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矛子的来头 要么,大冬天的,他把棉袄放村前水塘浸透,水浠浠穿身上,大叫:有种的拿矛子往这儿戳,戳这儿,戳透了算你是个男人,有种。 二苕如此高调,羞辱全村男人,仰仗的不单是五短三粗的壮实身板,举石磙的蛮力,拿得出手的行货,还有他独有的“枪”,——矛子。 既然矛子是件厉害宝贝,又在一个厉害人手上,当然就不能让别人也有。 二苕的逻辑很简单:在这个村,谁有,就是想跟我作对。你要和我作对? 这个问题确实也让裤裆村的村民接受了。是啊,不想跟二苕作对,你整个矛子干什么? 首先跳出来挑战这个逻辑的,是大壮兄弟。大壮有五兄弟,大壮二壮三壮四壮五壮,在裤裆村房头最大,号称大房,占据半截村子。论房头,二苕家是幺房,如果二苕没有后人,他这房到他这这代就算烟熄灭熄绝后了。 大房五壮全是膀大腰圆身大力不亏的壮汉,都比二苕高出半个头。 二苕如此放肆,五壮兄弟实在看不下去。只有二他二苕能够拥有矛子?他有矛子,别人就不能有矛子了?凭什么?为什么? 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已经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多年了,各种各的地各吃各的饭,本来应该是行江的蛟龙各显神通,但是,二苕有田不种吃着五保,还仗着矛子耀武扬威。五壮兄弟要好好管管这事。 某天,五大壮汉下自家农田种地,一人一杆崭新的红缨矛子扛肩上或拄手上。 全村人都捏把汗。无数个头颅从门洞里、窗户口、园墙头、巷子口探出来,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这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武装兄弟把矛子插在田里身边,忙活着。不知什么时候,二苕拄着矛子站在田头,守田卫士一样,木头般不说话。 五壮兄弟停下手中的活,要上田跟二苕过招。 大壮挡住兄弟们,虽然没有言声,意思很明了:杀鸡焉用牛刀?你们靠后!有我就够了。 他拖着矛子走向二苕。 你想干嘛? 二苕木着脸,鹰眼直勾勾盯着他,不理。 事实上,他想干什么这个问题确实多余。 大壮感觉那目光活像是突刺而来的矛子。他鼓起勇气,抬起矛子作突刺状,一边靠近二苕,一边更大声吆喝:你干嘛?找死啊? 二苕铁塔一样一动不动,任凭大壮走近,只是把帽子一样目光刺向大壮。 凭空的,大壮双腿打起闪来,有些不得劲,声音却更大了:你妈的找死啊? 靠近二苕,却不是刺,而是持枪横扫过去。 二苕跳起来躲过扫来的矛杆,双脚落地两坑,一枪、两枪,“找死!找死!”一枪扎了大壮左大腿,一枪扎了大壮右脚。 大壮倒地,痛不欲生:尼玛真扎啊?!兄弟们上。 听到号令,二三四五壮四兄弟早已暴怒持矛在手,激愤上前,二壮毫不退缩,扎了冲在前面的三壮大腿,却被二壮从侧面扎中屁股。 红了眼的二壮一声狼嚎:老子往死里扎了!猛地蹦起三尺高,矛杆横击突刺过来的二壮矛子,冲四壮胸前刺去。那四壮本就胆怯滞后,见当胸刺来,仰身扭头,摔倒田里。恐惧中他连滚带爬,慌不择路撒腿就跑。二苕哪里肯放?直追过去。 五兄弟伤了两个,哪里能追?哪里敢追?救人要紧啊。 可怜那老四魂飞魄散,紧急跑回家“哐哐哐”“ 稀里哗啦”关了园门。 二苕一矛子刺去,戳穿了园门,站门口叫骂不止,血流了一腿一地。 这事被村支部村委会各打五十大板: 二苕不该挑衅,可五兄弟扛矛子下地也不对。 所幸都是扎的“下三路”,相比之下,二苕伤势更重。 矛子都要上交。互不追究。 五兄弟害怕二苕不依不饶,交了矛子。 二苕自己扯草药敷伤,就是不交矛子。 二苕叫嚣:老子甚都没有,就剩鸡巴和矛子。要收老子的矛子,除非割了老子的鸡巴。不然谁收老子戳谁。就算是用棍子削一把,老子照样能戳死他。 总之,在二苕的生存逻辑里,他必须得有一把茅子。 自此,谁家还敢有矛子呢?即使有,也多半暗暗收拾了或者直接废了。 (待续) |
|