舞。六百年的宫廷歌舞,沉浸着首尔的心。这个春天,首尔的心听见了未来的召唤,他们的歌舞神采飞扬。
乡思
檐前明月殊,心境似家居。
半世华年促,今宵去国初。
远行时耽酒,乡思偶翻书。
且喜汉江好,清光绰有余。
住在首尔南山麓的希尔顿酒店。就像上海韩领馆的一位新闻官说的,总觉得自己还在家乡。毕竟走得远了,遇到许多新朋友,不免兴奋地喝酒。同样的氛围、感觉和长相,总会用中国话,甚至上海话和主人交谈。于是惊讶,大笑,好美的首尔夜晚。毕竟有了乡思。就翻开了手边能看到的书和纸片,上边是韩文,天真文雅的模样,还能看到书法的笔势来。书和纸片上还不时见到汉字,就像家乡的酒,喝一口就像在了故乡。发明韩文的世宗大王,容颜在一万元的韩币上可以看到。内心尊敬他。由此感觉首尔,觉得首尔的月光,很明媚,很充足。首尔的月亮,不仅让中国人感觉很亲切,还让中国人感觉在家乡。 
德寿宫
水涯山郭静含晖,德寿宫花映日开。
六百年来王迹尽,韶华劫尽不成灰。
德寿宫是朝鲜王朝的行宫。位于首尔市的中心,德寿宫的正门大汉门面对市府广场。德寿宫在五个古宫中最具近代感。宫中有很多西方样式的建筑,类似圆明园中的大理石建筑和大水法。德寿宫的中和殿和中和门,是朝鲜王朝最后建成的宫廷建筑,规模较小,更具装饰性,是朝鲜王朝出现亡国危机到终结的见证。前一夜在绚烂的庆典焰火中,就见到了大汉门。“大汉门”三个雄浑凛然的大字,凝聚着历史的光辉。清晨走进了这座宫殿,感觉历史最大的魅力就是岿然不动。王朝的终结,由德寿宫最后的建筑见证。然而一个国家的精神和过去的年华,不会湮灭。度尽劫波,锦绣依然。当天下午,由中国钢琴演奏家、指挥家许忠在中和门草坪指挥演奏冼星海的钢琴协奏曲《黄河大合唱》。
庆熙宫观音乐剧《明成皇后》
玉碎宫倾不胜悲,未曾开唱泪先垂。
百年重议明成事,国有疑难可问谁?
明成皇后是朝鲜王朝最后一个皇后,也是当时王权的实际统治者。她被敌国暗杀,朝鲜王朝随之沦亡。在历史上,她被认为是亡国的直接责任人。音乐剧《明成皇后》依据大量史料,改变了历来的认为。音乐剧展现的明成皇后,是为国家的安危战斗到死的民族英雄。今年是她惨遭暗杀一百周年。在她原先居住过的庆熙宫,观看歌颂她的气度恢弘、歌声悲怆的音乐剧,崇政殿前春夜的寒风给人凛然和伤心的感觉。历史是不能苛求的,人的力量有时很小。一百年后重新审视当时的历史,除了明成皇后,谁还能有作为呢?明成皇后又能有什么作为呢?但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和血脉是不可能摧毁和割断的。明成皇后惨死百年后获得纪念,内中的原因就是:民族不屈的精神和开张的血脉,让她的子孙心中流不尽热血和热泪。 
韩国刺绣
人间锦绣总无双,欣见韩娘姓氏香。
童子角囊凤凰褓,留教儿辈贺新凉。
韩国刺绣已成功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韩尚洙是这一文化遗产的唯一传承人。见她这天正好是韩国儿童节。一家博物馆门前的广场上,搭起长长的布篷,许多儿童在布篷下学着刺绣。韩女士兼有韩国母亲的温和,和女性的高雅气质。她的作品,讲究明暗的绣艺,宁静的色彩,还有史意盎然的形式,都可以感觉到韩国刺绣独有的生命力量。花卉、翎毛、还有万类生机和暖暖春光,是母亲的情怀,也是女性的涵养。角囊、笔囊、布褓、绣片,都是慈母的针线,子女的记忆。这些人间的美意,为子女抵御轻寒,温暖内心。韩女士的女儿现在上海东华大学。刺绣是东方女人的创造吧?东方女人让它开出了万紫千红。美好的东西应该用温馨的词来歌唱。《贺新凉》应该是适宜的词牌。
兰芝岛
碧天无际望兰芝,春草离离五月时。
忘却今来身是客,须臾小立草亭西。
兰芝岛原来和它的名字一样美丽。后来成了首尔市的垃圾岛。兰芝岛的名字终究不能被替代。于是有了移山填海般的改变。2002年世界杯的首尔主场就是在兰芝岛上建立的。兰芝岛还成就了首尔数码时代的高地。首尔市民说,兰芝岛是首尔离天最近的地方。这天到了首尔的天边。感觉天真的很近,就在一片草地的尽头。这是个可以凝聚时间的地方,同时凝聚的还有内心的感动。在天和草地之间,忽然看到了几个厚厚的稻草铺顶的亭子。这亭子好像在指示天和草地之间,人的所在,还有人的历史的所在。远远地走过去,发觉这亭子很熟悉很亲切。人就是这样的,历史就是这样的,在这样的亭子边上,在这样的时候,人的心里。
清溪川
王凿清溪六百年,鸟飞鱼跃水潺潺。
微澜不合今生死,更著晴川到碧天。
清溪川穿过首尔市中心。它源于汉江,是六百年前朝鲜王朝出生时由当时的王主持开凿的。清溪川养育了首尔的大地和人民。上世纪后期,清溪川两边失去了生气,清溪川也成了死水微澜。当时的市政府填平了清溪川,建起了高架道路。差不多二十年后,高架道路被清除。清溪川重新面对青天,流淌在日月星辰的照耀里。这是个堪称伟大的工程。5.8公里的流淌,让首尔这个伟大的城市,回到了自然的状态。在清溪川,见到了野鸭,见到了鸟和鱼,见到了湍流,见到了青青的溪岸。在岸的边上,依稀可见静静地站立着几柱高架的支架。这是历史的遗迹。这是有意留下的历史的遗迹。清溪川还将流淌下去,有关清溪川的历史,应该像清溪川一样清澈地流传下去。
昌德宫
静似遥春灿似秋,河山宫阙有轻愁。
大长今在何庭院,剩与朝花问旧游。
昌德宫是朝鲜王朝的离宫,也称“东宫”,在五大古宫中是原形保存最为完好的。昌德宫是东方景致的精粹,世界园林的绚丽片断,1997年名列世界文化遗产。昌德宫有最古老的宫殿正门敦化门。整座宫殿建筑,依靠山势,采用五大宫中独一无二的多轴式配置,威严中透露安详。尤其是后苑的园林景象,是大自然和人文力量的共同创造,是人间建筑的奇迹。因为昌德宫的完好,它留给后人的诗意是最为蕴藉的。宫阙的轻愁,前人的旧游,在昌德宫迢递的景象里,散落一地。看过韩剧《大长今》吗?那个美丽的大长今,应该就在这里的哪个庭院里,不知在哪个时分,会出现在你面前。后苑栽遍了奇花古木。花和树是不会死的,尤其是阅尽了沧桑的花和树不会死去。
告别首尔的前夜,填了一份感想。在“'首尔’这名称第一眼让你想到什么?”一栏下,填上了“首先想到你”五个字。这应该是个恰当的回答。首尔在这样做,喜欢首尔的每一个人应该也是这样的。六百年历史,给予首尔的志气、品格、情感和力量,足以让首尔成就今天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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