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来源：首都律师官网 更新日期：每周二、周四 二、 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罪 3 专家在办案件—国企反商业贿赂合规体系建设 3.1 背景情况 企业合规的灵魂并不是大而全的合规管理体系，而在于针对企业的“合规风险点”确立专项合规计划。8 2006年11月，西门子公司因涉嫌商业贿赂而面临刑事追诉，在行贿事件发生后，西门子公司对管理团队做出了大幅度调整，并重新组建了合规团队，建立了独立而权威的合规组织体系。“只有廉洁的业务才是西门子的业务”，西门子针对反海外贿赂问题所建立的专项合规计划已被视作企业合规的样本。西门子的合规体系有两个部分组成：一是商业行为准则，二是三大制度保障，即防范、监控和应对。 2018年是中国的“合规元年”，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及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相继发布了三大企业合规指引，以推动国有企业全面建立合规管理体系。某国有企业作为国内乳制品行业中的大型头部企业，业务不仅面向国内市场，同时也走向国际市场。在各国商业贿赂案件层出不穷与商业贿赂执法日趋严厉的趋势下，该企业也逐渐意识到建立反商业贿赂合规政策、培训以及相关预警和处理机制的必要性。笔者受邀帮助该企业搭建反商业贿赂板块的合规体系，与该企业的法务部门进行有效联动，发现企业内部可能存在的商业贿赂风险，并通过建立完善的反商业贿赂合规体系，采取有效的合规措施来防范商业贿赂风险。 经过前期梳理该企业初步提供的资料，笔者团队发现该企业缺乏成体系的反商业贿赂制度，对于商业往来行为亦缺少规范性指引。而作为一家集生产、销售全产业链的企业，存在不少需要与外界接触的业务部门，既有可能受到来自外界的“诱惑”，也有可能为谋求优势竞争地位而误入歧途。商业贿赂刑事风险如一颗深埋地下的地雷，随时可能被触发。 3.2 有效监管的开展 （1）确立反商业贿赂双制度 合规制度是企业开展合规管理工作的核心，无规矩不成方圆，有敬畏才知行止。只有在制度中明确法律红线和行为禁止，才能保证员工在合理合法的维度内行事。根据相关行政法规和刑法的规定，结合实务经验以及企业提供的相关内部规定，在与企业法务部负责人的充分沟通下，笔者团队帮助企业确立了反商业贿赂双制度。一是《反商业合规管理规定》（以下简称《合规管理规定》），二是《反商业贿赂合规指南手册》（以下简称《合规指南手册》）。这两项制度是合规体系的核心环节，所有员工都必须在业务活动中遵守这两项制度的要求。《合规管理规定》作为反商业贿赂的总领性制度，系统地从机构职责、反商业贿赂合规风险识别与防范、风险处置、合规运行与保障四个方面进行了详尽规定。不仅明确了从首席合规官到各个业务部门等不同层级的主体，在反商业贿赂合规管理中应当履行的职责。而且，确立反商业贿赂合规风险的预防、发生、处置的基本制度，为企业进行反商业贿赂合规体系建设提供制度保障。 《合规指南手册》则是对《合规管理规定》的进一步细化，主要是根据企业的实际业务流程来进行商业贿赂风险管控。一方面为企业员工提供必要的和基本的反商业贿赂合规知识，例如商业贿赂的内涵、手段及后果等，另一方面，为员工在业务开展过程中提出基本的行为要求，同时为防范员工利用职务便利谋取利益，以及如何避免在业务活动中收受贿赂提供建议与措施。除此之外，《合规指南手册》还对商业伙伴的管控、反商业贿赂合规文件创建及保管的注意事项，反商业贿赂执法调查应对等方面也提出了指引规范。 （2）合规培训与宣贯 “徒法不足以自行”，合规制度作为企业内部的“法”亦是如此。如果员工不了解合规制度，则再完备的合规制度都只能是一纸空文，束之高阁，难以发挥其效用。因此合规培训与宣贯就显得尤为重要，不仅能让企业员工明晰行为界限，而且通过不断的宣贯培训，也能不断提高企业员工的合规意识，对员工的行为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长此以往，企业内部也能树立风清气正的良好企业文化的氛围。 企业的合规培训需要针对不同的对象，进行分层分级有针对性地培训，才能达到最好的培训效果。笔者团队为该企业制作全员培训材料及普法PPT，同时对核心高管层展开专场培训。企业也通过宣传报等方式宣传反商业贿赂，培养企业合规文化。合规培训与宣贯是需要持续进行的工作，通过这一环节既可以在企业所有层级持续传达企业对于反商业贿赂合规的态度，又有利于贯彻杜绝商业贿赂犯罪的合规理念、塑造反商业贿赂的合规氛围。 （3）合规访谈与合规义务风险清单 在通过对企业提供的相关制度材料的前期梳理后，笔者团队对该企业的业务部门进行了合规访谈。通过访谈，了解到各个业务部门在业务活动中的商业贿赂风险点以及展开业务工作的痛点及难点。针对该企业所在行业的特点，以及该企业各业务部门的实际情况，在访谈的基础上，梳理并制作了可供该企业落地执行的反商业贿赂合规义务风险清单。合规义务风险清单详细列明了在各类业务中，各类主体应承担的合规义务、可能面临的合规风险，以及相应的合规风险等级和可以采取的合规措施等内容。 反商业贿赂合规体系建设并非一蹴而就的工作，尤其是面对部门众多、机构庞杂的大型企业，合规工作需要持续推进并保证将合规制度落地。同时，作为一家“走出去”的国有企业，面对海外日趋强化的反贿赂和反腐败执法活动，对自身的反商业贿赂合规体系建设应该提出更高要求，不仅要符合国内法律规范要求，同时也要满足海外业务所在国的反商业贿赂要求。 3.3 合规经验启示 我国企业合规“不捕、不诉”试点工作目前已经取得良好成效。但这些成功经验大多是对已经发生违法犯罪行为的企业进行“刑事激励”。而事前预防往往比事后救济更为有效。企业应当开展事前合规防范，进行反商业贿赂合规建设，从源头上杜绝企业员工腐败行为，而不是等到违法犯罪行为发生之后再进行弥补。作为律师，在企业合规的事前阶段就可以作为合规顾问为企业提供合规服务，诸如帮助企业确立反商业贿赂风险合规制度，建立风险评估体系，推动、协助有需求的企业建立合规文化环境，防商业贿赂于未然。 对于律师而言，为企业搭建反商业贿赂合规体系，需要着重关注企业潜在的合规风险点，并通过书面审查、现场访谈等各种方式来发现合规风险所在，并结合企业实际情况评估研判相应合规风险的严重程度及等级大小，最终为企业提出有针对性且有效的合规建议。上述工作一般需要进行如下三步工作：  首先，合规调研。合规调研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全面了解企业的合规管理现状和业务实际情况，从而研判分析企业可能存在的合规风险点。律师可通过梳理企业现有的管理制度、工作规范，以及对企业的管理人员、核心骨干和重要的第三方合作伙伴进行访谈，详细了解企业业务管理模式、工作流程和对外合作情况。此外，律师还可对企业进行实地走访，从而更为深入的了解企业的日常管理现状。在为企业搭建合规体系初期，通过面对面交谈和实地考察，律师可以深入了解企业当前面临的风险隐患和企业的合规意愿。实地走访是伴随着企业合规体系搭建的一项工作。在协助企业搭建起合规体系之后，随着企业经营的不断转型升级或业务调整，企业所面临的合规风险也在发生变化，所以企业的合规体系也需要根据企业实际情况进行及时调整，因此定期的合规安全审计必不可少。而在定期合规审计过程中，实地走访也是了解当前企业合规管理现状以及合规制度实际落地情况的必要手段。如此一来，通过书面审查、合规访谈、实地走访三维立体式的调研，律师能够更严格的把控风险，从而根据企业可能涉及的刑事罪名，在全面了解各类刑事犯罪的构成要件基础上，梳理每一个工作环节点可能会涉及的刑事罪名和合规风险。 其次，合规分析。合规分析应从现行法律规范入手，律师需要将行政法、刑法等法律规范中关于企业经营领域的禁止性要求拆分转化成对应的法律义务与相应的法律后果，并将法律规范中的义务要求转化成对企业具体的合规义务要求。最终结合企业的实际经营情况和业务流程，分析企业在哪些业务方面或者业务环节还未履行合规义务要求，从而研判分析其中的合规风险点。  合规风险的识别亦是法律适用的具体表现，同样需要“目光在事实与法律规范间来回穿梭” 9，即以法律义务的要求为标准，考察企业的业务流程、管理现状是否达到了法律规定的要求。根据前述梳理得出的合规风险点，结合企业的实际情况，对所有合规风险进行分门别类，并根据合规风险的性质及严重程度划分风险等级，绘制风险地图，然后便可依照合规风险等级的不同订立有针对性的合规计划，循序渐进完成风险防控工作，对于极易发生合规风险的业务部门或者岗位人员，将是下一步合规风险防控的重点。 最后，合规建议。律师作为企业的事前合规顾问，最终的目的便是要为企业建立有效的合规风险防范体系。有效的合规体系必须是符合每个企业自身业务性质、管理情况的专项合规体系。有的企业制定的是大而全的综合合规体系，但是因为各个行业涉及的合规风险以及重点风险领域都是不同的，所以这种大而空洞的一揽子合规体系，其实对于很多企业并不适用，也不能起到实际效果。成功有效的合规体系必须是为企业量身打造，符合企业实际情况的专项合规制度。比如说西门子的反商业贿赂合规计划、中国农业银行的反洗钱合规计划，都是针对某一风险领域制定的专项合规计划。一般而言，一个完善的合规体系，至少应包含设置合规机构、制定合规规范、配备合规专员、完善合规流程、协作合规培训、进行合规留档这六个方面。 首先，企业需要设立专门的合规机构，招募专业人员、聘请专业团队来统筹领导企业的合规体系建设，负责对公司的业务经营、工作流程和工作环节进行合规把关。如果没有独立的合规机构去执行合规规范，即使再完善的规范制度也只能停留在表面，不能起到实际作用。其次，制定合规制度。合规制度是防范合规风险的规范基础，也是搭建合规体系的核心，只有先把内部规范明确了，企业员工才能了解到法律的红线以及行为的界限，才能保证员工的行为能够合法合规。合规制度的制定也要因地制宜，符合企业实际情况，除了制定适用于全体员工的总体合规制度，对于企业中合规风险高发的重点业务类型或者部门领域，还可以有针对性地制定具体的合规细则，从具体的业务流程或工作环节点全面防范合规风险发生的可能性。再次，完善合规流程。合规制度的具体落地需要对企业经营进行全流程的合规监控把关，从反商业贿赂的角度，从供应商寻源、公开招投标、供应商入库、供应商管理考核等每一个环节都需要采取相应的合规措施对可能存在违规行为的环节进行监控，预防其中的商业贿赂风险。不仅是各个业务部门需要对自身的业务行为进行自查，而且需要企业的合规部门进行督察审查，以此保证合规制度在企业运营中得到贯彻。然后，为保证合规制度实际落地，合规体系能够发挥实效，还需要对全体员工进行合规培训，根据员工的管理职级大小以及具体的工作职责内容开展有针对性的、分层级的合规培训。最后，合规留档也是完善的合规体系必须具备的方面，在国家不断对企业经营行为加强监管的大背景下，企业可能随时面临来自执法机构的调查。因此企业必须建立起完善的内部合规档案管理制度，妥善保管企业开展合规工作、进行合规管理的相应文件材料，以留档备查。除此之外，合规体系建设是一个长期推进、动态调整的过程，需要根据企业内外部环境变化随时更新调整合规制度和风险防范体系，以保证合规体系能够一直有效。 即使企业建立了完善的合规体系，但是并不意味着企业就可以一劳永逸，永远不会发生合规风险。搭建合规体系只是在最大程度上降低企业触犯法律法规的可能性，但是无法完全避免。因此，一旦企业面临着行政执法或者司法调查，律师作为企业的合规顾问，还可以协助企业配合有关监管机构的执法调查。因为一般而言，对于行政机关已经启动行政执法程序或者进行行政处罚的企业，一旦被发现可能涉嫌犯罪的，有关机构会将案件移送给公安机关或者其他侦查机关以启动刑事程序。因此，在行政执法或者刑事前期侦查过程中，律师作为合规顾问，就需要协助企业及时作出有效的应对，防止因采取不恰当的应对措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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